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過你?”還真是個笑話,清歌幽幽嘆了口氣,眸色一變,冷厲的聲音瞬間穿透了整個宅院,“丞相行爲不端,本宮對此很是痛心。”
看進了那雙真的有些畏懼的眼睛,清歌止住了話端,徑直過了他的身子,卻將雲青山嚇了個臉色煞白。
遠處還有嗤笑聲還不留情地響起,雲青山心頭嘔血卻是不敢多言,只能死死盯着清歌越發遠去的身影,臉色一變再變,卻死撐着一句話都不說。
“老爺,郡主如今身份不比當初,咱們還是不要去……”
“你懂什麼!”一把推開劉管家肥碩的手掌,他卻想起了自己的正妻劉氏,暴屍街頭的那一刻他下的真個人都站不穩了,可是周圍有無數人在圍觀,在笑話他。
他連將劉氏的屍體叫人帶回來的勇氣都沒有,回府之後更加不敢相信自己還能看出那具麪皮子都沒有了,整個屍體殘缺不全了,他都能認出那就是劉氏。
與那張閉月羞花的臉比起來,那身子上猙獰的傷痕似乎燙進了他的心裡,午夜夢迴他都要驚醒。
他分明知道這一切只會和雲清歌脫不了干係,可無奈自己被縮在相府裡出不去,朝廷用不着他,而他恨得要死的雲清歌卻已經成了郡主,大楚的郡主。
飛上枝頭變鳳凰之後,他就在想,如果能借助她的力量再度成爲丞相,那纔是真的。什麼報仇,什麼恩怨都一筆勾銷了纔好,他不求什麼於心有安,只求列祖列宗臉上有光……
“老爺,郡主去了清風院。”一個丫鬟急匆匆跑了過來,一擡眼就瞧見自家老爺面上那容光煥發的樣子,在燭火黯淡的院子裡格外可怖。
一聲驚叫瞬間響徹相府的時候,清歌正坐在清風院裡頭,掀開一塊地板取了一本畫冊。
王大人湊近了去看,什麼也沒看見,就被清歌那冰冷的眸子給震住了,訕訕道:“郡主這夜深了,您再不休息對身子不好,皇上問起來……”那他可是要倒大黴了!
清歌豈會不知道他心頭想的是什麼,只是不屑於去問,便不在意道:“明日再走,你們都出去。”
自然沒有誰敢違背清歌的意願,一個走得比一個快,就連黃裳都被清歌叫出去了,只守在屋外等着。夜色很深陰風陣陣,正是提神的時候,誰也不敢就這麼打盹了,更沒有敢擅自去睡的。
夜深人靜時,清歌端坐在昏黃的銅鏡前,紅燭下的面龐白得不尋常,她卻只是揚脣
笑了,默默撫摸畫像,一幅幅都是孃親曾經給她畫下的。
只是以往沒有時間去看,有時間的時候她也不敢看,生怕自己忍不住直接就將雲青山等人給殺了。
殺人不難,難的是如何對得起自己受的苦難,她自覺自己不該就這樣饒過那些人,可是雲青山卻一再自己撞上來,由不得她不生氣。
“孃親,爲什麼我的爹會是雲青山呢?”她已經細細查過了,自己絕非皇上和孃親所生,而千真萬確是雲青山所出去,雖然那個男人一再地想要她的命。
屋子一如既往的清冷卻乾淨整齊,也許是自己的身份高上去了,連雲青山都不敢隨意打發了,今日一見那可是打不還手罵不還手,可是眼底的一絲慶幸和貪婪還是沒有變化。
清歌想給他機會卻是給不了,現在等了太久她都怕孃親着急。
一夜就沒有睡下,隔日黃裳端盆送水進屋的時候猛地一嚇,清歌就坐在牀上雙眼無神。若非胸口還緩緩起伏着,黃裳都要以爲郡主這是已經……死了。
“呸”,黃裳吐了自己一口,怎麼能這麼想呢,不吉利!
