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萬象？”陳楓有點吃驚，當剛纔看到那外文與中文並書的路牌時，他便不敢相信地望着坐在旁邊的都蘭。
“嗯。”都蘭點了點頭：“是的，這裡是萬象。”
萬象，老撾的首都，從古滄瀾王國起至今，他也是老撾的政治與經濟中心。老撾雖然貧窮，但只是相對而言而己，在萬象這裡，雖然傳統風貌也保存得很好，但是，四周還是不難看到濃烈的現代氣息，還有繁華的一面。
但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不是說都蘭與老撾政府的關係並不好嗎？怎麼他的別墅居然會在萬象之內的。
陳楓四周張望一下：“這裡是萬象的市區嗎？”
“是的。”都蘭聽到陳楓的自言自語，馬上回答：“你看，那裡就是老撾凱旋門了，而那邊……是我的別墅所在。”都蘭忽然指向另一個方向。
陳楓的目光從凱旋門跳過，直接就望向另一邊，在另一個方向的盡頭，有一棟豪華建築聳立。雖然它的對比物是老撾凱旋門，從氣勢上，規模上，還有文化底蘊上它都低了不止一籌，但只要任何一個有眼色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是一棟天價別野。
陳楓深深地思索着：“都蘭將軍，你跟萬象政府的關係……不是不好的嗎？”
都蘭呵呵一笑：“是的，我跟萬象政府的關係的確不好，但是萬象的人物喜歡我，所以萬象中央政府也不敢對我怎麼樣。”
“哦？”
“告訴你吧，老撾是一個很奇怪的國家，這裡的人不仇富，而且官員不像貴國一樣愛貪愛富，這裡一切都很和諧，或者我們老撾曾經被印度統治過，學習了印度的苦感文化吧。”
都蘭說這話時陳楓臉色紅了一下，縱使都蘭與老撾的當權者不對勁也好，他依然是老撾人，會爲了老撾而驕傲。
而他口中老撾的好，在陳楓的祖國，貌似都是奇蹟般的存在。在國內，不貪個一千萬官也算清官，沒有包養小三，沒有視頻暴光的幹部也算是正經人士了。這讓陳楓不禁汗顏。
“陳先生，到了。”都蘭有點小得意，不知不覺間軍車已經開到了別墅前。
遠看，這一棟別墅因爲與旋轉門作比，所以陳楓並沒有覺得有多麼了不起的，但是現在近看之下，發覺那滂薄大氣不斷地涌來，使得陳楓有一股氣喘的感覺。
“請。”
都蘭下了車，一個親兵爲陳楓打開了車門。
在都蘭變戲法一般變出一個搖控器後，別墅的大門緩緩打開，兩人一同進入。一進入別野，陳楓便看到這時如何的奢華。
這裡，像所有小乘佛都寺廟一般，用鍍金裝貼外牆，而內裡，除了佛都風味之外，更有一些匠心獨運，但卻又體現出法蘭西風情的小構件，如轉角處那涼亭，顯然就是法蘭西貴婦平常最愛的聚居地。
“都蘭將軍，你的別墅墅很漂亮啊！”陳楓呵笑一聲：“不知道這裡你花了多少錢弄來的呢？”
陳楓相信，而都蘭這軍頭身份，加上他的奸商氣息，這別墅絕對不會得來得太正經，必定是從什麼大商人手中欺詐過來的。
“不多，也就兩千萬美元左右。”都蘭的回答出乎了陳楓的意料，如若他說是兩千萬基普，陳楓可以接受，但以他的身份，他居然要花兩千萬美元來弄一棟別墅，這太難以想像了。
“陳先生，你又把老撾當成是貴國了。”都蘭一看到陳楓的表
情，馬上明白他心中所想。心中一嘆氣：“也是啊，這傢伙長年生長在那個風氣污穢的國家，心中的功利主義自然極強的。”
“沒有。”陳楓尷尬地說。
“呵呵，沒有就最好了，對了，陳先生，我們先不急着入去，在這裡等一等謝先生吧。”都蘭拉着陳楓去到那個充滿法蘭西風情的涼亭處坐下。
兩人喝了一些飲品，陳楓開始有點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而程洛等人也只能站在一旁，無聊着。他們甚至連煙也不敢抽，在這個滿是佛都氣息的地方，他們生不起那股污染這片地方的念頭。
眼看無話可說，都蘭開口問道：“陳先生，要趕回國嗎？”
“怎麼這麼問呢？”
“如果不趕的話，你可以多在老撾待一下啊！”都蘭介紹起來說道：“老撾雖然是亞洲開發程度排行未二的國家，但是卻別有一翻風味啊！”
“你在這裡，你可以隨時地看到我們的省長，公安局局長幫助工人搬運貨物，你可以看廟宇的僧侶給孤兒上課，讓他們向善……”
都蘭滔滔不絕地說着，讓陳楓越聽越臉紅，他的祖國，這些事情可能會發生，但絕對不多，而且更要命的是，如果有某一個高官幫助平民做一點小事也好，人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孫子在作秀！”不論那些官員是不是在作秀也好，人民也會這麼認爲，這不正代表着，政府人員已經沒有了公信力了嗎？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車聲，然後一輛吉普車停了下來。
