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 最美好的愛情
沈夢璐啞然失笑。這個男人又不是第一次當爹,怎麼還會做出這麼幼稚的事情來?她腹中胎兒不過四個月,現在胎教,未免太早了些吧!
沈夢璐正想開口取笑朱鄞禎,她腹中寶寶卻先她一步有了動作。彷彿是聽懂了朱鄞禎的威脅一般,沈夢璐感覺到兩小傢伙輕輕動了動。
溫柔的蠕動彷彿羽毛輕拂過朱鄞禎的掌心,朱鄞禎先是一喜,而後深深地笑了。他用指腹輕輕蹭了蹭沈夢璐鼓起的肚皮,柔聲道。“這纔是父王的好孩子!以後都要這樣乖,知道嗎?等你們長大以後,還要學會保護你們的母妃,知道嗎?”
像是在迴應朱鄞禎,小傢伙們再度動了動.
“好孩子!好孩子!”朱鄞禎欣喜不已,忍不住附身親了親小傢伙們所在的位置。
又一次出人意料的親吻肚皮禮,這一次沈夢璐卻不再像先前那樣驚惶失措了。原來,朱鄞禎是在用這樣的親吻表達他對小傢伙們的父愛。
沈夢璐感動不已,望着傻呵呵地對着他的肚皮跟小傢伙們互動的朱鄞禎,沈夢璐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融化了。
這一刻,她甚至開始期待寶寶們能早日出世。她那麼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們父子三人親密互動的畫面。
她想,那必然會是能令冰雪融化,萬物復甦的感人畫面!
雖然沈夢璐再三保證,寶寶的胎動是正常的生理反應,對她也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可朱鄞禎還是放心不下,直到閻翀翊仔仔細細爲沈夢璐診了脈,舉着手指發誓母子平安,朱鄞禎這才徹底安心下來。
可無論如何,這一次對朱鄞禎來說是個警示。雖然內心對沈夢璐的渴望無比強烈,朱鄞禎還是下定決心,在寶寶出世之前,絕對不會再對沈夢璐做出任何越距的行爲,從此過和尚一般清心寡慾的生活。
朱鄞禎信誓旦旦的保證,令沈夢璐哭笑不得。不過他對自己的呵護,卻也令沈夢璐十分暖心。
小插曲過後,沈夢璐還是避無可避地迎來了朱鄞禎的秋後算賬.對於沈夢璐不聽話,擅自跑到東宮一事,朱鄞禎還是十分生氣的。
沈夢璐也知道這次是她有錯在先,便態度誠懇地認了錯,便主動坦白了她去東宮的真實目的,老老實實地將她與尉妘妗交談的內容陳述了一遍,也告訴了朱鄞禎尉妘妗有意幫忙營救完顏漱玉的事。
完顏漱玉竟被藏在丞相府中!這個消息令朱鄞禎也有些意外。他知道完顏漱玉落到了朱鄞褶手中,可具體藏匿地點卻一直尚未打探到。
尉馳瀚朱娉婷夫妻竟然已經與朱鄞褶勾搭到這個程度!朱鄞禎微微眯起了眼眸,丞相府和朱鄞褶的聯手,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威脅。
“四郎,尉妘妗雖然熟悉丞相府地形,可是以她一己之力,要救出閻夫人,絕非易事.我認爲最保險的方法還是裡應外合爲好。”沈夢璐提出她的想法。
朱鄞禎沉吟了好一會兒,“尉妘妗這麼做十分冒險,你確定她是可靠的嗎?”
不同於沈夢璐的樂觀,朱鄞禎對尉妘妗的主動示好,卻還是心存懷疑的。尉妘妗對朱鄞祁的癡心不假,可是她與朱鄞褶的糾葛淵源卻更深,加上尉妘妗的家人都早已對朱鄞褶倒戈相向了,朱鄞禎實在很難對她有全心信任。
女人這種生物,最是令人難以琢磨的。連在他身邊十幾年,對他忠心耿耿的逸蘭都能被朱鄞褶收買。朱鄞禎實在不相信尉妘妗能規避近墨者黑的潛規則。
沈夢璐垂眸輕笑,知道朱鄞禎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四郎,要透過現象看本質。更不可小看愛情的力量。”
逸蘭背叛朱鄞禎,淪爲朱鄞褶的棋子,說到底也是因爲愛情作祟。逸蘭在朱鄞褶身上找到了朱鄞禎給不起的愛情,所以她纔會叛變。
朱鄞褶能收服逸蘭。卻收服不了尉妘妗,道理還是愛情二字。尉妘妗深愛着朱鄞祁,爲了朱鄞祁她甘願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起舞電子書而對於那個揚言愛她入骨的朱鄞褶,尉妘妗內心裡除了厭惡便只剩恐懼了。
沈夢璐很確定,尉妘妗委曲求全強迫自己與朱鄞褶朝夕相處,也不過是爲了她心愛的朱鄞祁爭取一些活命的機會而已。朱鄞褶肯定是拿朱鄞祁威脅尉妘妗了!
