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那灰衣人眼明手快,瞬間擡手扶住椅背,香茗這才免於當衆出醜。
然而她還是受了驚嚇,花容失色,羽扇也飛了出去!
芍藥、肖兒諸人身上的麻意已漸漸退去,見此番情景,立時鬨笑出聲!香茗何曾受過這般窩囊氣,她氣的渾身哆嗦,纖手一指,嬌怒道:“抓住她,給我狠狠的打!”
灰衣人毫不遲疑,一個旋身閃到黃曉謎近前,擡手就是一拳!黃曉謎也不接招,一個輕點躍到京兆尹身後,按住京兆尹的肩膀,左躲右閃,嘴裡還不住呼喊着:“青天大老爺!奴家狀告美人閣當衆行兇,你可一定要爲奴家做主啊!”
京兆尹一邊僵硬着身子,生怕那不長眼的拳頭打在他身上,腦中飛速旋轉着。
他畢竟是朝廷命官,自是不能當衆以官欺民。今日之事雖是小事,可他在朝中有不少政敵,萬一被誰捅到太子那裡……太子爲人正派,若被他聽到什麼不好的風聲,別說以後加官進爵,就是眼下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在兩說!
如今朝中形勢緊張,皇上臥病在牀,太子執掌大權,三王爺雖虎視眈眈,可畢竟不是正統,還是莫要在這關鍵時刻被人抓住把柄纔好!
思及此,京兆尹輕咳一聲,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厲聲喝道:“都給本官住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們這般當衆鬥毆,成和體統!本官念在你們俱是初犯,今日便不與你們計較!還不速速退至一旁!”
黃曉謎見狀,微微一笑,也不多言,腳下微轉,迅速躍到李氏諸人身側。灰衣人見狀,看了一眼臉色不善的香茗,也規矩的垂首站回她的身後。
“咳!”京兆尹輕咳一聲,斜了一眼香茗,雖不想得罪她,可眼下的形勢,也只能如此了。
“既然賣身死契尚未籤成,吳有財家眷的賠償金又已賠償,那今日競賣便就此作罷,各位就散了吧。”
說罷,他萬分不甘的將懷中尚未暖熱的萬兩銀票還於香茗,起身離去。剛邁出兩步,只聽身後黃曉謎輕笑一聲,說道:“大人是不是忘了件極爲重要之事。”
京兆尹一皺眉,轉身看向黃曉謎,臉上帶着濃濃的官威,“此話怎講?”
黃曉謎一笑,指了指他尚未塞進懷中的銀票,說道:“大人收了賠償金,不給奴家寫個收據嗎?”
京兆尹瞬間沉了臉,他本想拂袖便走,可看了看門外探頭探腦的衆人,雖都是這尋香街的龜公、小廝之流,可保不準他們會說於誰聽,畢竟此處可是朝中諸人最常來之處,萬一讓哪個政敵抓住把柄……
京兆尹能從一介布衣,僅憑一人之力坐到這京兆尹的位置,與他的謹慎小心不無關係。他略一思索,當即讓人備好筆墨,刷刷數下寫下字據,隨即遞給黃曉謎。
黃曉謎只粗略看了一下,隨即點了點落款,似笑非笑的說道:“既是官府代死者親眷收賠償金,那這字據上必然得落下衙門大印吧!即便大人不曾隨身攜帶,那大人的私印也行啊!”
京兆尹陰晴不定的瞪視着黃曉謎,本想隨意寫寫糊弄過去便罷,哪曾想,這妓子竟這般難纏!他狠狠的瞪視了黃曉謎許久,終還是不想在這關鍵時刻出岔子,隨即掏出懷中私印,就着黃曉謎的手,怒氣衝衝的按在字據上!
“如此便行了吧?”他冷冷的瞪視着黃曉謎。
“自然,自然。奴家多謝大人。”黃曉謎一副恭敬的模樣,款款行禮,緋色的袍角隨着她緩緩而拜的身形微微揚起。
“哼!”京兆尹望着她狀似恭謹的模樣,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希望你們萬紫千紅此後生意興隆,莫要再讓本官出面賤賣!”
隨着他威脅的話音,黃曉謎斜睨了一眼臉色黑沉的香茗,低笑一聲,說道:“你還不走嗎?是想讓我喊住衙役,將你們一併趕走嗎?”
香茗畢竟是見過大世面之人,這點小場面終還是不能如何,她很快調整好情緒,輕笑一聲,說道:“再讓你們苟延殘喘幾日,看你們還能翻得天去!”
說罷,她起身,一扭腰肢,向門外走去。緊隨其後的小鳳仙猶豫着追着她問道:“那個,媽媽,咱們還去天寶錢莊商議收購萬紫千紅主樓之事嗎?”
香茗腳下一頓,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小鳳仙,“真是蠢物!如今這情勢,這萬紫千紅還是她們的!除非等到抵押到期,或者她們再出點什麼事兒,否則,根本不能提前得了這地界!反正不過月餘,媽媽我有的是時間等!”
說罷,她又走了幾步,轉眸再度看向小鳳仙,脣角露着一絲惡毒的笑意:“既然你這麼蠢,就不要留在地上了,今夜便下去‘欲仙欲死’吧,先前還有位爺說,若你能到了地下,他必點你的刑房,還說,若玩死了,他願意賠償五十萬兩。如此重金,看來真是極爲心悅與你。別怪媽媽沒提醒你,你好好賣力取悅他,說不定還能留條活命。”
此言一出,小鳳仙瞬間軟了雙腿,她“呼咚”一聲跪倒在地,扯着她的袖角拼命哀求:“我知錯了,真的知錯了,求媽媽饒了我吧!我一定會拼命接客,拼命取悅大爺,讓他們多賞我些銀子!全都拿來孝敬媽媽!求你了媽媽!求你了!”
“哎呀……你這又是何必呢?你如今已年滿十九,最多再做一年也該退下了。雖說這一年你定然能賺來這五十萬兩,可畢竟還佔着個金花位置,不如把這位置讓出去,讓新來的姑娘賺更多的銀子,而你,直接將這五十萬兩給媽媽賺來,豈不更好?”
小鳳仙聞聽,再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香茗的精明是除了名的,她如何算的過她!她只有不住反覆哭喊着一句:“求媽媽饒了我吧,求媽媽饒了我吧!”
香茗似是見慣了這些,冷笑一聲,猛的扯出袖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