吉普車上，一個男子緩緩下車，陳楓定睛一看，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謝夫？記得，謝夫是一個意氣風發的男子，但是，此際的他一頭的亂髮，臉上的鬚根不知道有多少天沒有處理，而他身上那件白襯衣也發出一陣的騷亂味。
“謝夫，你怎麼會弄成這樣的？”陳楓一把撲了過去，並且回頭瞪着都蘭將軍：“都蘭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都蘭被陳楓一瞪，居然一臉無奈地聳了聳肩：“陳先生，這跟我沒關係啊！”
“沒關係？”陳楓不相信地瞪了他一眼。都蘭將軍嘆了一口氣，說：“雖然，我承認我對於謝先生這類華人朋友提供的住宿不太好，由六人共同居住一個房間，但是，我食水食物，沖涼用水都有提供的，而且……如果他們需要的話，香菸、啤酒、女人、甚至是男人，我都提供得了，但是謝先生弄成這個樣子，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陳楓冷哼一聲：“你過來聞一下，他身上的味道是什麼，尿騷味，你不要告訴我他有把尿灑在自己身上的習慣啊？你說你的人沒有虐待華人，沒有虐待謝夫，誰信？”陳楓此際很是怒氣，他決定了，不管這裡是不是你都蘭將軍的地盤，不管跟你是否還有合作的可能，是否會有巨大的收益，但只要你虐待了我的兄弟，你就別想我會給你客氣。
謝夫這時拉了陳楓一下，開口說道：“老……老闆，這事跟都蘭將軍無關。”
“哦？你說話怎麼這麼怪的？媽的，你的牙齒呢？怎麼門牙不見了的？”陳楓怒火更盛，他記得，謝夫的那一對門牙可是很潔白很整齊漂亮的。
“被打的。”謝夫無奈地說。
“誰打你的？”陳楓雖然問的是謝夫，但是他的眼神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都蘭將軍，拳頭捏得緊緊的。
一旁的葉冬與程洛，還有文健更是握槍的握槍，握刀的握刀，只要陳楓一聲令下，他們馬
上就在這裡大開殺戒。
“葉冬，把槍放下。”謝夫叫了一聲，他太久沒有見葉冬了，在他的意識中認爲，葉冬還是那個少不更事的青年，他依然的衝動。
葉冬定了定神，雖然略帶疑惑，但還是把槍放下，並且示意另外兩人收起了兵器。謝夫看到他們如此，不禁鬆了一口氣，但是陳楓卻依然沒有回過頭來。
“老闆，真的跟都蘭將軍無關。”謝夫拉了一下陳楓，說道：“都是我們自己弄出來的，我在那裡打不過別人，所以……”
“哦？”陳楓終於回過頭去，他很不能理解：“爲什麼你要跟別人打起上來？”
“因爲食物，因爲水，因爲煙，因爲這些東西，我們必須要打。”
謝夫憤狠地說道，看來，這段時間他受了不小的委屈。也是啊，他只是一個文質書生，怎麼打得過同房的壯漢呢？
“那些物資都不足夠嗎？不然怎麼會搶起來的？”陳楓心裡始終認爲，是都蘭在虐待華人。
謝夫搖了搖頭：“都夠，雖然沒有盈餘，但每一頓都一人一個便當，一人一瓶礦泉水，而且更一人有五支香菸，五支香菸可以挨半天了。”
“那爲什麼還……還會這樣的？”陳楓像想到什麼一樣，語氣變得軟了下來，而且有點不想接受。
謝夫咬了咬牙：“因爲……自私！”
“自私？”陳楓沒有說話，但一旁的葉冬等人卻脫口而出：“怎麼回事，物資不是每一個人都足夠的嗎？怎麼還有什麼自私一說？”
“物資是足夠，但是也是剛剛足夠而己，你想一下，五根菸，我們省點抽可以抽半天，但如果有一個人五根菸都抽完後但又想多抽一根呢？如果有一人的水喝完了還想多喝一口呢？資源是足夠維持生活的，但是卻不足夠填補人心的貪慾。”謝夫冷冷地說：“搶我的，不是老撾人，全都是同一房間的華人。”
“什麼？”陳楓不想接受，但是他知道，謝夫不會說假的，他說搶的是華人，那麼就一定是華人。
“是的，搶我的是華人，每一天，他們都搶我的食物菸酒，菸酒我可以給他們，但食物與水卻不成，所以他們就打我，看我不順眼就往我身上撲尿，甚至直接尿在我的身上，你嗅一下，我現在一身的騷味，不是我沒有洗澡，是因爲我洗了也沒有用，他們說了，如果我不配合，出去後一樣整死我。”
“他們是誰？”陳楓咬牙切齒地說。
“重要嗎？”謝夫低聲說道：“據我所知，都蘭將軍手下有這樣的華人人質三百多人，你可以把這三百人全殺了，但你可以殺得了三千人，三萬人，甚至十三億人嗎？”
“老闆，現在世道就是這樣，我們……心痛，但又有何用呢？”謝夫苦笑一聲：“而且，我們也算是好人嗎？在D市時，你、我、葉冬、小虎、三點會的，清水集團的，有那一個人不是這樣，不是爲了自己的私慾而傷害着別人，搶奪着別人的所有呢？”
“這樣的人殺不清，除非世界滅亡。”謝夫忽然說道：“好了，不談這個了，我想洗個澡。”
“都蘭先生。”陳楓一聽謝夫的話，馬上便對都蘭將軍說道：“麻煩你了。”
“明白。”都蘭將軍點了點頭，隨便點了一個衛兵：“你，帶謝先生去洗浴，不能待慢。”
看着謝夫離開的背影，陳楓不禁心中一涼，對啊，我們又何嘗不是那些搶奪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