姌卿這話說得面面俱到，讓卓太后挑不出錯處，再說姌卿已經給她帶了那麼大的高帽，若她再表現的絲毫不虞，那可真是自己打自己臉了。
卓太后現在已經看出來了，這件事已經是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了，原本她還想着讓潔婕妤以後名正言順的掌握宮權，看來現在需要另作打算了，瞧着姌卿低眉順目的樣子，似乎是對自己萬分的恭敬，怕是現在心裡十分的得意吧？
這麼想着，卓太后便覺得胸口似乎被什麼重物壓着似的，讓自己喘不過來氣，暗自順了幾口氣，才稍有緩和。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在這時候失態，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們呀，就會給哀家戴高帽，哀家也不過是隨意問問，你也不用那麼緊張，這後宮的事原本就應該是你這個皇后做主，更何況皇上都同意了，哀家自然沒有什麼意見，不過以後皇后便要辛苦了。”
瞧着卓太后那滿臉心疼的樣子，姌卿眼神暗了暗。
想來卓太后這會兒確實是心疼的，但是卻不是真的心疼她，而且氣得心疼吧？
“多謝母后擔心，臣妾雖然談不上多麼有本事，但是好歹當皇后也有幾年了，處理後宮事宜對臣妾來說倒也算得上得心應手了，現在就等王昭容她們把賬冊整理好給臣妾了。”接着看王昭容等人，“王昭容她們既然能得母后和皇上的信任，定然是極爲穩妥之人，相信到時候送來的賬冊也一定工工整整，並無任何紕漏，所以接下來臣妾接手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母后放心便是。”
姌卿這話聽着好像是誇讚，但是王昭容卻聽得心驚肉跳，莫非她已經知道了什麼？可是看着姌卿笑得一臉和善，又似乎只是自己想多了，揪着絲帕，王昭容第一次覺得請安太久，她現在只想儘快回到寢殿，把賬冊的事處理好。
而齊昭媛等人雖然面上並無什麼變化，但是到底是不是真的心安理得，就不得而知了。
卓太后聽着姌卿說着，目光瞥向王昭容幾人，將幾人的神色收在眼底，在看到潔婕妤神色極爲平靜的樣子，神情一鬆。
看來這潔婕妤到底是老實的，沒有自己的囑咐，她沒敢輕舉妄動，這樣便好，這樣的人，自己才能放心。
想到這裡，卓太后微微一笑，道：“聽你這麼說，哀家也放心了，這王昭容和齊昭媛都是侍奉在皇上身邊多年的了，性格品行自然是錯不了的，而芙婕妤、欣婕妤和潔婕妤，雖然資歷尚淺，但好在都聽話，這段日子倒也是將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相信皇后接手的時候不會有什麼麻煩的。”
齊昭媛回道：“多謝太后和皇后娘娘信任，臣妾等定不會讓太后和皇后娘娘失望，會按照皇后娘娘的命令，如期將賬冊整理好送還給皇后娘娘的。”接着轉向王昭容，“昭容姐姐，您說是不是？”
王昭容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道：“那是自然。”
芙婕妤幾人也跟着附和着。但是到底有幾人是真心實意的這麼說的，卻只有她們自己清楚了。
接着姌卿又和卓太后閒聊了幾句，便領着衆妃嬪各自散去。
而這時候卓太后纔將臉上的笑容隱去，手一甩，原本還安放在桌上的青瓷茶盞就這麼應聲破碎。
尤嬤嬤看着卓太后的手，緊張不已地問道：“太后可有燙着？”
卓太后面容陰沉，咬牙道：“燙着又能怎麼樣？總比被一個丫頭氣死強！呵，到底是長本事了，哀家以前倒是沒看出來，以爲她是個溫婉順從的，誰知卻是有爪子的，以爲有了大皇子傍身，她便以爲能安枕無憂了？居然敢和哀家對着幹了！簡直是自不量力，能不能養活還是問題，這宮裡頭夭折的皇子皇孫還少嗎？”
尤嬤嬤看着卓太后氣得不輕，便幫忙輕拍着她的後背，讓她順氣，嘴上也不忘安撫道：“太后說得是，那皇后根本就不配和您比，她就是個眼皮子淺的，被那杜若慈挑撥幾句，便可您對着幹，着實令人惱火，不過這樣沒腦子的人，也不值當您生氣啊，萬事還是您的身子重要啊！”
“你懂什麼？你真得認爲她就是因爲杜若慈的幾句話而和哀家反目的嗎？”
尤嬤嬤聞言一愣，試探地問道：“太后您的意思是？”
卓太后看着自己因爲方纔碰到茶盞而有點泛紅的手背，眼睛微眯，冷聲道：“若是隻是因爲杜若慈的話而對哀家心生怨恨，那她爲何一定要把劉嬤嬤留下？”
“這……”尤嬤嬤想了想，隨即睜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太后的意思是，皇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卓太后微微點點頭，神情有些沉重，道：“應該是知道了，不然她也沒必要一定要將劉嬤嬤留下，這個賤人，平日裡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沒想到卻背地裡做了這麼多事，這件事一定和她脫不了關係，不然皇后是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的！”
卓太后不傻，這些日子靜下心來好好想了想，便理清了頭緒。一想到劉嬤嬤平日裡恭敬順從，其實早就揹着她和皇后相認，關鍵是她還不能肯定是什麼時候劉嬤嬤背叛了自己，這種不在自己掌握的感覺對卓太后來說簡直是糟透了，每每想起，就極爲煩躁！
尤嬤嬤心下一驚，斟酌了一番，道：“這，應該不會吧，若是真的，皇后在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爲何不說出來？”
“她怎麼會說？不要忘了，她之所以當上了皇后，是因爲她是卓家的嫡長女，若是沒有這個身份，她憑什麼能當上高高在上的皇后？她巴不得這件事永遠不要讓別人知道，這樣她才能高枕無憂地坐在鳳坐上！”突然想到什麼時候，臉上變得有點猙獰，“不過哀家現在最爲擔心的是，皇后會以此相要挾。”
“要挾什麼？”尤嬤嬤問道。
“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對她自然是不利，但是對整個卓家卻更爲不利！這可是欺君之罪啊！哀家擔心她會以此來威脅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