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景軒搖搖頭,“不瞞沈姐姐,其實,我已經不太能記得母妃的樣子了。”
姬文華過世的時候,景軒才五歲。五歲的孩子,記憶雖然已經成型,可是經年累月,再深刻的記憶也有褪色的一天。加上這些年來,景軒本身過得也不那麼順遂,又鮮少有人提起姬文華,景軒對姬文華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了。
“記不清了,怎麼還勉強自己作畫呢?”沈夢璐望着書桌上墨跡未乾的畫作,心情十分複雜。畫上的女子,基本的輪廓已經出來了,唯有五官依舊空白一片。她進門時看到景軒凝眉苦思的模樣,難道正是因爲記不清姬文華的長相而躊躇了嗎?
“沈姐姐,再過些日子,就是母妃的祭日了,景軒每年都會在這個時候畫一副母妃的畫像。”景軒毫無心機地解釋,“不過,往年的時候,景軒都是和父王一起作畫的。景軒雖然記不起母妃的長相,可父王卻記得。以前都是父王在一旁指點景軒作畫,可最近因爲皇伯伯和皇伯母的事,父王顧不上這些,所以景軒纔想嘗試着自己作畫試試。可是,景軒一個人,總歸不行啊!”景軒的語氣裡充滿了失望和遺憾。
朱鄞禎每年都會在姬文華忌日前幾日替她作畫?!聽到景軒的話,沈夢璐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擂了一拳,悶悶地痛起來。
“既然,每年都作畫,那你找出以前的畫作,參照一下不就行了嗎,何苦爲難自己。”沈夢璐強忍着內心的不舒服感,柔聲建議到。
可景軒聽了沈夢璐這話,卻更加愁眉苦臉了,“姐姐有所不知,那些畫都在母妃忌日當天燒給母妃了,所以,未必能找到舊作。”
燒了?!沈夢璐眼眸一暗,每年親手作畫一幅當做祭品,朱鄞禎對姬文華的用心良苦,可見一斑啊!
“所有的都燒了嗎?你再仔細找找,或許能找出一兩幅來。”以朱鄞禎對姬文華的心意來看,沈夢璐絕不相信他會燒了姬文華所有的畫像,恐怕是被暗暗收藏起來了吧!
景軒卻是有些遲疑,“姐姐,父王不太喜歡別人亂翻他的東西……”
別人?沈夢璐挑了挑眉心,“景軒,我與你,也是別人的範疇嗎?”
景軒語塞,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景軒定定地望着沈夢璐,他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卻是極其聰慧的。
沈夢璐雖然向來表現得大度明理。可是再大度的女人,遇到愛情這事兒,也會變得小心眼的;再明理的女人,吃起醋來也會失去理智的。景軒很喜歡沈夢璐,他完全不希望看到沈夢璐因爲自己已經亡故的母妃,和朱鄞禎鬧翻。
“沈姐姐,還是算了吧!父王這兩日應該會回府一趟,景軒還是等父王回來再畫吧!”景軒果斷地放下手中的毛筆,拒絕了沈夢璐的提議。
沈夢璐的眸光閃了閃。景軒不肯找,這反而挑起了她的好奇心。恐怕景軒怕的不是找不到,而是怕她看到朱鄞禎珍藏的畫像,會在意吧!
“對了,沈姐姐,你怎麼會來這裡?”景軒怕沈夢璐追問姬文華畫像的事,趕忙轉移了話題。當然,他確實也十分好奇沈夢璐出現在芝華宮的原因。
沈夢璐一眼看穿景軒的小心思,既然景軒不願找畫,沈夢璐也不勉強。她溫和地衝景軒笑笑,然後臉不紅心不跳地扯了一個謊,“我怕你父王趕不及準備你母妃忌日的事,便過來看看,我是不是能幫上什麼忙,提前做些什麼準備。沒想到竟能遇上你,這倒是好的。景軒不妨跟姐姐說說,你們往年都是怎麼辦的。”
其實朱鄞禎從未跟沈夢璐提過姬文華忌日的事情,要不是景軒說起,沈夢璐也不會知道。本來沈夢璐來這芝華宮的目的是爲了調查姬文華,不過既然碰到景軒,意外得知她忌日一事,沈夢璐臨時決定替姬文華抄辦忌日,並且由她親自來主持姬文華忌日一事。
如果從景軒入手,應該能更直觀更全面地瞭解姬文華這個人,瞭解朱鄞禎和姬文華的過往吧?!
“沈姐姐,你……你要替我母妃過忌日?”聽到沈夢璐的話,景軒吃驚不小。
“怎麼?不好嗎?”沈夢璐揚眉反問。“景軒是不樂意我打擾你們父子祭奠華妃嗎?”
