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夜晚還是有些清冷的,卻抵擋不住紅苑內的熱流,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這笑容或猥瑣或假意,男子女子推搡間譜下一曲曲逢場作戲,男子看似深情實則無情,女子看似欲拒還迎實則心中厭惡,如此情景在花樓中當屬家常便飯。
紅苑後面的庫房內,原本擺列的整齊有序的東西早已變得面目全非,那被樓中姑娘爭相搶奪的上好衣物和首飾等等被毫無規則扔在地上,有些衣物上還有幾個腳印,而在庫房最裡面正在上演着翻箱倒櫃的一幕,只見每一樣東西都被甩出來,或輕或重摔落在地。
男子一身妖嬈豔麗的紅衣,趴在箱子前找一樣扔一樣,妖豔邪魅的面容此時爬滿了不滿意,嗖然將手中美豔無比的衣服扔掉,豔紅的薄脣嘟嘟囔囔說着,“這麼大個庫房居然連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不知道他們怎麼辦事的?”
若是旁邊有人定會大喊是你太苛刻了,這裡哪樣東西不是上品,放在外面賣怎麼也要幾千兩,就算丞相家也擔不起這銀子好不好?
桃夭看着空掉的箱子眉毛皺成一團,轉身氣呼呼的狠狠踩了地上的衣物幾腳,見那上面刻畫下黑乎乎的腳印纔算稍稍滿意了點,隨即又扯着身前的髮尾琢磨着上哪給藍夕找衣服,眸光瀲灩的桃花眼忽然一閃,他擡腳走到左手邊的櫃子點,擡手撫上掛在櫃門上的鐵鎖。
這間櫃子之前他就注意到了,但他沒有鑰匙而且也不知道爲何要上鎖,眉毛輕揚,桃夭沒心沒肺笑了,管它呢,看看再說。想着手指間熒光閃過,那玄鐵製作的掛鎖成了碎末,打開櫃門,桃夭見裡面的衣服愣神片刻,繼而露出滿意的神色,小心翼翼取下衣物,抱着之前選好的服飾往來時的地方走了,留下一個似被賊光顧過的庫房和一連串腳印。
回到廂房前見花娘守在外面,向她點點頭便伸手推門而進,看着男子毫不避諱的動作花娘心想原來那女子是主子的心上人。
房間內輕紗浮動珠簾搖佚,紫檀木屏風後傳出撩撥的水聲,在燭光映照下勾勒出曖昧浮生的影子,桃夭進來後定定望着屏風不知在想什麼,臉卻可疑的紅了,嗓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小夕夕,你洗好了嗎?我送衣服來了。”
“進來吧。”屏風後響起女子銀鈴般悅耳的嗓音,接着是更大的水聲,而屏風上的影子說明她已經從澡盆中出來,正用毛巾擦乾身上的水珠。
桃夭一頓,臉上的紅暈頃刻加劇和煮紅的螃蟹似的,抱着衣服一步步移到屏風後,滿目的春意頓時佔據視線,背對他的女子身材玲瓏有致,一頭海藻般的墨發披散,水珠從髮梢點點滴滴落下,肌膚如玉,雪白的玉背毫無瑕疵,妖嬈的曲線刻畫着誘惑,修長白皙的大腿帶着水珠滑落,雖只是一個背影卻讓衆生傾倒,桃夭狠狠吞了下口水,如此美豔的出浴圖竟是他第一個看到,哦!太幸福了!
藍夕回過頭便看到臉頰通紅的桃夭,雖然那聲吞嚥在房間內很明顯,桃花眼中卻是
沒有一點慾望,只有純粹的驚豔和喜悅,這一點她很滿意,微微一笑說道,“傻愣着做什麼,過來爲我穿衣。”
桃夭點頭,放下托盤拿走藍夕手中的毛巾替她擦拭,明明只有丈夫才能做的事情這兩人卻是一點避諱也沒有,倒也難怪,一隻妖和一隻鬼,概念中哪來的男女之嫌,他伺候她穿衣梳洗不過是在伺候主子,沒有一點其它想法,藍夕就更簡單了,她不會穿這的衣服才讓他代勞的。
桃夭的動作很輕柔,每一下就像膜拜聖物般小心翼翼,在眼前的是一具極富有魅力的身子,他生前好歹也是男人怎麼會沒有感覺,暗暗慶幸幸好是他,要換了那個叫顧陌曦的還不知道會對她怎麼樣呢。
擦乾了身子桃夭轉身拿起托盤上的衣服,一絲不苟爲藍夕穿上,待穿好後二人來到梳妝鏡前,對男子房間內有梳妝鏡藍夕倒不覺得奇怪,坐在軟凳上任由他的手指穿梭於她的發間,靈活熟練挑出一束墨發在腦後盤成鬆鬆垮垮的髻,桃夭從懷中拿出一根碧綠玉簪襯入髮髻中,後退一步上上下下打量她再一次被驚豔到了。
女子一頭濃密柔順的墨發散落,彎曲着鬆鬆散散披在身前兩側,腦後挑起少量髮絲盤成鬆垮的髻,發中僅用一根碧簪點綴,那簪子蒼翠欲滴,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是用上等祖母綠玉石打造,其餘則自然披在背後。
