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臉質問我嗎?”見朱鄞祁提到玄草,竟然這麼理直氣壯,甚至臉不紅,心不跳一下的,朱鄞禎瞬間炸毛了。
他一把揪住朱鄞祁的衣領,“朱鄞祁,本來身子是你自己的,你愛怎麼糟蹋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你糟踐自己的同時,拖別人下水,就罪無可恕了!”
想到沈夢璐爲了朱鄞祁費心費力的事,朱鄞禎就各種不爽,現在這朱鄞祁竟然還拿這個事情,大言不慚地逼他接受太子之位,朱鄞禎更加覺得糟心了。
“是,我確實是罪大惡極,罪無可恕。”朱鄞祁任由朱鄞禎揪着自己,滿心滿眼全是苦澀。“可是,老四,沒有玄草,我早就活不下去了。”玄草有毒沒有錯,可是,對朱鄞祁而言,那種充滿神奇色彩的藥草,令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同時,卻也拯救了他的生命。
“老四,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過得有多痛苦?”朱鄞祁五官糾結,痛苦之情顯而易見。被迫迎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心愛的女人卻嫁做他人婦。自從姬文華嫁給朱鄞禎以後,朱鄞禎每天都過得很痛苦,而那種壓抑的痛苦,在姬文華過世後達到了頂峰。
生理和心理的雙重痛苦,讓朱鄞祁苦不堪言。心理疼痛加重身體負擔,心疾的頻繁發作,那種尖銳沉重的痛苦,幾乎令朱鄞祁痛不欲生。有好幾次,朱鄞祁都想往自己的心口狠狠地紮上一刀,一了百了。要不是莫離的盡心守護,只怕朱鄞祁早就追隨亡故的姬文華而去了。
後來,朱鄞褶專門託人爲朱鄞祁捎來了玄草,說是可以有效緩解疼痛。朱鄞褶對朱鄞祁向來盡心盡力,兄弟情深。朱鄞祁不疑有他,便開始服用玄草。
這玄草確實是有鎮痛壓驚的效果,剛開始服用的時候,極大地緩解了心疾帶給朱鄞祁的痛苦。不過用了一段時間以後,朱鄞祁便發現了這玄草的另一種功效,那就是安神築夢。
服用玄草後的朱鄞祁,總能在夢中夢到令他魂牽夢縈,心心念唸的姬文華。夢中的姬文華,與他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漫步雲端。那樣的夢境讓朱鄞祁無比迷戀,而那種虛幻的愛情也極大地安慰了朱鄞祁那顆千倉百孔的心。
於是,朱鄞祁開始加劇服用玄草的頻率,不再僅僅將玄草當做緩解疼痛的藥物,也不只是在心疾發作的時候使用,反而那這玄草當做築夢的靈藥,每日臨睡之前服用一回,只爲與姬文華夢中相會。
彼時的朱鄞祁,尚不知道那種種美麗的畫面,根本不是所謂的夢境,而是玄草造成的幻覺。等到朱鄞祁明白那些只是幻覺的時候,已經深陷玄草的毒癮,無法自拔了。從此,玄草成了朱鄞祁必不可少的日用品。
玄草消耗太快,朱鄞祁怕朱鄞褶起疑,後來,便自己派人偷偷去蕃族尋了玄草來。
“覺得痛苦就可以糟踐自己嗎?”朱鄞禎悲憤交加。“朱鄞祁,要是所有過得不幸的人,都像你這樣自怨自艾,自我糟蹋,那麼滿大街都是行屍走肉了!”
朱鄞祁以爲過得痛苦的人只有他一個嗎?你在哭泣自己光着腳沒有鞋穿的時候,這世界上還有更多沒有腳的人!沒有腳的人都在極力努力地活着,沒有鞋又算什麼呢?
朱鄞祁因爲一點點情傷就這麼一蹶不振,要死要活的,那讓那些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怎麼活?每個人都像朱鄞祁這樣消極,那麼他們這個大明,早就成爲殭屍之城了。
“朱鄞祁,你就是個廢物!我真爲華妃感到痛心!”朱鄞禎對朱鄞祁各種咬牙切齒,各種恨鐵不成鋼。想到姬文華爲朱鄞祁的種種付出和犧牲,朱鄞禎各種爲姬文華感到不值。要是姬文華在天有靈,看到朱鄞祁這樣不堪入目的模樣,恐怕也會死不瞑目吧!
聽朱鄞禎提到姬文華,朱鄞祁有一瞬間的怔愣。爲華妃感到痛心?!朱鄞禎這話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替華妃痛心?”