“不……不是……當然不是。”景軒趕緊否認,然後又小心翼翼地試探,“姐姐說得是真心話嗎?姐姐真要幫我母妃過忌日嗎?”
“嗯,真的。”沈夢璐淡淡地應了一聲。幫姬文華過忌日是真的,至於是不是真心的,沈夢璐無法給出回答。
“景軒難道是懷疑我別有居心嗎?”沈夢璐直勾勾地望着景軒,眼神暗淡了些許。沈夢璐一向喜歡景軒,可是卻從未想過要取代姬文華在景軒心中的地位,可是,親身感受到自己在景軒心中的地位,遠遠不如姬文華,多少令她有些黯然神傷。
“沒有,絕對沒有,景軒怎麼會懷疑姐姐!”見到沈夢璐的黯然,景軒整個人都慌了,趕緊手忙腳亂地解釋,“姐姐你別誤會,其實,景軒,只是,只是吃驚而已。景軒從未想過姐姐竟然會幫母妃過忌日。”
“有那麼吃驚嗎?我而今是沐王府的當家主母,府內大小事務都由我做主。爲華妃過忌日這樣的大事,由主母主持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沈夢璐努力找出一箇中肯的藉口,說給景軒聽,也說給自己聽。
“姐姐,景軒不知道替母妃過忌日是不是主母的職責,反正,那麼多年,母妃的忌日,都是父王和景軒單獨度過的,並沒有其他人蔘與。”景軒實話實說。
沈夢璐入府之前,這個沐王府的內務一直是由尉欣妍掌管的,可她別說是替姬文華過忌日了,反而是不允許下人隨便提起華妃,恨不能當姬文華從未存在過一樣。
當年姬文華過世不滿一月,朱鄞禎便被迫迎娶尉欣妍過府,本來王妃新喪,沐王府應該茹素三月,可尉欣妍剛過府,便以不吉利爲由,命人拆了姬文華的靈堂,並不許所有下人穿白衣素服。後來每年姬文華的忌日,尉妘妗更是當不知道一樣,從未好好爲姬文華祭奠過。
不過正是因爲尉欣妍這般強勢霸道的作風,倒是無意之中,讓年幼的景軒很快將心思從喪母之痛轉移到痛恨妍側妃身上。姬文華這個名字,在尉欣妍過府以後,就鮮少被人提起,而朱鄞禎不知道真是因爲忌憚尉欣妍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對於尉妘妗這般冷酷無情的舉動竟不置一詞,任由姬文華這個前任沐王妃成爲沐王府的一個禁忌。
只有每年姬文華忌日前後,朱鄞禎顧念到景軒的心情,纔會陪景軒作畫下棋,父子二人低調地爲姬文華祭奠一番。
“你父王竟如此放縱尉欣妍?”沈夢璐十分奇怪,她向來知道尉欣妍敢在沐王府橫行霸道與朱鄞禎的縱容脫不了干係,可是朱鄞禎連尉欣妍對姬文華的大不敬都能容忍,這着實讓沈夢璐意外了。沈夢璐突然發現,自己對朱鄞禎的瞭解真是太少太少了,突然發現,她越來越看不明白自己的枕邊人了。
“是呢,沈姐姐,你說父王是不是很可惡?”提到尉欣妍,景軒忍不住義憤填膺,有時候,景軒真的會忍不住去恨自己的父王。
“確實可惡。”沈夢璐點頭附和,然後心疼地摸了摸景軒的腦袋,“這些年,委屈你了。”生母早逝,繼母陰險,父親又不作爲,景軒過去幾年在沐王府的生活,想必過得很不容易。
“姐姐,景軒不委屈,景軒還有皇奶奶和皇爺爺。景軒就是替母妃覺得委屈。”說到自己的生母,景軒的眼眶有些溼潤,“景軒就是覺得父王太薄情了,他怎麼能這麼快就喜新厭舊,忘記母妃,任憑妍側妃對母妃不恭呢!”
朱鄞禎薄情,這是毋庸置疑的。沈夢璐垂眸,從朱鄞禎對待尉欣妍以及沐王府其他侍妾的態度上,沈夢璐就知道朱鄞禎是個涼薄之人了。可是關於朱鄞禎對待姬文華的態度一事上面,沈夢璐卻不知道該作何評價。
“景軒,你父王想必是有自己的苦衷。姐姐相信他從未忘記過你母妃,不然,他又怎會年年在你母妃忌日的時候,爲你母妃畫像呢!”沈夢璐不忍心看着景軒難過,不得已出口安慰。“景軒不要難過了,往後,就由姐姐做主,風風光光地替你母妃過忌日吧!”
