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鬍子啊！”鬍子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張臉紅到了脖子根，“星火你不記得了？昨天晚上，還一起打pve圖的，你們說要交電費，我們哥幾個幾乎什麼都沒要。”
他這麼一說，他身後的幾個兄弟秒懂了。
原來是星火他們！
難怪他們老大一看屏幕上的遊戲角色，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哦。鬍子。”陳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剛剛想起來鬍子是誰。
“不過，講道理你們怎麼能隨便來這裡？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鬍子看着陳堯和沈照樓，很爲難地說道。
“……”陳堯默了默，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可沈照樓是不知道的，一雙大眼睛瞪得更大了，難不成陳堯找的這地方還是什麼黑澀會的犯罪窩點不成？
看着也不像啊！
“你們要打遊戲，有的是地方打。”鬍子說，“喏，那邊，臨江公園看到了吧？沿江的地方有的是好網吧，咖啡奶茶軟萌妹子的伺候着，哥在那兒照着場子，你們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但是，這兒……以後還是別來了，成不？”
“……”陳堯往鬍子指的地方看了一眼。
“怎麼着？說話啊！”鬍子旁邊的一兄弟，也是牛逼慣了，一看陳堯愛理不理的樣子，就又有點來氣。
另一個兄弟也沒有動，冷着臉說：“老子跟鬍子哥四年了，還沒見過他這樣跟人認慫過……沒錯，我們是把大叔弄了，但那些皮外傷就是看着熱鬧……而你！最好記得你把鬍子哥腳差點吊殘廢了，鬍子哥也沒跟你計較。”
鬍子身後的最後一個瘦子，眯着眼睛說着：“遊戲裡，咱哥幾個也不欠你的！”
“敬你是個高手，但你也別給臉不要臉。”無論是鬍子還是他們，要真掰開來說清楚，到底誰受委屈比較大點還真扯不明白，“而且，你打我們外頭那幾個兄弟，下的手可夠重的，醫院裡不躺上小半個月，肯定出不來……”
陳堯剛纔在外面直接飛出的是電競座椅的鋼架。
然後，他一拳摟飛一個，一腳踹飛一個，都是一點花架子都沒有，直接擊倒加昏迷，鬍子肯定也只能自行打落門牙和血吞——自行處理了。
沈照樓愣在原地。
她本來滿肚子都是火，可是，一聽他們說的，仔細一想，腦子好像有點轉不過來，問陳堯：“他們什麼意思？”
“哦。”陳堯淡淡地回答，“打不過，所以想講道理了！”
打不過！
所以，想講道理了！
他隨口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差點把鬍子的幾個兄弟氣得掄着拳頭就要上來了！
遊戲裡的交情畢竟只是線上的交情，網戀聊得山盟海誓了還有見光死的，更何況他們根本都還沒“戀”上呢！
“別……別……”鬍子趕緊攔住他們，“有話好好說。”
“鬍子哥，你今天怎麼回事啊？”他幾個兄弟都有點不爽了。
“算在我頭上，好吧，你們有氣就算在我頭上……”鬍子兩邊安撫，但他兄弟都是心疼他的，他在這兒認慫，他兄弟可咽不下這口氣。
然而，陳堯一句話，讓他們幾個像是從頭到腳澆了幾大盆涼水：“你們以爲，他跟你們一樣沒腦子？”
他拉開了訓練室的門，朝着鬍子做了一個朝隔壁房間“請”的手勢。
鬍子的幾個兄弟一愣。
陳堯也沒跟他們解釋，和沈照樓說了聲趕緊去看看大叔，就跟鬍子“私聊”去了。
陳堯剛纔確實是花了不少時間，回憶鬍子到底什麼人，鬍子和他一起打了兩次pve地圖，雖然給他留下的印象不算太深，但仔細回憶一下，還是能從大腦深處翻出一些細節的。
他是個和大叔一樣，有指揮位能力的人。
像他這樣的人真的隨便看到屏幕上星火的名字，就趕緊認慫了？
當然不可能！
他這是在找臺階下！
閱讀和判斷局勢，是一個指揮位最重要的素養。
明知道打不過還非要拿腦袋去撞，除了秦一燭這種傻逼之外，職業圈沒有任何指揮位會這麼幹。
秦一燭的傻逼指揮，贏不贏純粹是依靠自己的狀態、隊友的狀態，以及由粉絲傾情贊助的“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資深解說都能被他玩啞火的節奏，就不用作爲參考了。
所以，鬍子整個認慫的過程，和他幾個兄弟所想的，完全是相反的。
他並不是先看到星火的名字，纔想到要認慫！
他是所有人中，第一個清晰準確地判斷出局勢的，他知道他們這麼多人可能都打不過陳堯一個，所以，他急切地需要找一個臺階下，以及時止損，保證更多的兄弟不受傷，畢竟，陳堯下手他也看到了，什麼架子都不擺，直接一招一秒，他們這種在警察那兒都掛了號的人，難不成還去找警察告陳堯？扯淡吧！
然後，他運氣很不錯，剛好看到了陳堯他們的電腦上，角色竟然是星火、ringleader等等……
其實，如果沒有找到這個理由，爲了止損，他也一樣會找個別的理由邀請陳堯“私聊”去的。
能判斷，懂迂迴，有策略，他這樣的指揮位，纔是好的指揮位！
難怪鬍子能當這羣人的老大，也難怪鬍子能能帶起一支還比較有名的pve團隊。
三百六十行，行行不容易！
別以爲幹黑活兒就很輕鬆，真信了小說裡寫的跑去上個修真速成班就上天下地忙着四處找死，那後果可想而知。
也別以爲打個pve地圖就很輕鬆，一個pve團隊要打出名氣，必須要有拿得出手的開荒經歷，這個圈子也是講“名牌”的，開荒指的是一個地圖剛剛更新出來，裡面還是處女地，路線、怪物分佈、boss技能全都不清楚，開荒是指揮能力、意志力和體力的多重摺磨，不是一般的pve團隊能幹的來的！
鬍子那幾個兄弟一下子明白過來老大低頭的用意，愣了半天，鼻子有點酸，趕緊二話不說，下樓去買鮮花水果趕往醫院，結果，還被沈照樓一人一個爆慄敲了一遍：“什麼意思啊！拎一籃菊花去看病人，你們是故意的吧？”
“對不起對不起，習慣了……姐我們這就換？”幾個人趕緊又給花店老闆換花、包花，折騰了一大通才出發。
“靠，玫瑰……”沈照樓看他們換了花出來，也是醉了，“算了玫瑰就玫瑰吧，趕緊的！”
“是是。”頂着腦袋上的包，他們才意識到，他們幾個也就是長相兇猛一點而已，其實簡直戰五渣，真要打起來，可能連這個漂亮得不像話又惡劣得不像話的小姑娘，都打不過！
淚流滿面……
他們老大簡直眼光太毒、幹架經驗太豐富有沒有！
很快，樓下機車的響聲漸漸遠去。
樓上只剩下陳堯和鬍子兩個人，在覆盤室裡，隔着一張佈滿灰塵的談判桌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