這下輪到朱鄞禎愣住了。他被朱鄞祁氣昏了頭,一時口快,竟差一點要泄露秘密了。
“你聽錯了!我說的是慶幸!我爲華妃感到慶幸,她嫁的是我,而不是你這個廢物!”朱鄞禎冷着眼眸,惡聲惡氣地回到。
痛心?慶幸?呵呵,朱鄞禎這解釋,有夠牽強的。朱鄞祁先是低低地笑起來,然後越笑越大聲,越笑越厲害,直到笑出了眼淚。
“朱鄞祁,你又發什麼神經?”朱鄞禎冷眼盯着魔障一般的朱鄞祁。自從朱鄞祁被關進這宗人府之後,就沒一刻正常過!
“你罵得對,我就是一個廢物!”好半餉,朱鄞祁才止住了笑,一臉嘲弄地承認。
廢物?敢說這政績卓然,爲大明百姓做出過無數貢獻的太子殿下是廢物的,普天之下,除了朱鄞禎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吧!
不過,朱鄞禎說沒錯,他確實是個廢物!守不住自己心愛的女人,識不清自己身邊的小人,甚至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好。
朱鄞禎蹙眉,他倒是沒預料到朱鄞祁會承認自己是廢物。這朱鄞祁到底吃錯什麼藥了?朱鄞禎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朱鄞祁的不對勁。
“老四,這些年,多謝你了!”朱鄞祁這句話出口,朱鄞禎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朱鄞祁是真的不太正常。
“朱鄞祁,你難道毒癮又發作了嗎?”又是道歉又是道謝,朱鄞祁這麼顛三倒四,語無倫次的表現,除了毒癮發作,朱鄞禎想不出其他理由。
“你當我在說胡話嗎?”朱鄞祁眸光清澈地盯着朱鄞禎。
“難道不是嗎?”朱鄞祁的模樣看着不像是毒癮發作,難道是忘記吃藥了?
“老四,我很清醒,十分清醒!”或者說,他這輩子從沒這麼清醒過!朱鄞祁用堅定的眸光告訴。朱鄞禎,他沒犯病。
既然腦子清楚,那莫名其妙跟他道什麼謝?道歉吧,還可以解釋。道謝這個,朱鄞禎覺得各種不科學。朱鄞禎定定地看了朱鄞祁半響,該不會這又是朱鄞祁拖延時間的把戲吧!
該死的!不知不覺竟又被朱鄞祁給絆住了!
朱鄞禎面色一冷,再次邁開腳步,“那你自己慢慢清醒吧!恕不奉陪了!”
“老四,你要走也得聽完我的道謝再走!”話還沒說完,正事兒一件沒解決,朱鄞祁又豈能這麼輕易放走朱鄞禎。
“你要道謝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朱鄞禎可不認爲他做了什麼值得朱鄞祁感恩戴德的事,竟然能讓他如此鄭重其事的道謝。
“老四,不管怎麼樣,我都謝謝你替我照顧華妃和景軒這麼多年!”雖然朱鄞禎表示不愛聽,朱鄞祁還是將在嗓子口哽了半天的話說出了口。
朱鄞禎的腳步再次被迫停頓下來。什麼叫感謝他替朱鄞祁照顧華妃和景軒那麼多年?一個是他老婆,一個是他兒子,他照顧自己的女人和兒子是天經地義的,關朱鄞祁毛線事?怎麼就成了替他照顧了?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朱鄞祁,這話什麼意思?”朱鄞禎冷倪着朱鄞祁,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怪異感。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朱鄞祁回以飄渺的一笑。
“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一點!”朱鄞祁的蘑菇態度,讓朱鄞禎的怒氣再次暴漲到臨界點。
“這還不夠清楚嗎?老四,你向來聰明過人!”有這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朱鄞祁也不想成爲那個捅破窗戶紙的人。
“朱鄞祁!”朱鄞禎真心怒了!這朱鄞祁是在拿他當猴子耍嗎?什麼話都說半句,然後等着別人去猜,這樣子不愉快的聊天真的有意思嗎?當他們玩你猜我猜你再猜的遊戲嗎?
“隨便你,愛說不說吧!我沒興趣知道!”朱鄞禎決定將朱鄞祁瘋瘋癲癲的表現,當做是自己做了一場噩夢。
朱鄞禎這一次連道別都懶得,直接擡起腳,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老四,那孩子不是我的。”朱鄞祁是打定主意,不讓朱鄞禎踏出這宗人府了。
孩子?哪個孩子?朱鄞禎頭痛不已,感情上,他想一走了之,讓朱鄞祁自生自滅算了。可是理智上,朱鄞祁這句話卻讓朱鄞禎無法忽略,置之不理。
而正是因爲朱鄞祁這一句孩子,朱鄞禎腦子裡的某條神經線突然冒出火花,然後他頓時明白了,朱鄞祁向他道謝的原因。恐怕是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朱鄞褶,又跑到朱鄞祁面前胡說八道去了!
“什麼孩子?”朱鄞禎這會兒一不生氣,二不炸毛,三不暴走了,反而表現得異常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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