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醫谷歇息兩日,衆人身上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木鬆源便決定啓程前往納木錯,將雪寒漪的骨灰送去納木錯。
連翹考慮到天醫門剛剛遭逢大難,而且雪天星也逃走了,唯恐他再殺回來,決定先帶天醫谷的一衆弟子出去躲避一段時間,便與木鬆源商量,一同前去納木錯。
想到自己要爲她解決陰陽煞的問題,木鬆源便沒有猶豫,答應了她的請求。
次日清晨,衆人便出發了,扶老攜幼,出了天醫谷,一路跋涉出天山。
穆赫等人早在前一日的夜裡便已經出發,在天山外的小鎮爲衆人備好了馬匹,待得衆人出山後,沒有做片刻停留,直接趕往納木錯。
一路上,衆人馬不停蹄,數日後終於趕到了納木錯。
在經過納木錯小鎮之時,木鬆源便差穆赫等人購買了足夠的帳篷毛氈,一路運往納木錯湖,畢竟這麼多人,總得有個安身之處。
日暮之時,十數頂帳篷在湖邊搭了起來,炊煙在營地中飄起。
木鬆源卻是沒有歇息,洗去一身風塵後,抱着骨灰罈,往不遠處的山坳間走去。
柔和的風迎面而來,鼻間縈繞着青草的芬芳,令人心中一片舒暢。忽然,不遠處的山坳中傳來一陣羊的叫聲,木鬆源愣了一下,旋即發足狂奔,奔上小山坡,卻見山坡下的小山坳中,一頂破敗的帳篷靜默在那裡,周圍的草地上,幾隻羊在悠閒的吃着草。
那是數月前,他與雪寒漪所搭的帳篷,如今再次回來,卻已是物是人非,它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信步走下山坡,木鬆源坐在山坡下,看着那幾日小羊,眼前浮現那個風雪之夜,雪寒漪看到小羊出生時的興奮模樣。
而今,小羊已經長大了,快要和它們的母親一樣大了,而她卻永遠看不到了。
木鬆源低頭看着懷中的骨灰罈,神色悲傷。
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木鬆源倏然回神,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回頭看去,但見水兒與冰婠婠結伴而來。
兩女到得近前,便席地而坐在木鬆源身邊,水兒打量着那略顯破敗的帳篷,輕聲道:“這就是失憶那段時間所住的地方嗎?”
木鬆源沉默點頭,冰婠婠起身走到他身前蹲下,伸手去拿骨灰罈,他卻一把按住了冰婠婠的手,蹙眉道:“你做什麼?”
冰婠婠低聲道:“讓我幫你埋了她吧。”
木鬆源遲疑着,而後鬆開了手,冰婠婠拿了骨灰罈,起身四下打量着,旋即朝着山坡上走去,在坡頂停下,回頭看着木鬆源,笑道:“水生,這裡可以嗎?可以看到所有的景色!”
“可以。”
木鬆源點頭,看着她用匕首在坡頂挖坑,將骨灰罈埋下去。
看到他哀傷的神色,水兒輕聲嘆息,旋即伸手握住他寬厚的手掌,柔聲安慰道:“木郎,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木鬆源沉默的點頭,拍了拍她的手背,勉強笑道:“這裡的景色很不錯,我們在這裡盤桓幾日再回轉中原吧!”
“恩,聽你的。”
水兒笑着點頭,木鬆源道:“另外,你可以知道連翹妹妹身中陰陽煞的事情?可有什麼法子解決?”
水兒聞言一愣,旋即道:“連翹妹妹的陰陽煞已有三年沒發作過了,木郎怎麼忽然問起這件事?”
木鬆源苦笑道:“是金鳳長老告訴我連翹妹妹的陰陽煞有復發的跡象,她還說只有龍髓可以救連翹,非逼着我娶她,爲了打消金鳳長老這個荒誕的念頭,我向她承諾,一定會想辦法治好連翹,可是這一路我都在想法子,但我不懂醫術,根本想不出辦法,你可知有其他的什麼法子可以治好她嗎?”
聞聽他的話,水兒面上露出一絲驚訝,旋即咯咯笑了起來,笑道:“看來我的木郎還是很有魅力的嘛!沒想到連翹妹妹也喜歡上你了!那你爲何不答應啊!這送上門來的美人,怎麼捨得往外推!”
木鬆源翻翻白眼,沒好氣道:“你也來取笑我?明知道我現在已經夠煩的了!你還這樣說!”