“姐姐,這樣子,會不會太委屈你?”能爲姬文華名正言順風風光光地過忌日,自然是景軒的心願。可是與此同時,景軒卻又無法忽略沈夢璐的心情。
“景軒怎麼會這麼想?”景軒的問題讓沈夢璐微微一愣。替姬文華過忌日,會委屈她嗎?這一點,沈夢璐從未考慮過。
“姐姐,風影說,女人都很小心眼的。姐姐看到父王爲母妃祭奠,想必心裡會很不好受吧!所以……”景軒憂心忡忡地望着沈夢璐,“姐姐,其實,你不用爲難自己的,逝者已矣。今日母妃的忌日,還是讓景軒和父王一起過就行……”
看不到,就不會難受了嗎?景軒到底年幼,有些事情還看不太通透。有些痛,因爲不知道,才更加深刻。
沈夢璐垂下眼瞼,明知姬文華的忌日就要到了,還讓她假裝不知道,眼睜睜看着朱鄞禎偷偷摸摸悼念姬文華,她豈不是更作孽自己。
沈夢璐早就知道景軒是個小暖男,可是景軒以爲自己是好意,殊不知他這句話,卻更加堅定了沈夢璐爲姬文華操辦忌日的決心。她倒要親眼看看朱鄞禎和姬文華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情!
“景軒,你想多了。姐姐知道你是體貼姐姐,可是華妃娘娘是你的生母,又是前任沐王妃,於情於理,我都應當替華妃娘娘好好舉辦忌日。以前沐王府正妃一位常年空懸,妍側妃雖然掌管府內事務,可到底不是正主子,她不懂事缺了禮數,外人也不會說三道四。而今我是咱們王府的當家主母,倘若我連華妃娘娘的忌日都辦不好,那傳了出去,豈不是要讓世人都笑話我們沐王府,笑話我了。”撇開主觀因素,沈夢璐客觀地向景軒解釋了她必須爲姬文華抄辦忌日的理由。沈夢璐早
景軒想了想,覺得沈夢璐的話不無道理,可是儘管如此,景軒總歸覺得不太對勁。“姐姐,多年來,母妃的忌日都是低調處理的,這次突然大肆舉辦,會不會有些不妥?這個事情要不要等請示了父王再做決定?”
“景軒,而今你皇伯伯被關進了宗人府中,你父王又要忙你皇伯伯的事,又要幫助你皇爺爺批閱奏章,處理國家大事,忙得焦頭爛額,連回府的時間都沒有。我們再拿這點小事去煩你父王,景軒覺得合適嗎?”沈夢璐現在壓根不打算讓朱鄞禎知道這件事情,一切等她安排妥當再說吧!姬文華的忌日,她辦定了!
景軒皺起眉頭,一副無比苦惱的樣子,“姐姐說的都對,可是景軒怕父王知道了會不高興。”
多年來,除了姬文華忌日前後,朱鄞禎鮮少在景軒面前提起姬文華,理由是什麼,景軒多少也明白一些。朱鄞禎嘴上說着是怕提到姬文華,會惹得景軒傷心難過,思母心切,可事實上呢,是朱鄞禎自己不願意提起姬文華纔是真吧!
現在朱鄞禎一心一意想和沈夢璐好好過日子,要是這個時候因爲姬文華的忌日一事,在沈夢璐心中留下陰影,導致二人出現矛盾,感情出現問題……
景軒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他發誓,他會被他父王一巴掌拍扁的。
“景軒,你又想多了。我們替你母妃辦忌日,你父王應該高興纔是。”沈夢璐噙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不高興?她倒要看看朱鄞禎怎麼個不高興法,看看他不高興的時候會拿她怎麼樣!
“景軒,你放心吧!你父王不會不高興的,就算他真的要怪罪,也有姐姐替你擋着。此事就這麼決定了吧,姐姐今日就會安排下去。”沈夢璐不容分說,拍板決定,不再給景軒拒絕的餘地。
“可是姐姐……我擔心……”景軒一張俊俏的小臉都快皺成苦瓜了。
“景軒,難道你不想爲你母妃辦忌日嗎?你母妃過世之後那麼多年,連一場像樣的忌日都沒辦過,景軒不替你母妃委屈嗎?”沈夢璐換了種戰術,打算從心理上攻克景軒。
“我當然想啊!可是……”景軒的可是尚未說完,就被沈夢璐打斷了。
“噓!”沈夢璐伸出一根手指在脣上噓了一聲,然後俯下身,與景軒平視。“景軒,姐姐知道你是個體貼懂事的男子漢。不過男子漢大丈夫做事要果斷。順應內心,敢作敢爲,這纔是男子漢的表現!畏畏縮縮,猶猶豫豫,像什麼樣子呢?你連爲自己的母妃正名,討回公道都做不到,日後怎麼給自己喜歡的人幸福,怎麼讓別人信任你呢?”
