昨天的接連失利讓常衡意識到了自己大局觀上的不足,小規模的遭遇戰自己能夠指揮得當,但關於大規模的遷徙轉點,如果遇到安全區一半刷在城市一半刷在野地,是進城還不進,這種需要迅速判斷利弊拿出抉擇的問題,常衡往往會因爲性格的原因反覆權衡,一猶豫就讓瞬息萬變的戰場成爲了自己的火葬場。
這一次,有着孫堯聖殿後,面對的又只是進圈的時機問題,常衡的面容沒有了昨日的嚴峻。
“好,但具體的安排還是由你負責。”
孫堯聖索性直接分配着接下來的任務,“老規矩,趙凱走在最前面當開路先鋒,小衡在最中間,小天左右掠陣,我在最後面收尾,各位有新的意見和問題嗎?”
“沒有。”
孫堯聖點了點頭,“那好,距離縮毒還有十幾秒鐘,大家趕緊檢查一下自己的裝備是否合理。武器有沒有調成全自動,煙.霧彈或者其它的投擲物有沒有別在腰上。另外,狀態有沒有打滿,接下來,恐怕不會給我們停下來休息恢復狀態的時間。”
衆人一陣翻江倒海以後,藍色的電網,已經開始了蠕動。
從現場的大屏幕上來看,十支戰隊全部躲藏在了險峰的山腳下,他們的目標也很明確,隨着電網的驅趕一步步地往上爬,誰能在最後爬到山巔,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至於爬山的途中會發生什麼離奇古怪的事情,那就要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這座山峰已經被風沙侵蝕的八花九裂,坑坑窪窪的地勢也讓各支戰隊儘量藉着或凸起的岩石,或凹下的窪地施施而行,儘量延緩途中和其他隊伍撞面的時間。這時候誰能走出一條繞開一衆隊伍的羊腸小道,誰就找到了通往勝利的捷徑。
當爬山也成爲了成功的先決條件之一,那些突擊訓練了一個星期的戰隊們顯得要比其它的戰隊經驗豐富了許多。
當其它的隊伍突然發生了激烈交火的時候,這些個戰隊就儘量繞開那片戰場,距離的把握剛剛好,既不讓自己陷入到泥澤當中,又能趁着對方無暇顧及後方的機會,快速地向上奔襲。
這時候,哪怕交戰的雙方聽到了奔跑的腳步聲,也都不敢分出兵力過去橫加阻攔,反而因爲一連串的腳步聲刺激,讓雙方的交火變得愈發的激烈。畢竟當腳步聲消失的那一刻,雙方都知道,自己已經慢人一步了,在這裡拖延的時間越久,對方就越是能充分的利用地形上的優勢。自己只有快速地解決掉面前的對手,然後趁着上面立足未穩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的唯一機會。
常衡對於新地圖的摸索並不比孫堯聖他們強多少,但他有自己的應對方法。
看着前面輕車熟路的常衡好幾次險之又險得繞開了沿路敵人的重重包圍,孫堯聖看着己方四人已經安全地進入了白色的圓圈範圍內,忍不住地問道。
“小衡,你是趁着我們不在的時間,自己偷偷加練了沙漠地圖嗎?”
常衡似乎知道會有這麼一問,非常平靜地說道,“只能算是一種湊巧吧。”
“湊巧?”
常衡目光緊緊地放在電腦屏幕上,嘴裡卻回答着孫堯聖的疑問,“沙漠地圖我也只是圖個好奇玩了幾把,我之所以說是湊巧,是因爲我覺得我們在面對決賽圈的時候,對於城市巷戰的經驗已經得心應手了,畢竟有趙凱這個城市戰的大師在。但對於山地這種機率同樣很高,卻始終得不到我們重視的地形,我覺得我有義務承擔下來這一部分責任。”
一旁的胡天一還是沒有明白這和常衡能夠帶領他們逢凶化吉之間有什麼聯繫,孫堯聖卻舉一反三地醒悟道,“難道說,你是將海島圖裡的山地和沙漠圖裡的進行了類比?”
