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長嘯,潭中浪起千重,白似雪的浪花沖天而起,復又砸在潭中,濺起片片白浪。
木鬆源自潭底潛出,爬上岸,閉目站在潭邊運氣,**的上身皮膚赤紅,彷彿被火燙了一般,片刻後氤氳霧氣騰昇,那一身淋漓水跡,竟是被他運功蒸個一乾二淨。
蒸乾一身水跡,木鬆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旋即睜開眼,看着自己的手掌,一臉喜意,“竟沒想到短短七日,潮生訣竟然連破四層!內力也遠比以前要凝實很多,看來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回覆巔峰狀態,迴轉中原了!”他俯身拾起腳邊的羊皮大氅披在身上,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山坳,卻沒有似往常那般看到山坳中飄起炊煙,不由的眉頭微蹙,擡頭看了一眼西斜的太陽,輕咦一聲,“咦,時間是對的啊!君寶怎沒還不做飯?”
心中懷着疑惑,他快步轉過山樑,向山坳中走去,待得到了窩棚近前,他低喚一聲,“君寶?”卻是無人答應,不由的心中有些不安,挑簾鑽進了窩棚,卻沒發現君寶,只見火堆上架着一個瓦罐,正自咕嘟嘟輕響,散發出陣陣濃郁的香味,在火堆邊還烤着一塊餅。
“跑哪去了?”
兀自嘀咕一聲,木鬆源隨意的坐在了火堆邊,伸手拿了烤餅來,掰下一塊塞進口中用力的嚼着,卻是覺得這烤餅生硬,如嚼乾柴,不由的眉頭微皺,伸手去了一隻木碗來,自火架之上捧下瓦罐,笑道:“看看你給我準備了什麼好東西!”
滿滿的倒了一碗湯,木鬆源看着碗裡那清亮的湯水,不由的愁眉苦臉道:“嘿!你這小和尚,自己吃素也就罷了!偏偏拉着我一起陪你遭罪!就連這蘑菇湯,卻也連一點油星都看不見啊!”
不過抱怨歸抱怨,木鬆源還是就這那生硬的烤餅,咕嘟咕嘟喝了兩碗,這才舒坦的放下了木碗,撩袖擦了一下嘴角的湯跡,看了一眼外面漸暗的天色,眉頭微皺,“跑哪去了?都這時候了還不回來!”
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他再也坐不住了,將火堆攏了攏,旋即拿了一支火把出了窩棚,往斷崖行去。
果然,木鬆源還未到斷崖,便聽風中傳來一陣陣低低的輕喝之聲,認出是君寶的聲音,他當下加快了腳步,轉過崖角,卻是看到君寶正在崖坪上練拳,動作緩慢,拳意柔和,卻是每每出拳之即,便聽風中傳來啪的一聲輕響,這是拳力凝聚的表現。
木鬆源在一旁靜靜的看着,被君寶這一套奇怪的拳法深深吸引,他身兼衆多武學,掌法,劍法,槍法,印法,而且盡皆有所研習,眼光自然不差,只是今番他卻看不明白君寶所練的拳法,只覺君寶的拳法高深莫測,就算是他自己對上,也不一定能取勝。
忽然,君寶停了下來,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腳下,木鬆源自震驚中回神,疾步上前,一把抓住君寶的肩膀,興奮道:“君寶兄!你這是什麼拳法!怎麼如此怪異!而且我感覺到你的拳法威力奇大!”
君寶回神,看着木鬆源,笑道:“木兄可還記得當日在谷中那場龜蛇鬥?這套拳法是我從那場龜蛇鬥中領悟出來的!”
“什麼!”
木鬆源微微驚訝,當日君寶跟他說那龜蛇鬥隱含某種武學至理,當時他沒在意,如今看來,卻是他錯失良機了,當下便躍後一步,拱手道:“君寶兄,小弟意欲一睹此拳法之全貌,請賜教!”
