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
老嫗驚呼一聲,飛身上前,卻是不敢觸碰木鬆源,察覺到一縷縷冷冽的氣息從他的身體中噴薄而出,一層層的薄冰從他的身體上蔓延開來,眨眼將其冰封。
“婆婆!怎麼辦!!”
冰婠婠驚聲問道,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那隻曾觸碰過梅花的白皙手掌微微有些泛青。
“快!!送他去暖閣!”
老嫗不敢遲疑,伸手扯過一邊的布幔,將被冰封的木鬆源裹起來,而後扛在肩上,向着冰獄另一頭的暖閣跑去。
冰婠婠和靈兒緊隨其後,三人一同來到暖閣,小心的將被冰封起來的木鬆源放進霧氣氤氳的溫泉中,老嫗伸手拿起一邊的玉勺,舀起滾燙的泉水潑在冰塊上。
白霧升騰,然而,冰封着木鬆源的冰塊卻未有絲毫融化的跡象,反而是暖閣中的氣溫隱隱下降,溫泉中升騰的白霧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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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 在三人驚駭的目光中,溫泉竟然封凍了。
“好強烈的寒毒!!”
老嫗驚愕的看着那逐漸結冰的溫泉水面,手中的玉勺頹然脫手,落在冰面上,調皮的彈動着,發出一陣叮叮噹噹的脆響。
冰婠婠幾乎急的快要哭出來了,焦急的問道:“婆婆!!現在怎麼辦!!他這樣下去會死的!!”
看着被封在冰層中的木鬆源,老嫗絕望的搖頭,長長的嘆息一聲,道:“他非我冰獄中人,並未修習冰魄訣,根本無法抵擋這麼劇烈的寒毒侵襲!”
靈兒此刻也臉色十分難看,急道:“婆婆,他替我們擋住了玄冰梅,我們得救他啊!”
“不是老婆子我不肯救,是我根本沒法子救啊!”
老嫗面色苦澀,頹然無力的坐在一邊的冰凳上。
冰婠婠面上珠淚滾滾,她無法忘記木鬆源蠻橫的打落她掌中花,又霸道的抱起她奔行在冰道之中,無法忘記他用身體抵擋那鋪天蓋地而來的玄冰梅。
淚水落進清冷的空氣,便被迅速凍結,如明珠一般落在剔透的冰面上,摔成細碎的冰粉,反射出星星點點的銀色光華。
老嫗看到這一幕,眼神微凜,低聲道:“這裡馬上要被冰封了!我們必須出去了!”
靈兒嘆息一聲,搖頭轉身走出了暖閣,站在石門外,看着兀自低着頭哭泣的冰婠婠,低聲喚道:“姐姐,你快出來吧!”
聞聲,冰婠婠止住哭泣,卻是看着冰層下的木鬆源,半晌挪不動步子,看向老嫗,道:“他怎麼辦?難道要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等死嗎?”
“事到如今,只能看他自己的命數了,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即便我們修習了冰魄訣,可卻也無法助他化開如此濃烈的寒毒。不過他那古怪的紫龍紋似乎非比尋常,希望能夠助他渡過此劫!”
老嫗嘆息着搖頭,硬拽着冰婠婠走出了暖閣。
石門緩緩關閉,冰婠婠眼神複雜的站在門口,看着沉睡在冰層中的木鬆源,直到冰冷的石門擋住了她的視線,良久,方纔轉身離去。
是夜,冰獄的藏書閣中,靈兒正埋頭在一大堆的醫書中,老嫗捧着一個冰盤走了進來,慈祥的說道:“丫頭,吃點東西吧!”
“謝謝婆婆!”
靈兒擡頭看了一眼老嫗,伸手抓了一片雪蓮花瓣塞進口中,又低頭繼續翻閱醫書,卻是剛翻了幾頁,又擡頭看向老嫗,蹙眉問道:“姐姐呢?”
老嫗嘆息搖頭,道:“姑娘心裡不痛快,去山上了。”
“哦。”
靈兒點頭應了一聲,而後託着下巴看着冰燈之中的明珠,低聲問道:“婆婆,那玄冰梅真的有那麼厲害麼?爲什麼會種在冰墓之中?”
老嫗愣了一下,而後兀自坐在一邊,看着靈兒笑道:“嬤嬤我侍候了兩代獄主,只知道玄冰梅是第一代獄主移植到冰墓之中的,而且從未見它開過,至於它到底有多厲害,其實嬤嬤我也不知道,只是聽第二代獄主說過,梅花落,可瞬息冰封千里。”
“冰封千里!!”
靈兒不由咂舌,有些不相信的說道:“這也太誇張了吧!會不會是獄主騙您的?”
老嫗笑笑,道:“或許吧,或許當年獄主只是爲了不讓我私自進冰墓,纔會這樣說,但如今看來,至少有一樣獄主沒有說錯,玄冰梅是我冰獄鎮獄之寶,因爲祖師婆婆曾說過,當我冰獄中人,真正參悟出玄冰梅的用處,那便可無敵天下!到那時,我冰獄中人便需去做一件事。”
“什麼事啊?”
靈兒好奇的問道,放下手中的醫書,湊到了老嫗身邊,平時老嫗很少將這些,都是督促她們練功,所以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了解這些,她怎麼會放棄。
老嫗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待你把冰魄訣修到第六層,嬤嬤我再跟你說是什麼事情!”
聞言,靈兒不滿的撇撇嘴,坐回了冰臺後,繼續去翻閱醫書,希望能尋到什麼化解寒毒的法子。
冰獄不遠處的一座冰峰上,冰婠婠長身而立在凌厲如刀的寒風中,沉默的看着隱隱透出絲絲銀華的冰獄,在她的掌中,握着一枚玉佩,那是她從木鬆源腰間扯下來的,覺得很漂亮,便一直留在身邊。
在她看來,玉佩是她的,甚至在她的意識裡,木鬆源也應該是她的,可而今他被封在冰層下,生死難料,不知怎麼的,她不曾關心過任何事情的心泉終於起了細細的波瀾。
一生都住在這與世隔絕的冰雪世界,冰婠婠的心是冷的,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甚至不曾感覺到疼痛,可是自從木鬆源的出現,她沒有發現自己在慢慢的改變,尤其是今夜,在這凌冽的寒風中,她忽然感覺到心中生疼,讓她胸中氣血翻騰,嘴角不由溢出一縷鮮血。
在峰頂默然站了許久,冰婠婠腳步踉蹌的回到了冰獄,老嫗已經睡下了,靈兒趴在冰臺上抱着一本醫書睡的正香。
冰婠婠站着看了一會,而後轉身走到了暖閣前,伸手按下了石門上的機關,隆隆的聲響中,石門開啓,一股冷冽的寒意撲面而來。
小巧的玉足輕輕落在冰面上,冰婠婠緩緩走到了木鬆源身邊,俯身隔着冰層輕輕撫摸着他的面頰,卻再也感受不到那股溫熱。
眼前忽然閃過木鬆源發瘋時的驚恐眼神,冰婠婠想,此刻他應該很害怕吧!不由低聲自語道:“不要怕,我會一直在這裡陪着你,直到你醒來。”
說着話直起了身子,周身寒氣四溢,冰層眨眼封住了她的玉足,沿着雙腿蔓延而上,最終將她冰封,化爲一尊美麗的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