常衡不得不感嘆孫堯聖的腦子就是異於常人,轉動的速度就是比旁人快了那麼幾轉,“沒錯,其實這兩張地圖除了城市變了以外,其它的地方也只是一個雜草叢生,一個黃沙滿地的區別。”
胡天一聽完以後自己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同樣是山,一個是樹,一個是石頭,一個是草,一個是沙,本質上沒有什麼差別。”
常衡點着頭,“小天說得沒錯,我就是按照這個邏輯制定的行動路線,還好,我們的運氣不錯,讓我給賭對了。”
十支戰隊裡,光芒最耀眼的,恐怕就屬kqs、電競社和dy了。和電競社的好運不同,kqs和dy戰隊的爬山路程就顯得坎坷了許多。
他們兩隊分別遭受了不同程度的阻撓,有山上的,也有一路同行的。
kqs戰隊憑藉長歌和秦欣的默契配合,算是有驚無險的走進了新的安全區,但一旁的難兄難弟,就只能壯士斷腕,犧牲個人,成就整個戰隊了。
只是dy戰隊的危機遠不止表面上少了一人這麼簡單,因爲陣亡的id本該是dy丶555也就是伍世豪,結果血條被清空的卻是史森明。
陸銘浩邊走邊在回想剛纔經歷的那一場戰鬥,越想越氣,最後實在按奈不住,對着嘴邊的麥克風說道,“真不知道某些人是怎麼有臉活着,自己非要逞英雄去偷襲別人,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反過頭來引火燒人,把自己給陷了進去。要是就此拉上幾個墊背,光榮犧牲我還敬你是條漢子,結果你非要苟且偷生,苟且也就算了,居然還要讓隊友幫你殿後。隊友爲了救你倒地了,連煙都不捨得封一個,撒開腿就跑,那速度,博爾特估計都自愧不如吧。”
陸銘浩嘴裡的主人翁伍世豪有着些許愧疚,但能夠拋棄隊友,還是過來救援自己的隊友,這點小小的愧疚早就變成了惱羞成怒。
“怎麼,說得那麼大義凜然,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結果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隊友陷入到敵人的包圍圈中,自己卻無動於衷。這麼鐵石心腸的人,怎麼現在變得俠骨柔情了起來,你這虛情假意的姿態真讓人作嘔。道理誰都會說,救人的那個卻不是你,你有什麼資格評判?”
陸銘浩成名較早,周圍都是羨慕他的,捧着他的人,很少遇到這種即使是錯了,也能錯得理所當然的奇葩,以至於一時半會兒,居然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了。
少年心性的陸銘浩哪肯吃虧,自己可是鯊魚平臺力捧的新星,面對一個知名度和技術完全落在自己下風的人,他當然有理由趾高氣昂地教他什麼叫位高權重,什麼叫位卑莫言高。
只是還沒等開口,陳夢奇就忍無可忍地呵斥道,“如果不想贏,就趁早出去送死,然後麻溜的滾蛋,老子誰也不留。”
陳夢奇是隊長,又是圈子裡的老前輩,看到他一發怒,爭吵的二人立馬噤聲不語,他們剛纔都不敢指名道姓地對罵,就是礙於陳夢奇的威嚴,現在這尊大神真怒以後,兩人更是跟小雞啄米一樣,互相干瞪眼,卻不敢開口說話。
陳夢奇看着這一幕,心力憔悴地搖着頭,“沒想到剛從一個泥潭裡脫身,還以爲憑着餘熱能夠逍遙幾年,誰曾想一個小小的平臺比賽,都能產生這麼大的漩渦。”
最後,陳夢奇看着滿屏的黃沙,心有感嘆地呢喃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一出必會伴隨着腥風血雨。少孤爲客早,多難識君遲;掩淚空相向,風塵何處期啊!”
一想到一個星期之前,就收到了舉辦方或明或暗有關更改地圖的提醒,陳夢奇就感覺身體裡由內而外的一種作嘔感。只是無論初心受到了多大的欺凌,爲了銀行卡里的數字,陳夢奇選擇了強行下嚥。
“不就是混沌世道里的一口痰嘛,我忍了!”
