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有心機的江夜在發現江湖雪之後並沒立即動手。
他有疑問——只因魔冥組織既要嫁禍於他,最終又是請他是做魔冥主人,這其中委實有許多令人想不通的地方。那天藏在竹林及湖邊的所見所聞,到底是不是魔冥組織事先針對自己設好的騙局,還是另有原因,江夜此時還不敢最後下結論。如果真是騙局,當然是由於自己的行蹤敗露,魔冥組織的人已經知道了自己是布衣陀頭僧的高徒,也知道自己此來中原所爲何事,故而引自己接近江湖雪,再被他出其不意一刀殺之。
如果不是騙局,江湖雪就並不是真正的大魔頭,他當然也不能冤枉好人。
因此江夜便決定先在暗中跟蹤,直到遭遇埋劍山莊羣雄,親眼目睹了江湖雪發出那種被冤枉被陷害纔有的悲慘叫號、及浴血拼鬥之際仍刀下留情的實況之後,江夜終於徹底明白江湖雪是無辜的了——他確實是被魔冥組織嫁禍的!
那一陣子,他是多麼地想爲江湖雪洗去所有惡名呀!但他又知道現實已將江湖雪逼入絕境,要一下子解釋清楚已跟本不可能,弄不好還會惹禍上身,連帶自己也會被認爲是魔冥組織的人。
羣雄既已鐵了心將江湖雪當作魔冥主人,這一點江湖雪自己也不否認,而魔冥主人偏偏又是歹毒心智冠絕當今武林的,縱使江夜現身,單憑他一個來自西域江湖的陌生小子,又怎能挺江湖雪開脫得了?就算手中也有一封小小信箋和幾粒天竺香作證,卻又怎能排除得了他也是江湖雪指派的可能?
經過一番細思,江夜最後決定先幫江湖雪殺出重圍,逃脫埋劍山莊和西派的追殺,其他的事情再從長計議。上山之際,他還故意撒出謊言說有人要血洗埋劍山莊,脅迫埋劍山莊的人撤退,埋劍山莊真的出了事,倒是他事先未曾想到的。
這當兒,江夜原原本本詳詳細細地將這些事情說了個透徹。
過了許久,江湖雪才長長地嘆了口氣,眼中已有淚光溢出,心痛地低呼道,“冷姐姐,翠兒姐姐,果然是你們!你們爲什麼要逼我成爲殺手之王啊?!”
江夜滾動着黑不溜秋的眼睛,“如今你已知道真相,好歹莫要將我當作魔冥主人了!”
江湖雪含淚苦笑道,“自從見了你的真面目,竟象一個大孩子,那時我也是動了大疑的。”
江夜道,“可是你當時兇巴巴的,不象動了大疑,倒象動了殺機!”
江湖雪謙意地笑了笑,“你別介意!這些天,我真被那個真正的魔冥主人急瘋了,恨不得立刻把他的筋抽出來!”
江夜道,“我又何嘗不是如此。據傳聞,葉林風與你在蕭葉林大斗之際,竟使出過化骨血掌,由此看來魔冥寶典已經落入了他的手中。如今他已被殺,但不知又落入了誰的手中。”
江湖雪回憶當時的情景,“那天我大斗葉林風之際,並不知道他使的是化骨血掌,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是否藏有魔冥寶典,更不知魔冥寶典最終落入了誰的手中。”稍作停頓,又道,“但聽了你剛纔一番話,我已敢肯定,魔冥組織的確已死灰復燃,魔冥寶典也重現江湖了,在我進蕭葉林之前,就差點兒暗中着了陳花的天竺香,後來在硝煙局捕捉假江湖雪時,發現那個被點穴之後衝血而亡,絕對是事先服了炸魂丹。這些隱秘邪門的藥功重現江湖,恰恰就是最好的例證。”說着長嘆一聲,“關鍵是我們並不知道魔冥組織的人藏在何處,也不知道魔冥主人到底是誰。我敢肯定,冷姐姐她們都不是真正的幕後元兇,幕後元兇使懸命刀法,而且身材與神刀歡笑極爲相似,因爲他曾化妝成歡笑的樣子在野馬崗山神廟外以懸命刀法一舉襲殺了數十高手。”
江夜亦嘆道,“我入中原以來,你的傳聞聽了無數,其他的傳聞也聽了不少。自十四年前鐵城堡那樁血案,到這天雄局血案、雲夢樓血案、平劍山莊血案,沒有一件不透着神秘古怪。尤其是野馬崗山神廟那一樁更讓人着疑。只因當時你不在場,江湖中傳言是你化成歡笑的樣子去殺了人;況且剛纔我在山下又看見你同時使出了兩種刀法,一種剛猛無匹,一種殘酷無比,如果我說得沒錯,那種殘酷無比的刀法就是葉林風賴以成名的懸命刀,而先日在野馬崗山神廟行兇的假歡笑也使出過這種刀法,再加上宗義俠、燕狂風、神刀歡笑這三位正派武林的代表人物,齊口指認你是魔冥組織的小邪魔,江大哥,嘿嘿,不是我說你,你當真已成爲武林公敵了。” Wωω★tt kan★c o
江湖雪沉痛道,“那手懸命刀法,乃是我與葉林風一場大斗,對招拆招之餘,感應到他的運氣方式,心領神會已經學會。若不是今日爲形勢所迫命在旦夕,我是決計不會使出來的。至於真正的魔冥主人是誰,有時反向思考時,我曾認爲只有在我連番遭人陷害揹負天下最大惡名之後,江湖中俠名最著者恰恰就有可能是真兇。這麼一想,便同時出現了三個人,一個是宗義俠,一個是燕狂風,另一個就是歡笑。燕狂風與歡笑稍有出入,經過巧妙化妝變成歡笑的樣子卻未嘗不可。宗義俠身材不同,可以排除。至於神刀歡笑,如果是他行的兇,跟本就不用化妝。我曾一度懷疑他們兩人,但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爲不論歡笑還是燕狂風,要施展懸命刀法,就必須要先具備一身精深的內功,而我以先天真氣恰恰可以感應到他們的內功尚欠火候,縱然勉強將刀法使出,也不會有什麼威力。”
江夜笑道,“事情雖然離奇,但只要從你是被人嫁禍的這一點入手,合我們兩人之力追查,一定可以將真兇查出來。”
“合力追查?”江湖雪苦笑一聲,“如今能否逃出生天,尚且不知,我叫我如何查起?”
江夜又笑了,“我有辦法,你先在這裡等着!”身形縱起,向山下撲去,端的來也如電,去也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