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杜元香這痛苦糾結的樣子，麗雅似乎覺得甚是欣賞，朱脣輕啓，緩緩道：“看姐姐這個樣子，心中應該已有了答案，想來也不用妹妹再多說了吧？”
杜元香雙眸冒火的看着麗雅，咬牙切齒道：“你今日來，是專程來看我的笑話的？什麼有事要告訴我！不過事託辭罷了！”
“姐姐這可真是當真冤枉麗雅了，麗雅這次來確實是有了新的發現，因爲此事事關姐姐，所以妹妹纔好心來告訴姐姐，可卻沒想到姐姐竟是不領情，妹妹當真好是傷心呢！”
“你少在我面前裝無辜！夫君早晚會知道你的真面目的！”
“等到了那日再說吧。”說着瞧了杜元香一眼，似乎十分不忍的樣子，“罷了罷了，怎麼說咱們都是大房的人，本就應該相互扶持，若不是姐姐總是這麼咄咄逼人，妹妹也不會總是想着法子氣姐姐的。”緩緩地走了過去，看着地上的碎片，“妙珠，把碎片收拾一下吧，姐姐的屋子，怎麼能那麼亂呢？”
“諾。”妙珠依言蹲下來將碎片都清理好。
麗雅也不等杜元香開口，自顧自的坐了下來，看着杜元香那防備的樣子，輕笑一笑，道：“姐姐也不用這麼看着妹妹，這裡怎麼說也是你的茗香苑，妹妹便是想對姐姐做什麼，也不會挑在這麼個地方。”
杜元香一想，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但是終究還是不能太過放心，便道：“說吧，你究竟想說什麼？”
“妹妹要來說的自然是姐姐會感興趣的。”麗雅眸底精光閃爍，“姐姐有沒有想過，若是你現在的孩子還在，並且能夠一舉得男的話，誰會不高興？”
杜元香覺得麗雅這是在問廢話，這答案不是不言而喻嗎？
彷彿看出她心中所想似的，麗雅笑了笑，道：“姐姐心中怎麼想的變直說，既然妹妹都這麼問了，自然是有問的道理。”
杜元香冷哼了一聲，道：“這還用說？若是我一舉得男的話，自然是你咱們這些女人不高興！”
麗雅似乎很是認同的樣子，點頭道：“姐姐這麼說也確實是有道理的，但是姐姐別忘了，爺所納的妾侍中，出身大多不高，能和姐姐你的身份相提並論的更是沒有，怎麼說卓家也是個高門大戶，對長媳的要求自然是高的，不然也不會挑上姐姐。”看着杜元香面色好了一些，麗雅抿脣一笑，“所以像妹妹這樣的，即便是心中再不悅，終究是沒那機會當正室，我們又不傻，就算將姐姐除去了，這正室的位置也輪不到我們，既然如此，我們又何苦花這心思，爲她人做嫁衣？”
“你這是在爲自己開脫？”
“姐姐可真會說笑，妹妹若想爲自己開脫，幹嘛還要來找姐姐說這些，這不是多此一舉嗎？”接着嘆了一口氣，“雖說妹妹自進府以來，和姐姐諸多誤會，但是怎麼說咱們都是大房的人，只有大少爺好了，咱們也纔有盼頭，若是大少爺不好了，那可當真是一點盼頭都沒有了。”
“你說這些做什麼？”原本以爲麗雅會告訴她此次她小產有關的事，可說了半天，卻說了一堆無關緊要的，杜元香這下是真的有點不耐煩了。
“妹妹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姐姐居然還是不懂嗎？姐姐你想想，這卓家家大業大，咱們爺是嫡長子，將來繼承家業自然是名正言順，但是您覺得其他幾個庶出少爺會就這麼甘心嗎？姐姐你再想想，若是您再生下嫡孫，而這嫡孫正好得老爺喜歡的話，那爺的地位便更加穩固，您覺得這對其他房的人來說可是好事？姐姐覺得，若是換做您，您會放任這件事發生嗎？”
杜元香這下算是聽明白了麗雅話中的暗示，那雙眸中的混度散去，轉而閃爍着亮光。
“你是說，此次事情和其他房的人有關？”
“妹妹可沒這麼說，只是提醒姐姐罷了，難道姐姐真得以爲，您這次摔倒純屬意外？”
“當然不是！”提到這裡，杜元香就面含怨恨，“我十分肯定，此次滑倒絕非意外，但是我已經派人查了，根本沒發現任何異樣！”說到這裡，便看向麗雅，“你來給我說這些，莫非是查到什麼了？”
麗雅眨了眨眼，道：“姐姐身邊的人那麼能幹都查不出來，妹妹能查出什麼呢？只不過妹妹在得知姐姐小產後，心中存疑，便讓妙珠趁着無人的時候去姐姐摔倒那個條小道查看了一番，倒是還真發現了些事情。”接着轉頭吩咐妙珠，“妙珠，把你發現的告訴大少奶奶。”
