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醉醺醺,又惡聲惡氣的男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葉珞一擡頭,看到了沈宴。
蓬頭垢面,滿臉通紅,手裡提着一個酒葫蘆,一邊走一邊喝,雙頰呈現出不正常的紅暈,眸子裡閃爍着酗酒之人獨有的瘋狂和兇狠。
葉珞愣住了。
這是沈宴?
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沈宴?
是她記憶中那個容貌俊美、天之驕子的沈宴?
是這具身體原來的靈魂,癡癡愛戀的前未婚夫?
一切,都像是個笑話。
難怪林逸拼死勸誡,硬要拉着她去看沈宴,勸沈宴不在酗酒、迷途知返。十七歲,天才成了廢物,少年成了大叔。
“我……”
原本在葉珞面前不可一世地莫素染,一看到自己的酒鬼丈夫擡着拳頭往自己這邊走來,嚇得直往後退,全身哆嗦個不停,“別打我,我只是想問她要九眼天珠。”
她甚至忘了自稱“本公主”,慌亂之下“我我我”的。
衆人從莫素染眼中的恐懼,明白過來,沈宴酒醉之後打老婆不是一次兩次了,是個慣犯。
“你敢問她要東西?葉姑娘的東西也是你這種臭婊-子能隨便搶的嗎?不要臉!看我不揍死你!”
沈宴衝了過去,一把扭住了莫素染的頭髮,噼裡啪啦,連續扇了好幾巴掌,下手半點不留情。
莫素染的臉,當即就高高腫起,脣角沁出了血。
她極爲恐慌,流着眼淚,甚至連反抗都不敢。
“別打了,求求你,嗚嗚嗚——”
“婊-子!欠打!小賤人!爬牀的爛貨!”
沈宴好像沒聽見妻子的求饒一般,按住了妻子的頭,一下又一下地往葉府門邊的石獅子上磕,“就會在葉姑娘面前囂張,讓你囂張!讓你賤!”
咚咚咚
莫素染的額頭撞在石獅子上,一下又一下,不一會兒就破了一大塊,鮮血潺潺流出。
衆人緘默。
葉珞和司御天也沒有阻止,就是看戲。
因爲他倆都知道,莫素染是八階狂武者,身體素質過硬,只是在石頭上撞擊下子,頂多受點皮外傷,傷不到骨頭和腦子,更不至於喪命。
一切,都是莫素染咎由自取罷。
葉珞就這麼看着,看着莫素染的眼神,從害怕變成了恐懼,從恐懼變成了悲涼,從悲涼變成了絕望。她哭啊哭,滿臉血紅,不知道是而偷溜出來的血,還是已經哭出了血淚。
報復?
在一個絕望女人的字典裡,根本不存在這兩個字。
莫素染對於沈宴的恐懼和臣服,是發自內心的。
沈宴就在那裡打,一直打了二十多分鐘,像是打累了,終於停手,最後還萬分嫌惡地踹了莫素染的肚子一腳,往莫素染的臉上吐了一口唾沫“呸”。
沈宴發泄夠了,轉過頭,看向葉珞。
他忽然變得拘謹起來,下意識地攏了攏有點凌亂的頭髮,擦了擦衣服上的酒漬,又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皺。他站在下方,看着上方的她,裹在紫貂披風裡,膚若凝脂,眉如翠羽,脣若點絳,眸若辰星皓月,姿若九天流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