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武楓先是去玄重洞第八層修煉,等體力耗盡時,才退出玄重洞,來到山頂的比武場。
今天是選三十二強,相對於之前的淘汰賽,無疑更受矚目,現場熱鬧非凡,浩大的廣場上人聲鼎沸,各種助威聲,興奮的吼叫聲,以及氣急敗壞的謾罵聲交雜在一起,變得鬧哄哄的。
武楓神識一掃,就在一個擂臺前的參賽席上,看見了方雪兒,他迅速從人羣中擠過去。
“哎喲,誰啊,踩着我的腳了。”
“特麼的擠什麼擠,草!”
“別動行不行?”
一路各種怪叫聲響起,武楓微微苦笑,身影如游魚般劃過,這些人只感覺身體被擠了一下,卻不見人影。
來到這座擂臺最前方,武楓向方雪兒望去,後者正端坐在那裡,俏麗的容顏上帶着幾分憂愁,秀眉輕鎖,低頭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武楓笑了笑,站在人羣中安靜地等待。
“兄弟,賭注麼?”旁邊一個瘦臉青年湊過來,扯着嗓子大聲叫道,但周圍的吵鬧聲實在太大,就算他鼓起嗓子,也在瞬間就被聲潮所淹沒,好在武楓聽力驚人,勉強分辨了出來。
“賭注?”武楓饒有興趣。
這瘦臉青年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他明明看到武楓臉上掛着淡淡笑意,說話也只是嘴皮動了動,完全沒有自己這種吼得臉發紅的樣子,但詭異的是自己竟然聽得很清楚!
這疑惑的念頭很快閃過,他來不及深想,扯着嗓子道:“下一場比武是刀劍流的六師兄趙勾對戰弓箭流的七師妹柳青,你現在可以押注,押趙勾是一賠十,你選誰?”
武楓笑了笑,道:“我要押方雪兒的那一場。”
“也行。”瘦臉青年大聲道:“跟方雪兒交手的是刀劍流的四師兄,你要押四師兄是吧,他的賠率是一賠二。”
“我押方雪兒贏。”武楓笑笑,道:“你最好還是把賠率改改,她一定會贏的。”
瘦臉青年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是她的朋友吧,實話告訴你,方雪兒肯定輸了,刀劍流的四師兄,據說今年有所突破,是一匹黑馬。”
武楓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場上的戰鬥很快就結束,武楓周圍立刻掀起一片喝彩聲和謾罵聲,隨着擂臺被清理,下一場選手也飛快進入擂臺。
武楓隨意地看着,只見臺上一個是刀劍流的趙勾,另一個是弓箭流的柳青,兩人上場後趙勾想要多寒暄幾句,柳青卻十分乾脆利落,直接掏出大弓拉開,搭箭在弦。
趙勾嚇得一跳,立刻收起心思,全身應對。
戰鬥並沒有太久,當柳青拉開弓的時候,勝負其實就已經分了,跟一個弓箭手對戰,兩點是禁忌,第一就是被拉開距離,第二就是讓對方拉開了弓!
毫無疑問,趙勾犯了很簡單的一個錯誤,隨後被柳青放風箏式的箭技給直接射得敗下擂臺。
“草,賤人,打就打,還唧唧歪歪。”
“嗎的個巴子,又害老子輸。”
周圍押錯賭注的人,紛紛怒吼起來,本來趙勾的實力比起柳青,還要稍微強一點,若是近戰的話,只需三個回合,柳青就會被擊敗,也因此才讓趙勾有點託大,事先想要跟美女拉個關係。
結果被對方反將一軍,顏面掃地。
很快,輪到了方雪兒上場,她聽見雨點般密集而巨大的鼓聲,輕輕咬着下脣,從參賽席上站起,向擂臺走來。擂臺下強烈的歡呼聲,吶喊聲,彷彿充滿了最熱情的期待,可是在她心底,卻越來越冰涼。
“加油!”忽然,一道輕鬆又帶着鼓勵的聲音,從臺下傳來,在一片噪雜的聲音中,猶如春風般吹入耳中。
她身子一顫,向臺下望去,迎向他的是一張輕鬆的笑臉。
方雪兒輕輕咬着貝齒,眼眸中忽然間涌出倔強的勇氣,昂起頭向擂臺快速走去。
擂臺另一邊,一個負刀青年縱身躍上擂臺,身材魁梧,相貌十分普通,丟在人羣中絕對找不出來的那種,可是他的眼睛卻迥然不同,充滿剛毅的傲氣。
這不是傲慢,而是一種強烈的自信!
“雪兒師妹,承認了。”負刀青年顯然認識方雪兒,微微拱了拱手,隨後拔出了刀,並沒有說別的廢話。
方雪兒眼眸決然,握緊了雙手,一旦決定迎戰,她就絕不會退縮!
轟!