眼見他似乎有些生氣了,水兒便急忙改口,道:“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卻又忍不住笑,便不停的吸氣呼氣,控制自己的情緒,良久方纔平靜下來,正色道:“連翹妹妹的病連天醫門都沒法子,我更加無能爲力。當年連翹妹妹找上木郎你,便是因爲發現你身具龍髓,後來你失蹤後,連翹妹妹病發,我費盡心機纔將你留在我身體裡的龍髓之力渡給了她一縷,幫她壓制陰陽煞,這一晃都過去三年了,我幾乎都要淡忘這件事了。”
“原來如此。”
木鬆源若有所思的點頭,拉過水兒的潔白皓腕,看着那一圈彷彿翠玉鐲子一般的青龍紋,眉頭緊皺陷入沉思。
水兒知他在想事情,便不打擾他,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掌,偏頭打量着他冷峻的面龐,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星眸之中有一絲迷亂神色。
這幾年流落在外,木鬆源雖吃了很多苦頭,卻也因此而變的成熟起來,如今的他渾身充滿了成熟的男子漢氣息,對於傾心於他的水兒來說,這種氣息令她癡迷。
冰婠婠自山坡上下來,走到近前,卻見木鬆源拉着水兒的手,當下撇了撇嘴,上前坐在木鬆源身側,正欲說話,水兒卻是以手掩脣,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說話。
見狀,冰婠婠秀眉微蹙,看着水兒輕聲問道:“水生他怎麼了?”
“他在想事情,是關於連翹的。”
水兒輕聲解釋道,冰婠婠一臉的不解,但還是不再說話了。
良久,木鬆源自沉思中回神,自語道:“或許這樣可以!”
水兒急急問道:“木郎,你想到辦法了?”
木鬆源點頭,笑道:“算是吧!不過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我想如果我能將龍髓之力種在她體內,她的陰陽煞便不會再發作了!”
聞言,水兒略一沉思,點頭道:“或許這是個辦法,不過你如今已經徹底融合的龍髓,不知還能不能爲她種下龍印。”
木鬆源也很是擔心,聞言點頭,嘆息道:“試試吧!如果不行,再想別的法子,總不能按金鳳長老的話去做,那不是胡鬧麼!”
說罷,他起身,拍去屁股上的草葉,看着二女笑道:“走了,回去吃飯了!去嚐嚐穆赫烤的羊腿!味道很不錯呢!”
兩女歡快的點頭,木鬆源伸手將她們拉起,而後並肩往營地走去。
夕陽下,營地中央的空地上,圍着火堆,鋪着一圈毛氈,穆赫正蹲在火堆前,專心的烤着一隻肥羊。
君寶坐在一旁的毛氈上,手拿一塊餅,就着一碗蘑菇湯吃的滋滋有聲,眼見木鬆源回來,當下用手肘捅了捅坐在身旁,正瞅着那烤全羊直流口水的小五,低聲道:“瞧瞧,木兄可謂是享盡齊人之福,當真是令人羨慕!
小五聞言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而後擡頭看着並肩而來的木鬆源三人,咧嘴笑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我家少爺是什麼人!”
君寶翻翻白眼,不再理會他,低着頭繼續喝蘑菇湯。
一頓飯吃的很開心,直到那一隻烤全羊變成了一具骨架,晚飯也算是結束了,辛苦趕路幾日的衆人在吃飽喝足後也都有些困了,閒聊一陣後便各自搖搖晃晃起身回帳篷去休息了。
水兒與冰婠婠早就靠着木鬆源睡着了,連翹走過來,看了一眼睡着了還抱着木鬆源手臂不放的兩女,而後戲謔道:“木大哥,你可真幸福!”
木鬆源訕笑一聲,道:“你在這等一下,我送她們去休息,等會兒回來還有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
連翹有些好奇,不明白他有什麼事,但還是點頭應了,“好,我在這等你。”
木鬆源點頭,從兩女懷中小心的抽出手臂,沒有將她二人吵醒,旋即抱起水兒緩步進了氈帳,片刻後又走出來,將冰婠婠也抱了進去,不多時他再度迴轉,連翹正坐在氈布上看着那跳躍的篝火發呆。
他略微頓足,旋即快步上前,拍了拍連翹的肩膀,笑道:“跟我走,我帶你去的地方!”
連翹起身,好奇的問道:“大哥要帶我去哪?”
木鬆源笑笑,“跟我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卻不願多說,轉身朝着湖邊走去,連翹微微蹙眉,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