她手腳飛快忙着很快就將清歌收拾完了,扶着清歌出門的時候,被雲青山撞了上來。
“清歌啊,你看這時辰也不早了,爹特意給你煮了點吃食,一同用膳?”這口氣很和緩,清歌從未在自己這個親爹的嘴巴里聽過,但她也知道,這個男人露出這麼副嘴臉只會是有利可圖。
於是她……同意了。
緩緩坐落,清歌率先開口,“丞相你這府裡可真是金碧輝煌,叫人看着就舒坦。”
“那還不是因爲郡主你來了,蓬蓽生輝麼?”雲青山熟稔地說着,一邊給清歌夾着菜,一刻不停地關心,“皇宮畢竟和家中不同,若是有什麼委屈你儘管回來,沒有誰能逼了你去。”
“相府這麼富貴倒是比宮裡用度還大,如今您倒是不以爲意也就罷了。本宮是郡主,皇上的女兒,家也是皇宮,那裡人情暖暖。而這相府,哼,算個什麼東西!”
雲青山氣得臉色鐵青,卻是不好發作,他還想着要讓這個女兒服軟,於是想了想就吞了口飯菜,不再激怒清歌。
清歌使了個眼色,黃裳立馬上前拿了張銀票放在放在桌上。
雲青山只一眼看去,就瞪大了眼睛,那可是五十萬兩,正正五十兩!
要一輩子的俸祿都沒有那麼多,雖然說平時收到
的一些禮物倒是價值匪淺,他舔了舔嘴巴,“這是給我的?”
“不,這是要捐給您,讓您在相府裡爲我孃親單獨建一座祠堂供奉她,您可千萬要仔細了,否則我一個不高興,那能做出什麼事我自己都不敢去想!”
這是威脅十足的話,雲青山聽了卻不敢生氣,可眼珠子轉了轉,這屋子裡沒有旁人,除了一個身份低微的丫鬟黃裳,就只剩下自己的幾個心腹了。
“清歌啊,你這年紀還小,不知道爹養你也不容易,而你孃親的靈位都已經被爹送去萬國寺供奉着了,哪裡用得着這麼多!”雲青山瞧清歌沒應聲,自己都要給自己鼓掌了,於是說得更加肆無忌憚。
“安身立命的根本還是自己的家,你這傻孩子在宮裡待久了才能知道不適合你,家裡一些骯髒的事情可能污了你的眼,可難保宮裡頭……”
“雲青山!”
聽得自己的名字被人叫了出來,雲青山登時就愣住了,一句話卡在嘴巴里,嘴還長得很大沒來得及合上。
清歌落下了聲音:“這話,皇上聽見了也許還會有別的想法?”
雲青山趕緊將銀票收了起來,滿口答應:“對,這銀票是要給婉兒修建祠堂的,我是一分都不會動用,你且放心。”再多的錢財都比不上永遠的榮華富貴來的安穩,他求的不多,就是要名揚天下,如果還能名垂千古那就更好了!
雲青山如今不在朝堂上太久了,連心思都呈現在臉上了,清歌心頭冷笑一聲,不過是爲了榮華而已,什麼親情在他眼裡都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價值而已……
“郡主,皇上派人來問,您什麼時候回宮?”王大人進了屋行了一禮後,就像是沒看見雲青山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徑自提了一筐吃食放在桌上,“皇上說了,這外頭的粗茶淡飯偶爾用用就罷了,若是吃壞了身子還纔是不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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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倒像是說給雲青山聽得,不過他再尷尬也只能眼睜睜瞧着清歌嫌惡地扔了手裡的玉箸,轉手掀開竹籃子,從裡頭拿了幾樣糕點。
那香氣可謂是飄散得極其遠,清歌眯了眯眼睛:“父皇的手藝又精進了。”
一個又在死死壓在了雲青山的心頭,他一再告訴自己這都是假的,曾經皇上那麼恨雲清歌就是因爲秦婉只生了一個女兒,那就是她!
猛然將清歌提拔爲郡主可能是賴着以往對秦婉的感情,可是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好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