“諾。”妙珠應了一聲，“回大少奶奶，那日，大少奶奶小產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姨娘說大少奶奶如此謹慎，不應該會這麼粗心滑倒，於是就派奴婢前去查看，當是奴婢去看的時候一開始確實並沒看到什麼，但是待奴婢仔細看的時候，卻發現有一部分的雨花石似乎更加光亮一下，好像是剛被人清掃過的樣子，而那恰好就是大少奶奶您滑倒的地方。”
“果然，果然是有人在背後搗鬼！是誰？”杜元香咬着牙道。
麗雅對妙珠揮了揮手，讓她退到身後，道：“姐姐方纔也聽到了，妙珠過去的時候已經被清理過了，自然是不會留下什麼證據，不過這也說明了姐姐滑倒絕非巧合，姐姐想啊，這雨花石鋪的路原本就有點滑，若是再抹些什麼東西在上面，比如油啊，蠟啊什麼的，那條路豈不是會更滑，這樣，在上面走的人多半就會滑倒的，不是嗎？”
杜元香握着錦被的手緊了緊，又鬆開，恨聲道：“是誰？究竟是誰？”想着走過那時候的情景，杜元香原本就有感覺她滑倒的那點似乎要比前面走過的路更滑，可是任她怎麼說，卓倫都說是她自己粗心，而卓丞相，更是沒那心思管這個，到最後也只有等到杜元香自己清醒了之後再查，可那時候再查，也都晚了，所有證據都沒了！
想到這裡，又看向綠蘿，冷聲道：“賤婢！我不是讓你派人好好查嗎？你爲何沒查出來這些？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了？”
綠蘿臉一白，忙跪下來，道：“少奶奶明鑑啊，奴婢當時應仔細查了，可並未發現有何不妥啊！”
“賤婢！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你嗎？”
麗雅這時候突然說道：“卻不知姐姐是什麼時候派綠蘿過去查看的？”
杜元香道：“那日晚上我醒來後。”當時小產耗費了杜元香太多體力，再加上大夫給她喝了安神藥，待杜元香再次醒來便已經是晚上，那時候她纔想起綠蘿去調查。
麗雅聞言便道：“妹妹倒覺得綠蘿並未說謊，妹妹當時就是怕證據被抹掉才讓妙珠快點過去查看，可饒是如此，卻也只發現了這個根本就做不得證據的事情，更何況姐姐是晚上派她過去的，那時候更是什麼都沒有了。”
“可惡！”杜元香狠狠拍了一下牀榻，“爲何夫君就是不肯信我！不肯徹查！”
麗雅眸光一閃，道：“姐姐這可就冤枉爺了，怎麼說也是爺的孩子，爺自然不會不查的，不過您也知道，這些日子都是鄭姨娘在處理後宅的事情，所以爺就委託鄭姨娘來調查，最後可是鄭姨娘說的並無不妥，因此老爺和爺才說您只是不慎滑倒的。”
鄭姨娘不是別人，正是欣婕妤的生母，若說卓府裡誰得卓丞相寵愛最久，那便是這位鄭姨娘，當日杜元香被卓倫罰禁足後，卓倫又向卓丞相提議讓麗雅試着處理後宅的事情，可是卓丞相卻並不放心，也不知鄭姨娘說了什麼，最後卓丞相居然決定讓鄭姨娘接管掌家之權，所以杜元香此次滑胎，鄭姨娘負責檢查，倒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麗雅這話卻說得巧妙，似乎聽着沒什麼，但是卻會讓人不自覺地對鄭姨娘產生懷疑。
杜元香不禁想起卓夫人在沒瘋之前曾說過要小心鄭姨娘，說這個鄭姨娘表面溫煦無害，其實心思頗多，不然也不會得卓丞相的寵愛那麼多年，這些且不說，這鄭姨娘還爲卓丞相生了三小姐和五少爺，這三小姐便是卓姌欣，在宮裡也算得寵，而這五少爺從小就天資聰穎，深得卓丞相寵愛，而鄭姨娘的兄長在卓丞相的提點下，現在在朝堂上也算是佔有一席之地，而卓倫一旦失勢，鄭姨娘這一房便可能得利最多！因爲卓倫後面的二少爺早就被劃出族譜，三少爺和四少爺很小的時候就夭折了，這五少爺可不就成了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了嗎？
杜元香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若是張姨娘是策劃此此事情的人，那她確實是最方便將證據抹去的，也是罪能欺騙衆人的！
想到自己給予後方的孩子就是被鄭姨娘這麼給暗害掉的，杜元香便覺得胸中彷彿有一團火似的，讓她忍不住大喊出聲！
麗雅看着杜元香那變幻莫測的表情，眸底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