斜斜的劉海半遮擋住光潔的額頭,眉不描而黛,黝黑的貓眼似純粹似深不可測,眼眸輕眨間溢出絲絲邪魅,小鼻玲瓏,精緻白嫩的耳垂前一絲短髮自然垂落,脣不點而朱,脣角噙着淡淡的弧度,令人如沐春風,雙頰白皙細膩,透着剛剛沐浴而出的淡淡紅暈,尖而小巧的下巴延伸着白皙的脖頸,令人不由自主失神。
藍夕站起身,一襲淡青色抹胸式衣裙籠罩着她玲瓏有致的嬌軀,披在身前的墨發擋住胸前的風景,若隱若現卻是更具誘惑,隱約間可以看見衣服胸前繡着精緻的梅花,再套上半透明的潔白紗衣,隱在紗衣下的玉背無時不在訴說着風情,不盈一握的纖腰以一條淡青色絲帶束縛,過長的裙襬隨着她的腳步拖軼,自腰間形成優雅的弧度。
她踩着純白的繡花鞋,帶着滿身的清純和嫵媚,矛盾而奇妙的融合在一起,讓見到她的男子無不着迷,這是一個天生尤物,生來就是讓男子前仆後繼的,然而隱藏在衣袖下的利爪,骨子裡的驕傲和高貴優雅,皆在訴說着她有毒。
美人如斯,即使桃夭面對她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但在這迷人的畫面前也不可抑制的迷離,豔紅的薄脣勾起傲然弧度,他就知道這件衣服一定是最好的,而且它是用天下珍寶冰蠶吐出的絲織制,不僅堅韌無比可以刀槍不入,更是冬暖夏涼的寶貝,也不知道那羣手下是從哪弄到的。
晃神間藍夕已經來到桃夭面前,素手擡起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極輕極柔給予讚美,“桃夭的眼光不錯,我喜歡。”
擺着大大的笑臉,桃夭用力點頭,神采飛揚就像得到讚揚的
孩子般滿足,開口卻是主動包下準備她的換衣衣物,藍夕自然點頭,五鬼中除了媚生眼光比較高外當屬桃夭。
月移西樓更鼓罷,藍夕微微一笑說道,“走吧。”
“啊啊~小夕夕不要輕易笑啦,會天下大亂的。”話雖如此,桃夭還是帶頭走出房門。
紅苑此時冷清了點,客人三三兩兩帶着姑娘往後面走去,桃夭和藍夕自三樓下來已經沒多少人了,見到他們尤其是藍夕時便像被點穴了似的一動不動,抽氣聲斷斷續續傳來,渾濁的目光也難掩他們眼底的驚豔,有些連流鼻血尚不自知。
她美得不可方物,以至於衆人回過神時佳人已不知去向,而這驚鴻一瞥將成爲他們一生的夢魘。
春日的早晨依稀有薄霧環繞,一輪嬌豔的朝陽自東邊緩緩升起,小販們天不亮就起來開始一整天的買賣,鳥兒嘰喳飛過,寮城中一片蓬勃生機。福來客棧前,一宿沒睡的顧陌曦左顧右盼着,從披風上沾染的露珠可以看出他待了很久。
女子踏着晨曦而來,身影走過之地皆陷入無聲靜謐,行人、小販呆呆看着她從面前走過,似看到了仙子般無法思考,身邊的男子卻是再一次讓他們大腦放空,只想着這是哪家小姐公子,簡直不像人啊。
客棧門前的顧陌曦自女子出現便失去了行動能力,鳳眸微張滿目的驚豔之色,她就像乘風而來的仙子,讓他無法移開目光,呆呆望着她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心狂跳不已,似乎就要從口中跳出,這是,夕兒?!
然,當他看到女子身邊的桃夭時,表情嗖然變得又黑又臭,心間一股酸澀不可抑制涌出,幾步上前伸手一把握住女子細膩的柔荑,轉頭狠狠瞪了桃夭一眼,這才目光輕移落在女子臉上,目光中帶着無限寵溺和愛戀,雙手一帶便將她拉入懷中,在衆人驚羨的目光中轉入客棧。
桃夭摸摸鼻子不置可否聳肩,隨即帶着妖嬈的笑容進了客棧。
客棧大堂已經有些早起的人坐着,皆是一臉驚豔和不可思議望着中間桌子,顧陌曦讓藍夕坐在他腿上,長臂環着她的纖腰,而桌上已經擺放好豐盛的早膳,酥油餅、燒賣、白粥、什錦蒸餃等等,都是他專門藍夕準備的。
藍夕將頭靠在男子頸間,藕臂抱着他精窄的腰身,讓人着迷的眸子卻是輕輕閉上了,脣角的淡笑自進入客棧後少了分疏離多了分親和。
“夕兒,吃了早膳再睡吧,來,張嘴。”
男子輕柔的話語自頭頂傳入耳朵,藍夕睜開眼便看到嘴前的一勺白粥,紅脣微張喝下,這才歪着頭眨巴着雙眸笑問道,“陌曦,我這樣好不好看?”
“很好看,好看到讓我想把你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到。”說完薄脣落在她的額前,印下屬於他的烙印。
雙頰泛起迷人的紅暈,再次將頭靠在他肩上,眉眼彎彎吃着他喂到嘴邊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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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