隨着擂鼓敲響,方雪兒率先出手,施展出龍象拳第一式神龍擺尾,她的拳頭大開大合,猶如蜿蜒的龍尾,向負刀青年狠狠甩去。
呼!
一道銳利的銀色刀光驟然翻卷,斜着像流星般刺出,從方雪兒的鬢角擦過,斬下一簇黑髮。
好險!臺下觀望的人紛紛屏住了呼吸,顯然沒想到這二人竟然會動真格。
方雪兒臉上沒有畏懼,雙目緊盯着負刀青年,拳頭砸在刀身上,哐啷一聲,刀鳴不絕。
負刀青年神色如常,手裡的刀光如臂使指,貼着方雪兒的袖子劃去,向她的粉拳狠狠一斬。
砰!
拳頭對刀刃!
負刀青年倒退一步,大刀上的反震力量被他隨手帶得一旋,就盡數被化解掉,轉而以更快的速度劈去。
反觀方雪兒,則嘴角被震得溢出一絲血跡,連退三四步才停下,若不是她手裡的拳套是千年蠶絲混合烏金縫製而成,刀劍不入,只怕這一刀就能將她的拳頭砍成兩半。
只是一個正面交鋒,高下立判。
裁判席上坐着五道身影,中 央是一個白鬚老者,正是煉體峰的峰主,在他右手邊坐着煉體峰二把手,拳流的主師高瘦老者,此刻高瘦老者正跟旁邊另一個黝黑老頭閒聊,指點着各個擂臺上年輕子弟的天賦等等。
忽然間,一個詫異的聲音叫道:“老孫,你閨女兒在幹嗎?”
高瘦老者一愣,順着說話人的目光望去,落在了方雪兒的擂臺上,只見方雪兒悍不畏死,一次次揮舞着拳頭向對手衝去,梳理得整齊好看的頭髮都被震得散亂,十分狼狽。
而他的對手刀劍流四師兄,身上沒有半點灰塵,神色淡然,就連呼吸都沒有變過,顯然這場戰鬥的懸殊太大了。
可是方雪兒卻沒有放棄!
老孫臉色微微一變,方雪兒是他收養的義女,脾氣性格他最瞭解,愛鬧愛玩耍,平日裡修煉也不當回事,可是現在怎麼了?難道不知道雙方的實力差距麼,爲什麼還不放棄?
砰!
擂臺上面,四師兄跟方雪兒再次交鋒,方雪兒的拳頭跟刀刃撞擊在一起,下一刻閃電般縮回,一道細微的骨骼碎裂聲從手上傳來,劇烈的疼痛讓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負刀青年眉毛皺了皺眉,道:“雪兒師妹,你還是放棄吧,不可能贏我的。”
方雪兒臉色難看,跟刀刃相撞的那隻手不停的哆嗦着,疼痛如尖針般刺激着她的神經,真的就到此爲止了麼?
她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恰在這時,白雲飄過,柔和的陽光從天空中照下,映在這片藏匿在白雲下的擂臺。
陽光,溫暖。
剎那間,她的精神有一絲恍惚,不知是太累太疲倦,還是太痛想放棄,突然間,她腦海裡浮現出一幅畫面,那個被染成金色的身影,在徐徐演練……
那平凡無奇的拳頭,捏得並不緊,卻帶着一種恐怖的氣息,讓人不敢觸碰……
嗡!
刀光劃拉着空氣,驀然間出現在她眼前,銀色刀光晃着她的眼睛,那一刻,她腦海裡突然變得空靈。
出拳!
砰!
刀刃的側面被狠狠一拳擊中,刀身立刻偏離了軌道,四師兄並沒有驚慌,雖然方雪兒現在還有還手之力,讓他有些驚訝,但早已想好變招,大刀在反震的同時,微微一旋轉,就再次劈出,速度更快,威力更猛!
只是——
咔!
一隻拳頭猛然間出現,狠狠撞在他的胸口,瞬間肋骨碎裂聲傳出,一口鮮血從他的喉嚨中,抑制不住地噴出。
四師兄臉色驚駭,看着本來即將潰敗的方雪兒,後者此刻正擺着一個古怪的拳架,雙手張開,渾身破綻百處,實在難以想象,剛纔那驚人一拳會是她打出的。
負刀青年咬了咬牙,握緊大刀悍然衝出,決定速戰速決,不再保留。
不遠處——
“咦?”本來臉色緊張的高瘦老者,忽然間怔了一下,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這丫頭的架勢,怎麼有些陌生又熟悉,難道是新拳法?可是,自己沒有教過她龍象拳之外的拳法呀,等等,這架勢……這,這是龍象拳第一式??
他愣愣地看着這個往日熟悉的義女,從方雪兒剛纔的那一拳,他已經可以肯定,這是龍象拳,只是被改變了一些,可是,能夠在祖師開創的龍象拳的基礎上,再做改良,未免太大膽了。
這,還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義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