話剛說完,不待君寶迴應,左手一翻便是一式浪起千重,直朝君寶胸口拍去,只是全然沒有用力,純粹爲了切磋。
君寶見他說打就打,當下急急道:“木兄且慢!這套拳法我尚未悟透…..”匆忙擡手招架,出手緩慢,卻是後發先至,雙手一錯,便將木鬆源的手掌攔了下來。
一掌無功,木鬆源卻不懊惱,反而高叫一聲,“好!”忽而手臂變的柔弱無骨,仿似一條靈蛇,輕鬆脫出君寶阻攔,右手又是一式無定風波,掌影飄忽,直取君寶左肩。
君寶閃躲不及,啪!一聲響,便被木鬆源一掌拍在肩頭,不由得身子一顫,當即沉肩提肘,身子一震,口中輕喝一聲,“嘿!”
木鬆源但覺一股大力涌來,沓沓沓向後連退三步,站定後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而後擡頭看着同樣一臉迷茫的君寶,疑惑道:“君寶兄,你這拳法…..怎的如此怪異!”
君寶撓頭,訕笑道:“木兄,我只是剛剛領悟這套拳法,用起來還不純熟,方纔失手,不知你有沒有事?”
木鬆源擺擺手,苦笑道:“幸虧你還未純熟,否則方纔那一下,我這條手臂多半已經廢了!”
君寶聞言面有愧色,慚愧的低下了頭,木鬆源見狀,上前攬着他的肩膀,笑道:“嘿嘿,你不必愧疚,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這條手臂不是還在麼!”
聽的這話,君寶方纔鬆了一口氣,笑道:“走吧!天色晚了,我們該回去了!”
“好!回去你得好好跟我說說這套拳法!”
木鬆源點頭,二人勾肩搭背的回到了山坳的窩棚之中。
夜已深,棚外山風呼嘯,棚內卻是十分溫暖,木鬆源舒服的半躺在羊皮褥子上,抱着一酒囊喝着青稞酒,君寶坐在一旁給他講剛剛悟出的那套拳法。
一囊酒喝了大半,君寶也說完了,木鬆源放下酒囊,連連拍手道:“君寶兄真乃奇才也!竟能自那龜蛇鬥中悟出如此高深的拳法!只要假以時日,這套拳法定然可以躋身江湖頂尖武學之列!”
君寶羞怯的笑了笑,擺手道:“微末小道,怎能與武林中那些上乘武功相比,木兄太擡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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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鬆源正色道:“君寶兄不必自謙,少林寺領袖武學羣倫,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你在寺中多年,遍覽藏經閣中無數絕世武功典籍,而今厚積薄發,自龜蛇鬥中領悟出這一套意氣神形圓融爲一的拳法,只要再用心完善,將來定然可以此傲視羣雄!說不得可以以此拳法開宗立派,揚名立萬!”
先前他就看出君寶這套拳法十分不凡,而今聽了君寶的解說,更是覺得此拳法若是加以完善,那必是一門威震江湖的武功。
只是他雖然有信心,君寶卻是不以爲然,只是說道:“木兄若是喜歡,改日我教予你即可!”
聞言,木鬆源笑笑,搖頭道:“還是算了,所謂貪多嚼不爛,我如今身負多項絕學,已經夠難以取捨了,你若是再把這套拳法教給我,那我豈不是要爲難死!”
“哈哈!早就聽雪…..”
君寶哈哈大笑,想說從雪寒漪處聽說的事情,卻是忽然又想起雪寒漪爲迫木鬆源散功療傷,故意說要殺他親近的人事,當下慌忙閉嘴,蹙眉看着木鬆源。
木鬆源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搖頭一笑,仰躺在羊皮褥子上,頭枕着手,看着棚頂斷木雪白的斷口,嘆息一聲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我現在才漸漸明白,其實我與她之間並無深仇大恨,反而是我欠她良多……”
“阿彌陀佛!木兄能說出這樣的話,君寶以爲雪姑娘若是聽到,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君寶雙手合什,低宣一聲佛號,笑看着木鬆源。
“說的你好像很瞭解她似的……”
木鬆源瞥了一眼君寶,嗤笑一聲,旋即閉上眼睛呢喃自語,“這些年發生在我身邊的事情真是迷迷亂亂啊…..我自己都弄不清楚…….”
君寶笑笑,不再說話,低垂眼簾,片刻後閉目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