朱鄞禎眉頭緊鎖,他不懷疑沈夢璐的解讀,如果尉妘妗當真如沈夢璐說的那樣,能爲了朱鄞祁付出一切的話……
對於尉妘妗的癡情,沈夢璐更多的是感嘆她的不幸,而朱鄞禎卻是有了別的想法。
沈夢璐是對的,或許他真不應該小看了愛情的力量。朱鄞褶是踩着女人上位的,那麼就讓女人將他踹下去吧!
朱鄞褶一直以自己能將女人當成棋子而沾沾自喜,那麼他就讓朱鄞褶嚐嚐,成也女人,敗也女人的滋味!
朱鄞禎暗暗捏緊了拳頭。“娘子,爲夫知道了,爲夫會和尉妘妗好好協商一下營救閻夫人的事的!至於朱鄞祁那邊,爲夫也會找時間跟他談談,勸說他離開皇宮的。”
這麼主動?沈夢璐有些狐疑。朱鄞禎找尉妘妗也就算了,可是連勸說朱鄞祁離開皇宮的活兒都攬了,這難免讓沈夢璐疑心,他是不是在暗中謀劃什麼?
平安無事過了兩天,謝子淵一封百里加急的密函再次打破了寧靜。
被押送回京的尉宇陽突然半夜失蹤,謝子淵派了侍衛人找了*,找到的時候,尉宇陽卻已經成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而兇手成了一個謎。
尉宇陽牽涉到通敵之罪,明德宗的本意是帶回京城審訊的。可是現在半路被人離奇殺害,就讓原本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了。
遠在邊關的尉宇陽突然被抓,尉馳瀚就曾在朝堂之上對此提出過質疑,認爲這是謝長安等人栽贓嫁禍的戲碼。爲此明德宗才大手一揮,要求尉宇陽,謝長安和沈恭卿這幾位當事人速速回京接受審訊,查明真相。
尉宇陽的死訊傳來,朝堂之上更是掀起了腥風血雨,以尉馳瀚爲首的朱鄞褶派,對謝義賢這位老將軍發起了羣攻。
尉馳瀚重提謝長安通敵之罪不說,還咄咄逼人,將殺人滅口,栽贓嫁禍的罪名強按到謝子淵頭上。謝義賢寡不敵衆,被氣得暈倒在金鑾殿上,這一場口水之戰才落下帷幕。
明德宗的臉色也十分難看,謝家人的衷心,明德宗毫不懷疑,可是尉馳瀚等人振振有辭,底氣十足,竟也讓明德宗啞口無言。
朱鄞禎親自將謝義賢護送回了安戶候府,沈夢璐得知此事,也帶着閻翀翊急急趕到了安戶候府。
在閻翀翊的妙手之下,謝義賢很快甦醒了過來。謝義賢並無大礙,只是一時急氣功心。不過再厲害的勇士也抵不過歲月的摧殘,謝義賢身子骨雖然硬朗,可到底已經是一部老舊的機器了。
閻翀翊老實提醒沈夢璐,還是讓謝義賢早日退居二線,頤養天年得好。不然,誰也不能保證,下一次謝義賢會不會被氣到爆血管。
甦醒後的謝義賢,情緒還是異常激動。“含血噴人!分明是含血噴人!”
當初謝長安入獄就是被冤枉的,好不容易有了重見天日的一天,卻又被潑了一盆子狗血的黑水,也怪不得謝義賢這位老將軍會如此生氣了.