景軒被沈夢璐一番義正言辭的理論說得面紅耳赤,尤其是她最後那一句給自己喜歡的人幸福,輕易地戳中了景軒內心最軟弱的地方。要是此刻閻輕絡現在他面前,看到他這番模樣,估計又該笑話他了。
“我知道了,姐姐。那母妃忌日一事,就擾煩姐姐了。不過萬一父王怪罪下來,景軒會一力擔當這個責任的,景軒會對父王說,是景軒求姐姐替母妃辦忌日的。”景軒揚着拳頭,亮晶晶的眼神裡寫滿勇敢和堅定。
沈夢璐溫柔地勾起嘴角,“好景軒,你又想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不用擔心這些!你父王未必會不高興。你現在還是幫姐姐一起想想,如何來幫你母妃辦好忌日吧!你來跟姐姐說說,往年你們都是怎麼過的,也好讓我有個安排。”
“姐姐,其實往年母妃的忌日,景軒也不知能幫上什麼忙。”景軒撓撓後腦勺,有些不知所措。
往年姬文華的忌日,與其說是祭奠姬文華,倒不如說是父子倆的親子時間。朱鄞禎平常公務繁忙,卻只有在姬文華忌日當天,會推了所有事務,花上一整天時間專心陪景軒。父子倆吟詩作畫,對弈遊玩,朱鄞禎也只有在那一天,纔會主動跟景軒說一些關於姬文華的故事。
朱鄞禎對景軒深深的父愛,誰也無法否認。沈夢璐望着景軒與朱鄞禎有七八分相像的面孔,只覺得胸口悶悶得,十分難受。景軒竟然不是朱鄞禎的兒子,這件事,依舊讓沈夢璐覺得難以置信。她甚至在想,她是不是應該想個什麼辦法,來確認下景軒的身份。
可是在這個無法解析基因的古代,她又該怎麼證明呢?滴血認親的準確率並不那麼高,朱鄞禎和朱鄞祁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們的血都極有可能與景軒的血相融。唯有做親子鑑定才能靠譜啊!真真令人頭疼。
“既然如此,那景軒你就不用費心了,忌日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辦吧!景軒你,不妨再仔細回憶回憶,或者想想什麼辦法,完成你母妃的畫像吧!你們年年爲你母妃畫像,今年若是沒有,你母妃該多失望。”沈夢璐轉頭望了一眼書桌上未完成的畫,一顆心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第一次,她對姬文華的模樣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姬文華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竟能讓朱鄞祁和朱鄞禎兄弟二人,都對她迷戀不已。
“姐姐提醒得是。”景軒當然也很想完成那副畫,可是,他真的已經記不清姬文華的模樣了,那空白的五官,沒有朱鄞禎的提示,景軒倍感無從下手。“也不知父王這幾日有沒有時間回府一趟。”
“景軒,你與其等你父王歸來,不如找找看是否有你母妃的畫像。收到你單獨完成的畫作,我想你母妃會更開心的。”沈夢璐已經決定讓人絆住朱鄞禎了,在姬文華忌日之前,得想辦法不讓朱鄞禎回府。她要給朱鄞禎一個大大的驚喜,或者,驚嚇!
“嗯,那就聽姐姐的,我這就去找找看看。”景軒不疑有他,聽完沈夢璐的話,就轉身要走。不過才走了兩步,景軒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停下了腳步,轉過頭,遲疑地望着沈夢璐。“沈姐姐,你真的沒關係嗎?”
沈夢璐先是一愣,然後無奈地笑起來,“景軒,你這是在提醒我,我應該爲此傷心難過嗎?”
“不……不……不是的,姐姐,景軒……景軒沒有那個意思。”景軒三兩步跑回到沈夢璐面前,“姐姐,景軒是怕你心裡不舒服。你與父王好不容易纔走到一起,景軒不想因爲母妃忌日一事,讓姐姐心裡難受,和父王生分了。”
沈夢璐深深地凝望着景軒,心中像是倒了一地的調味料,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景軒,愛一個人,就要愛他的全部,他的優點與缺點,他的過去與現在。你母妃是你父王的過去,誰也無法抹滅。所以,我會尊重你父王的過去,也會坦然面對,懂嗎?”
難受不難受,姬文華都擺在那裡。在意不在意,姬文華和朱鄞禎的愛情都擺在那裡。
沈夢璐不是那種會逃避的人,她想要揭開姬文華的秘密,她就必須勇敢面對她與朱鄞禎的過去,即便他們曾經海誓山盟,如膠似漆,又即便,朱鄞禎至今依舊對姬文華情根深種,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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