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雪回到房間,倒在牀上便睡,把朵朵晾在了一邊,極是沒勁,她一個人走過來轉過去的,簡直都不知道做什麼好了。後來想到江湖雪教的一些武功要訣,有事沒事就揣摩一下、品味一下,偶爾還做幾個簡單的手式,去感覺感覺,這樣,總算捱過了半天。
中餐還是有人送來,朵朵對着滿桌香噴噴的飯菜,卻沒有一點食慾。
江湖雪打了個呵欠,忽然從牀上一蹦而起,倒把悶在一邊的朵朵嚇了一跳。
一看江湖雪醒來,她就高興得不得了,但馬上又故意地嘟起小嘴,“你嚇着我了!”
江湖雪微笑道,“你也可以嚇我一大跳啊!”
朵朵當真衝上去,哈地一聲,只見江湖雪翻起來,直挺挺地又摔回牀上,一動也不動了。
朵朵不由一驚,急忙跑過去拉,“哥哥,你怎麼啦?”
一摸到江湖雪,卻是冷冰冰的,象個死人,她嚇得連退幾步,臉色大變。
江湖雪卻又坐起,衝她眨眨眼睛,學起她的稚音,“死哥哥,你又嚇着我了。”
朵朵一楞,格格笑着追打過去。
江湖雪也不躲閃,讓她輕輕地打了幾下,愛憐地拍擁着她,“朵朵,今天上午悶不悶?”
“你還說,悶死了。”
“那好,我們先吃飯,然後我帶你出去玩。”
朵朵一聽怔住了,“哥,你還有心玩呀,昨天夜裡那樁殺人案肯定是有人嫁禍於你的,我們不去追查麼?”
江湖雪只是笑,“我們不去追查,只是一心一意地玩。”
朵朵擔心道,“就怕平劍山莊的人不讓走。”
江湖雪道,“他們不讓走,你大哥哥就將他們全打扒下!”
朵朵道,“是真的?”
江湖雪又笑了,“是假的,快吃飯吧。”拍拍朵朵,“吃完飯我們就去。”
去什麼地方呢——當然是要到平劍山莊到處走走。
在來平劍山莊的路上,因爲要保護宗義俠等人的安全,他一直都沒有機會進入到睡夢之中運轉先天真氣滋養元神。到山莊後接連兩個晚上,又因與楚鈴雲鳳間的約會,高興之餘將這事拋諸腦後。今天上午睡了半天,其實是在暗中進入到先天真氣自行運轉境界中。運行數週之後,全身經絡開通,氣機升降,裡裡外外都鼓動着一股勃勃生機。之後再以真氣溫養元神,精神和智慧都在靜靜溫養中提高到了另一水準。
這一刻江湖雪神清氣爽,頭腦中清醒無比,同時覺得從雲夢樓到平劍山莊乃至司空梅被殺事件都已不再是主要問題,目前是主要的,就是找到昨天晚上行兇作案的殺人兇手。因爲那個嫁禍於已的的兇魔極有可能就是殺害司空梅的兇手。以此類推,宗義俠爲迷香所迷也有可能是他暗中做的手腳——爲的就是讓自己將宗義俠這些人往平劍山莊送,然後又化作自己的樣子殺死司空梅,嫁禍於已,以借平劍山莊之手將自己除去。
一計不成,只好又設一計,暗中偷了自己的刀再度殺人。
又想起此來平劍山莊,實是受姐姐的師傅麻衣人書信所託,莫非那個真正的麻衣人就是所有事件的幕後元兇?
他有個預感,真兇還潛藏在平劍山莊之內。
他要帶朵朵出去玩,事實上就是要以一身玄妙無比的先天真氣去感應體察山莊之內是否潛伏着武功極高的神秘殺手。只要兇手仍在莊內,不論他如何化妝,也絕對逃不過先天真氣的感應。而且兇手武功越高,感應也就越明顯。
昨晚的血案中,平劍十三俠中一眨眼死了八個,若非武功極高身手極快者,又怎能輕易將這八人殺死而不弄出一絲異響?
否則,血案就不可能拖到今天早晨才被發現。
這麼一想,江湖雪當然非要帶着朵朵去“玩”了。
吃完飯後,帶上那把刀,拉着朵朵就出了院子。
門外四名弟子齊聲問道,“江公子,你要走?”
“我們只是到處看看。”
“要不要我等陪着?”
“不必了。”
江湖雪沿着大路向莊中心的方向走,四名弟子並沒收跟來。但實際上遠遠近近已有數十雙眼睛在監視着,他的一舉一動馬上就有人報告莊主楚蕭然。這些細節,多多少少已被江湖雪看出一些端倪,但他不在乎,不着急,更不害怕。他就是要做出一幅與朵朵四處走玩的樣子。
“江公子出來啦。”
“啊,江公子。”
一路上遇到的人,有的還口上招呼,多半卻橫眼冷視。
朵朵心裡很不是滋味,悄悄想道,“昨天還對哥哥那麼好,轉眼就變了。”
“朵朵,怎麼不說話?”江湖雪想逗她開心。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啊。”
“說什麼都可以啊。”
“嗯,說什麼好呢?”
朵朵歪着小腦袋想了想,“我現在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想到湖園去看看湖水。還有那座假山,上邊真好看,我們可不可以爬上去玩?”
“當然可以呀。”
朵朵擔心道,“他們會不會不讓我們玩?”他們——當然是指平劍山莊的人。
“會的。”
“要是他們不讓玩,我們就回來講故事,好不好?”朵朵還擔心江湖雪爲了她而跟別人打架。
江湖雪輕輕一笑,“好。”
口上這麼說,卻又拐彎抹角四處亂走。
不一會兒,他已穿過了七八座樓巷,前邊豎走一塊牌子——山莊禁地,外人莫入。
禁地又如何?兇手若是藏在禁地之中豈非更令人意想不到?
江湖雪擡腿要往裡走,想了想又停了下來。憑感覺,裡邊至少有二十幾人守着,要闖進去不被發現斷然不能。如果晚上就好了,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所有看守全放倒。他覺得自己行事委實太嫩。退出這條巷子,來到大路上,走不多遠,又岔上了一條街形古道,道的兩邊全是不高不矮的房子,盡頭處有一吊樓。過了那吊樓,房子便沒了,顯出一塊空地。
江湖雪眼下就快要打吊樓前經過了,擡眼一望,只見吊樓上站着四人,居中的是一位中年美婦,美婦一側站着兩位十歲的女子,另一側卻站着一位三十多歲的頎身青年。那青年雙肩後排插着十幾把大小不一長短各異的寶劍,形如半扇撒開。虎目炯炯,劍眉森森,臉型方圓,頭髮任意披落——這一點倒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只一眼,江湖雪對那配劍青年產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