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婕妤聽姌卿這麼問,終於冷靜了下來,她將之前想好的說辭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便斬釘截鐵地道:“回皇后娘娘,欣婕妤方纔所說純屬污衊,嬪妾決無去夢竹軒,那日嬪妾自您那裡回來後,覺得無事,便想到處走走,正巧若水提到宮裡西邊梅林的梅花開得甚好,嬪妾便過去賞梅,約莫待了半個時辰便回去了,並未踏足夢竹軒。”
童御女冷笑道:“欣婕妤當真會找藉口,西邊的梅花林?若嬪妾沒記錯的話,那裡離夢竹軒甚近!你去那裡完全是有多餘的時間到夢竹軒。”
“你口口聲聲說本嬪去夢竹軒,可有何證據?”欣婕妤說到這裡突然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定然是害死王美人後,在回去的路上看到本嬪在梅林,就想着栽贓嫁禍對不對?什麼無意中看到兇手!一切不過是你的杜撰罷了!其實真正的兇手,根本就是你!”
欣婕妤言之鑿鑿,使得衆人不禁將目光又轉向童御女。
童御女聞言臉色煞白,連脣色都淺了不少,直接她脣蠕動了幾下,接着便苦笑了一下,道:“沒想到嬪妾一開始擔憂的居然都一一成真了,果然,嬪妾好心指證不成,反倒被誣陷成了兇手,皇后娘娘!”童御女突然對着姌卿重重磕了一頭,聲音擲地有聲,“嬪妾今日便已性命作保,所說的話句句屬實!”說着就在突然站起身,向一旁的柱子上衝去。
姌卿皺眉,冷聲道:“給本宮攔住!”
不知是鳳棲殿的宮人反應快,還是動作靈敏,姌卿話音剛落便有幾個太監宮女衝了上去,將將把童御女攔住。
瞥了一眼略顯失望的齊昭媛和鬆了一口氣並退了回去的曼珠,再看向彷彿渾身無力般跪坐在地上的童御女,姌卿可以肯定,她方纔眼中怨恨一閃而過,那抹恨意是爲了誰,答案不言而喻。
這齣戲,果然越來越精彩了呢!
微垂的眼眸中精光一閃,擡眼時,衆人看到的便是面若寒霜的皇后,這下她們便更不敢開口再做任何言語了,生怕觸了黴頭。
一時之間,整個前殿便只剩下童御女的抽泣聲,而姌卿卻並未出聲,只是拿起茶盞,素腕一轉,那藍地白花魚蓮紋茶盞便跌落到了地上,隨着“嘩啦”一聲清脆的響聲,變得四分五裂。
這刺耳的聲音,使得童御女也不敢再出聲,怔怔地看着姌卿。
杏眸一擡,掃了衆人一眼,接着便將目光定向童御女那裡,只見她紅脣微張,聲音沒有一絲怒火,卻冷得能夠結冰:“童御女方纔是以死明志,還是以死相逼呢?”
童御女心一震,忙掙扎的跪好磕頭,顫抖的聲音急急傳來:“嬪妾不敢!”
“你不敢?那方纔難道是本宮眼花了不成?”垂眸看了看自己腳邊的碎片,“這宮裡有宮裡的規矩,發生了事情就要按照規矩查審,若誰以爲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就能左右得了本宮的決定,便是對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不敬,這樣的人,便是如同這茶盞摔成碎片,本宮也不會覺得有絲毫的可惜,童御女,本宮方纔所說的,你應該明白吧?”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但是童御女卻覺得渾身發冷,她之前到底是小瞧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原來真正冷的人,是皇后!
“嬪妾省得了。”
“你們,也都明白本宮的意思了吧?”
“臣妾(嬪妾)省得了。”
姌卿收回目光,微微擡手,便有宮人進來將碎片清理乾淨,接着喜梅又重新端上了一盞茶,她接過茶盞後,輕輕抿了一口,道:“齊昭媛。”
齊昭媛一愣,接着馬上回道:“諾,臣妾在。”
姌卿放下茶盞,神情淡淡道:“之前皇上和太后都有和本宮說過,在你們幾人暫代六宮之權時,你的表現最爲出色,不管什麼事,只要到你手上,不出兩日,必然能解決,對你,本宮也很是放心,你倒說說,對這件事,你有何見解?”
“這……臣妾愚鈍,着實也沒有想到什麼。”齊昭媛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其實心裡打着鼓,不知怎的,總覺得姌卿話中有話,可是仔細看她,卻只看到她明眸清澈見底,神情自然,看不出絲毫不妥,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齊昭媛在本宮面前還用如此謙虛嗎?你可是當年盛京城有名的才女,很多事情上的見解連皇上都要誇讚了,沒道理在這件事上你沒有絲毫想法,你也不用緊張,終究這件事事關一條人命,本宮不得不謹慎對待,而你素日又和王美人交情甚好,想來你對這件事會更加重視,說不定還能看出別的,這裡又沒外人,便說吧。”
其實齊昭媛原本也是有話要說的,但是現在似乎主動權跑到了姌卿手上,這讓她心中有點不悅,更多的是不安,但是話都到這份上了,她若不開口,未免惹人懷疑,於是便道:“回娘娘,二位妹妹都言辭懇切,表面上看,確實看不出什麼來,臣妾覺得,這件事事關重大,也不能只聽兩位妹妹的一面之詞,不如去問問當時在附近負責打掃的宮人,看看可有什麼發現的,想來,二位妹妹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欣婕妤心虛,自然是不想的,但是現在她騎虎難下,不得不硬着頭皮,道:“嬪妾也無異議。”
童御女馬上回道:“嬪妾並無異議。”接着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欣婕妤,“嬪妾相信,天網恢恢,只要仔細查,定然能查到證據,到時候那真兇自然是不能仗着背後有人撐腰就有恃無恐了!”
這般明顯的指桑罵槐,只要不傻都聽得明白。
欣婕妤只覺惱怒非常,指着童御女咬牙切齒道:“大膽,如此大不敬的話你也敢說!”
“嬪妾說什麼了?”
“你方纔的話不就是在說本嬪嗎?你說本嬪也就罷了,還說本嬪仗着背後有人撐腰便有恃無恐,你這分明是在說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公私不分!”
欣婕妤這麼說無非就是希望讓姌卿更偏向她,只是她卻沒想到,她這麼說,即便是最後查出事情和她無關,也未必能令人信服,更是毀了姌卿和卓太后的名聲,若是心眼稍微小點的,怕是會就此記恨她。
姌卿卻也不開口制止,任其隨意說,這樣到答案揭曉的時候,纔會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