不知不覺中,qiāng聲已經逐漸熄滅,而能夠容身的圓圈,從地圖上看,也小到只有一個瓶蓋的大小。可就是這麼一個方寸之地,存活的人數卻足足有着兩位數之多。
或許從這一幕,也能悟出人類能夠統治這顆蔚藍星球的原因所在。
這些個生命力頑強的小強們幾乎都是一動不動的待在原地,生怕因爲一個不小心,引得大家擦qiāng走火,那就白白葬送掉了最後一個吃雞的名額。
如果光從紙面實力上來看,運氣和實力雙加持的電競社無疑是這一場比賽最具冠軍相的隊伍,他們是場上唯一一個還能保持金身不破,四人滿編制的隊伍。
接下來,更次一等的,當屬一路殺進決賽圈的kqs戰隊,和臨到最後關頭,卻大意失荊州,被獨狼偷掉一個人的dy戰隊。
接下來,就是一些殘兵敗將,有雙人組,也有絞盡心思想要繼續往前苟住名次的獨狼。這其中,還有一個孫堯聖他們熟悉的老面孔,也是這幾天比賽下來糾纏不清,逐漸結爲宿敵的mk戰隊。
如果電競社的衆人能夠通過上帝視角看到mk戰隊的殺手撅着腚,一動不動地趴在黃土地上,活像一個戰戰兢兢只求無人發現的老鱉,也不知道他們會做何感想。
最後的決賽圈和孫堯聖料想的一樣,刷在了山峰的最頂端。而山頂的一小塊平地是一個絕佳的觀景臺,卻絕對不會成爲一個合格的避風港。
光滑如鏡面的地勢讓山頂四處透風,這時候要是誰敢上去佔山爲王,那恐怕是史上最快被剿滅的土匪。
餘下的隊伍誰也不肯當吉祥物站在山頂,那就到了比拼耐心和上山時機的時候。
孫堯聖他們有着人數上的優勢,戰術的安排也就從容了許多。
看了一眼倖存者的人數,孫堯聖思忖了一會兒後說道,“雖然只有十五個人了,但以最壞的情況來看的話,和我們一樣滿編隊的,也能湊出三支來,所以越是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我們萬不可以爲憑着人多的優勢而去掉以輕心。”
胡天一看到孫堯聖的目光如實質一般射了過來,明白孫堯聖囉嗦了這麼一大堆看似是在驚醒衆人,其實是在單獨告誡自己。
好不容易能夠跟着團隊一起走到最後,大快朵頤的享受雞肉的美味,胡天一收起了小小的驕傲,面部表情逐漸嚴肅了起來。
看到胡天一的臉上不再有着幸福的憧憬,而是對現實認知的殘酷,孫堯聖繼續說着接下來的戰術安排。
“既然我們總是和人數上的領先過不去,那我們就索性按照這個來對勝利發起最後的猛攻。”
孫堯聖的開場白彷彿在和胡天一開着玩笑,但這時候,其餘三人都沒在意孫堯聖的前後矛盾,專心聽着屬於自己的戰術計劃。
孫堯聖先是把目光對準了趙凱,最爲整支隊伍裡的箭頭人物,趙凱也做好了臨危受命的準備。
“除去我們還有十二個人,而通往山頂的路卻不止我們這一條,只要是個面,能站得住腳,不要懷疑,那上面一定會有其它的隊伍存在。而趙凱你要做的,就是搶在他們之前,在山頂站穩腳跟,並迅速的建立起防線,讓那裡成爲我們根據地的存在。”
看到趙凱點頭以後,孫堯聖又對胡天一說道,“你的任務很簡單,跟着趙凱一起上山,只要是你們面前有活的生物出現,哪怕是隻蒼蠅,也要給我用大炮轟成渣。你們就把這次的任務當成諾曼底登陸,周圍的人都是***惡魔,這樣一來,你們應該會更有動力。”
胡天一的一本正經才堪堪打破紀錄的維持住了幾分鐘,聽完自己的安排後立馬現出了原形,“大聖你不打這個比喻還好,聽你這麼一說,我們倒成了米國的洋鬼子了,反而更加泄氣了。”
孫堯聖調動起的激情隨着胡天一的插科打諢而一瀉千里,被氣個半死的孫堯聖咬牙切齒地說道,“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應該過去救你,也好過你現在泄氣,倒不如讓你在那個時候就直接嗝屁!”
看到不止是孫堯聖一個人,其餘二人也是金剛怒視地望着自己,胡天一訕訕地笑道,“我就隨口那麼一說,大家別那麼介意,就當是個調劑氣氛的玩笑,你們繼續,繼續。”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