“祖父,莫要生氣了,身子要緊!”沈夢璐不知該怎麼平息謝義賢的怒火,只能輕輕拍着他的胸口,幫他順氣。
謝老夫人也柔聲寬慰着謝義賢,試圖平息他的怒火。謝老夫人的身子雖說有些病症,可是按着閻翀翊給予的方子和丹藥的精心調養之下,症狀倒是緩和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時常出現暈倒的狀況了。
“侯爺,爲這事兒氣壞了身子不值當!”謝老夫人取代了沈夢璐的位置,示意她去一邊歇着。懷孕四月的沈夢璐已經很顯懷了,謝老夫人可也不敢讓她操勞。
“侯爺,清者自清!長安和子淵都是被誣陷的,相信皇上和沐王爺一定會爲他們討回公道的!侯爺您要是因此傷了身子,才真是要讓親者痛,仇者快了!”謝老夫人不輕不重的幾句話,輕巧地理清了這件事的因果,也成功平息了謝義賢的怒火。
謝義賢伸手覆住謝老夫人的手背,眼眸含恨。“夫人,尉馳瀚實在是欺人太甚啊!”他們就是看準了謝家壯丁都遠離京都,朝堂之上他勢單力薄,才故意針對他。
回想起當時那麼一羣大臣,對着他一個人,羣起而攻之的場景,謝義賢忍不住想要感嘆一聲人心險惡啊!要知道,當時圍攻他的好幾個大臣,還曾是他的門生啊!
“老夫真是眼拙啊!”想起那些個忘恩負義的人,謝義賢一陣捶胸頓足。
謝老夫人雖然沒親眼見到謝義賢被圍攻的場面,可是卻也能猜到,今日謝義賢是真的受了委屈傷了心。不然以他如松柏一樣堅韌的心智,又怎麼會被輕易打到?
“侯爺,世道無常,人心不古!不是侯爺識人不清,而是世道在變!”謝老夫人能理解謝義賢心塞,“侯爺,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了,妾身以爲,侯爺或許該是頤養天年的時候了,江山社稷就交給沐王爺和子淵長安這些後生吧!”
閻翀翊對沈夢璐說要謝義賢安詳天年的話,謝老夫人也聽進了耳中,放進了心裡。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加上謝老夫人自己的身子不若從前,謝老夫人也考慮過將安護侯府交給謝子淵的夫人陳氏的想法。
只是謝老夫人太瞭解謝義賢,知道他不服老不服輸的性子,便不曾將要謝義賢告老還鄉的話說出口,這一次也算是機緣巧合,謝老夫人認爲是時候勸謝義賢隱退了。
謝義賢驚愕。“夫人這話是何意?”
謝老夫人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安靜站在一邊的陳氏,而後眸光繾綣地望着謝義賢。“侯爺,妾身老了,已經沒有力氣再打理這個侯府了。妾身在這京都住了近四十年,也實在是住厭了。自打妾身生病以來,妾身就時常想起江南的老宅,想起當年我們攜手走過的清幽小巷,看過的湖光山色。妾身想趁着妾身還走得動的時候,與侯爺重溫年少時的歲月。侯爺,願意嗎?”
謝老夫人說得情深意切,透過她溫柔依舊的眼眸,謝義賢彷彿看到了當年那個令他一見傾心的一步一娉婷的婀娜少女。
謝老夫人祖籍江南,曾是江南有名的世家千金,當年只因與身爲少將的謝義賢相戀,便毅然背井離鄉,隨着謝義賢來到了京城。
這三十多年來,謝老夫人一直默默站在謝義賢的身後,成爲他最堅強的後盾,用她的努力,助他一步一步登上人生巔峰。男人的成功,總離不開女人的犧牲。
早年謝義賢領兵打仗,一去數年,這個謝府全靠謝老夫人一人撐起。侍奉公婆,照顧幼子,打理府邸。
新婚頭幾年,謝老夫人孃家的父兄偶爾還上京探望謝老夫人,看到謝老夫人孤兒寡母在京城難以立足的時候,也曾勸說謝老夫人跟隨他們回江南,可都被謝老夫人婉拒了。
到最後,謝老夫人孃家父兄也被這個冥頑不靈的閨女傷透了心,索姓來了個眼不見爲淨,不再特意上京探望了。
這許多年來,謝老夫人從不曾在謝義賢面前說過任何想念家鄉,想要回家的話語。可是儘管如此,謝義賢也知道,謝老夫人不說,並不是不想念家人,而是不想讓謝義賢爲難。
而今他們二人都到了遲暮之年,謝老夫人亦是身患隱疾,謝義賢才終於聽到了謝老夫人這句想念江南,想要回到家鄉的話。可儘管如此,謝義賢心中也還是明白,謝老夫人在此刻提出這樣的要求,並非她的私心,而是爲他考慮,想讓他遠離這是非之地。
謝義賢心頭一酸,眼眶便不由自主地溼潤了。“好!那就一切依夫人的!”謝老夫人爲自己付出了一輩子,爲自己打算了一輩子,謝義賢實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謝老夫人心頭一寬,露出了顛倒衆生的笑顏。“妾身多謝侯爺體諒!”謝老夫人原本還擔心謝義賢會堅持,沒想到他竟如此輕易便鬆了口。
謝義賢站起身來,當着一屋子人的面,毫不避嫌地圈住了謝老夫人的肩。“夫人哪裡話,謝謝這句話,分明是老夫欠夫人的!”
