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市,東關村。
村裡人口不多,屬於東陵最偏僻的一處村莊,其內僅有二十幾戶人家,大多以耕耘爲生。
我一路轉折,下高速後棄車,連續坐了好幾輛鄉村客運車,這纔到了村口。
此時此刻,正是上午十點,大多農戶都在村周圍的田地裡幹活,見我出現在村口,遠遠的有不少人張揚。
“喲,那不是李大哥的兒子嗎?”
“少白回來了?我在電視上見到你了,現在可有出息了。”
“你爹剛回去呢,快回家去吧,晚點我們上你那給你接風。”
“你媽回孃家好久了,都不回來,就你爹一個人,都成孤獨老人了。”
...
這是我最熟悉的土地,到處充滿了鄉土人情,由於村落較小,大家都如同一家,非常團結,誰有事都出力幫忙。
“哎,回來了,看看我爹。”我忍着睏意,勉強給村裡人打了聲招呼,才晃晃悠悠,精神恍惚的回到了家門口。
我家正住在村中心,房子不大,裝修不美,顯得十分窮困,偏偏這佔地面積倒是不小...
推開院子大門,我再也沒有力氣支撐,直接倒在了地上,隱隱約約的,見到一雙沾滿泥土的鞋子朝我急促走來,然後我就昏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我躺在屬於自己的房間裡,空氣很沉悶。
我爹坐在牀邊的一張椅子上,嘴裡叼着根草煙,正翹着二郎腿,專心致志的在看報紙。
“爹...”我艱難的喊了一聲。
正想起身之際,我爹極爲淡定的壓壓手,“躺好了,別動,給你上藥了,死不了,過幾天就好。”
我看了眼胸口,上身被脫了個精光,傷口被草藥敷得嚴嚴實實。
緊接着,我爹又開始看報紙,理都不理我。
要是換做以前,我肯定會覺得自己是充話費送的,您兒子都傷成這樣了,您也不問一句爲什麼。
可是現在,我卻覺得我爹神通廣大,啥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他不問自然有他的道理,說不定他心裡比我還清楚呢。
看了好久的報紙,我爹才放了下來,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做飯去,晚點鄉親們要過來,大家一塊吃飯,自己記得爬起來,別睡過頭了,既然回了東關村,就沒人會把你在這裡的事說出去。”
我急忙說:“爹,我...”
說到一半,我又不知該怎麼講下去。
我爹回頭看了我一眼,板着臉說:“住到你傷好爲止,我雖然是你爹,但你已經長大了,必須有所擔當,躲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況且此事並非沒有轉機,至於轉機是什麼,你自己想,因爲...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
說完,我爹就走出了房間。
我無聲的躺在牀上,默默思索着我爹的意思,他擺明了說只能讓我住到傷好爲止,然後就必須要離開,原因很簡單,他不想一直幫我,而且這件事情也只有我才能解決。
如果做什麼都要我爹幫,那我成什麼了?
漸漸的,我也明白了。
而所謂的轉機,除了提升實力,絕無他法,我爹不會幫我,不會揠苗助長,全靠我自己。
...
傍晚六點,鄉里鄉親的都來了我家,在外面吆喝着大喊。
“喲,老李你兒子真有出息啊,咱這村裡都知道了,你兒子成首富了啊。”
“我說老李啊,你兒子那麼有錢,你咋就不跟着你兒子呢?成天待在村裡,這多掉價?”
“老李這是視錢財如糞土,以前咱們有事的時候,哪次不是老李幫忙?每次出錢都是他出最多。”
我爹在外頭親和的迴應,卻耐不住鄉親們的好奇,一個個全涌進了屋裡,說要進房間看看我。
然而,鄉親們一進來,看到我渾身是傷的躺在牀上,頓時沒了聲音,一個個嚇得面色煞白。
“這是怎麼回事?”
“少白,你咋弄的?你這是得罪誰了啊?”
我艱難的擺了擺手,笑道:“沒事,就是不小心受了點傷而已。”
鄉親們不由面面相覷,神情表現得很緊張,似乎認定了我出事了,卻沒有一個人多說,輪番接着對我噓寒問暖。
到了飯點,我強行下牀,和鄉親們坐在了大圓飯桌旁。
鄉親們很意外,都開始勸我回屋去,讓人給我送飯。
我拒絕了,說:“沒事兒,一點小傷,各位長輩都來了,我又豈能待在屋裡?這是爲了給我接風的嘛。”
我爹一聽,夾了塊肉往嘴裡塞,沒吭聲。
周圍的鄉親們見狀,也默認了,一個個的給我夾菜。
可就在這時,門外突然走進一名身材矮小的青年,渾身瘦不拉幾的,彷彿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我立刻就認了出來,這是劉三狗,以前和我就不對頭,現在在鎮上混出了名堂,成了村裡赫赫有名的傑出青年。
劉三狗一到,鄉親們立刻給了他一個位置。
“喲,這不是三狗嗎?趕緊來,就差你了,怎麼纔到?”
“老劉,你這兒子真是的,少白回來那麼喜慶的事情,這也能遲到。”
“哈哈,我看是三狗在鎮上公事多,這纔剛忙完呢。”
劉三狗貌似很享受這種目光,滿是得意的坐了下來,馬上拿起酒自罰三杯,但喝完之後,他那張像癮君子一般的臉,便瞬間陰沉下來,滿懷敵意的瞪着我,“少白兄弟啊,沒想到啊,短短几年不見,你竟然成了首富,真是羨慕死我了,我還以爲你這錢,是從那城裡凌家得來的呢。”
此話一出,整個飯桌都靜了下來,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劉三狗是在冷嘲熱諷。
劉三狗他爹,劉大力,立刻用力的放下筷子,呵斥道:“你說什麼?別在這胡說八道,好好吃你的飯。”
劉三狗不聽,冷笑一聲,“這樣一個人,你們竟然還鬧那麼大場面,讓那麼多人替他接風洗塵,我劉三狗咋就沒這個待遇呢?”
“少白是首富,咱們都欠老李的人情,你能比麼你?”劉大力把眼一瞪,拽了拽劉三狗的手,然後滿是歉意的望向我和我爹。
結果劉三狗一下站了起來,當着所有鄉親的面,擡手指着我,說:“什麼狗屁首富?就他這種人,別把咱們村給害了,他都上新聞了,就你們這些老古董不會上網的,纔不知道,他就是個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