謝老夫人擡起眼眸,衝着謝義賢溫柔一笑。“夫妻之間,何來欠之說?”
謝義賢也笑,“夫人說的是,是爲夫口拙。”
謝老夫人窮其一聲,給予了謝義賢最無私的相助相守,卻一輩子不曾在謝義賢面前居過功。
謝老夫人的美好,謝義賢最懂。所以這個叱吒風雲,雷厲風行的威武大將,心甘情願在面對謝老夫人一句溫柔的責備時,溫聲認錯。
沈夢璐望着相視而笑的二老,心中是說不出來的感動。最美好的愛情,不是年輕時多麼如癡如醉,多麼轟轟烈烈,而是當兩人都白髮蒼蒼時,還能雙手緊握,深情對視,相濡以沫。
沈夢璐出嫁當天,謝老夫人曾溫柔叮嚀,細心囑咐,諄諄教導沈夢璐爲人妻者該學會的本事。可是沈夢璐卻覺得,謝老夫人昔日傾囊相授的悉心教誨,都遠不如今日謝老夫人給自己上的一課來得深刻,來得震撼。
謝老夫人無疑是個成功的女人,大明第一誥命夫人這個頭銜,她當之無愧!謝老夫人成功經營了她的愛情,她的家庭,還有她的人生!
就在沈夢璐噙着感動的淚花感嘆不已的時候,她感到有人輕輕握住了她的雙手。原本遠遠立着的朱鄞禎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沈夢璐身邊,牢牢牽住了她的手。
沈夢璐側頭望了一眼朱鄞禎,發現他並沒有看自己,而是抿着脣,一臉深沉地望着謝義賢和謝老夫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夢璐唯一知道的一點是,朱鄞禎必然也是被謝老夫人和謝義賢堅貞不渝的愛情感動了。或許在場所有人都被他們這樣的愛情感動了,沈夢璐看到陳氏正低頭偷偷抹淚。
謝義賢和謝老夫人旁若無人地對視了好一會兒,謝義賢這才收回了視線,圈着謝老夫人緩步走到了朱鄞禎面前。
“沐王爺,老夫明日就會以身體抱恙爲由,懇請皇上恩准老夫告老還鄉。子淵和長安,就拜託王爺了!”謝義賢說着攜着謝老夫人就朝着朱鄞禎彎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朱鄞禎眼疾手快地扶住謝義賢的身子,不然他們將禮行到底。“謝老,謝老夫人,二位太客氣了!晚輩一定會盡快讓兩位謝將軍洗清嫌疑的!”
這件事情,擺明了是朱鄞褶在背後搞鬼。朱鄞褶明白安護侯府現在是朱鄞禎最強大的後援,自然想要除之而後快。可是朱鄞褶想得太美了,安護侯府不會倒,謝家不會倒,謝子淵和謝長安也絕對不會有事的!
得到朱鄞禎的保證,謝義賢寬慰地點點頭。“有王爺您在,老臣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謝老夫人溫柔地牽住沈夢璐的手,“侯爺,今日難得夢兒和鄞禎來訪,不如就在府中設宴吧!”
朱鄞禎自稱一聲晚輩,沒有擺出王爺架勢,謝老夫人便也只當他們是歸寧的孫女和孫女婿,沒有再拘泥尊稱。
坦白說,她和謝義賢離開京城,謝老夫人心中最放不下的還是沈夢璐這個即將踏上後位的孫女。安護侯府有陳氏在,謝老夫人相信她有足夠的能力擔當起主母這個位置。可是沈夢璐不一樣,她要撐起的不僅是一個後宮,還有整個天下。
謝義賢點頭附和。“好好好!咱們府中也許久沒有熱鬧了!”
陳氏聽到這句話,便主動攬下了擺宴的工作。“母親,兒媳這就去準備!”
謝老夫人溫和地衝陳氏點點頭。“去吧!辛苦你了!”
陳氏謙恭地笑笑,便轉身離去了。謝老夫人這聲辛苦,飽含深意,陳氏懂。自謝老夫人得知自己身患隱疾時,她便將府中大權逐漸轉移給了陳氏。
謝老夫人和謝義賢打算回江南,這個令陳氏有些意外,卻並沒有太多吃驚。這樣也好,她也是衷心希望二老能安享晚年。
安護侯府,從此就交給她和謝子淵來守護吧!陳氏下意識地挺直了後背,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辜負謝老夫人的厚望,絕對會守護好安護侯府,不會讓安護侯府出任何差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