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俠,你要去哪裡?”西門流星在後面大叫。
“我去追人!”江湖雪隨口答了一句,抖開繮繩放馬狂奔。
一氣追出幾裡地,不知不覺,眼前忽地現出一條河,來到了一個簡陋的小渡口邊。江湖雪拉住馬,擡眼望去,只見河心一隻小船正向對岸攏去。青衣人牽着大黑馬悠哉悠哉的站在小船上。他也看到了江湖雪,不由撲地一聲笑了,“呵呵,想不到你竟追過來了,但不知你追過來找本公子所爲何事呀?”江湖雪大怒,“你出手暗害謝雨婷,當我沒有看清麼?”青衣人長笑道,“是又怎樣?我就是想殺死謝雨婷。”
江湖雪大聲質問道,“你爲什麼要殺謝雨婷?是不是也是血洗天雄局的兇手之一?”
青衣人冷冷道,“是與不是關你甚事?天雄局是你的親戚嗎?謝雨婷是你娘嗎?再說本公子一向只由自己的喜好行事,想殺誰就殺誰,想要誰怎麼死誰就得怎麼死,你管得着嗎?”
江湖雪冷笑道,“這事我若沒遇上,那就另當別論,如今遇上了,好歹也要管一管。”
“是嗎?”青衣人又笑了,“江湖雪,你自以爲武功比別人高那麼一截就得意狂妄了,實話告訴你吧,你那些皮毛功夫,在我們幫主眼中,嘿嘿,還什麼都不是。我敢斷言,如果我們幫主親自出馬,不出三招,必令你慘敗當場,無地自容。”
江湖雪不由大吃一驚,他對自己的武功當然十分自信,能令他三招慘敗,那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葉林風不就是號稱武功天下第一的大魔頭嗎?難道說那人的武功比葉林風還厲害得多嗎?亦或他所言的幫主就是葉林風,而他本人此時尚不知葉林風已經死難的事實?想到這裡,他連忙又大聲問道,“你口中的幫主是不是葉林風?”青衣人冷笑道,“葉林風算個屁!早些年,他給幫主端茶,幫主都沒要他。”江湖雪聞言,心中的疑慮更大了,忙又問道,“那麼他到底是誰?”青衣人不緊不慢地反問道,“你想知道麼?”
江湖雪忍住怒氣道,“不錯,在下是想知道。”
青衣人竟嘻嘻地笑了,“你越是想知道,我就偏不告訴你,把你急死纔好玩呢。”
江湖雪怒氣又發作起來,“就算你不告訴我,總有一天我會追查到的。”
“笑話,你能追查到咱們幫?多少武林高手追查了數十年都不知道,你又算得了什麼?你自問涉世經驗可有那些老江湖豐富,心計可有那些老江湖歹毒?你連本公子都追不着,還想妄談什麼追查我們幫主,做夢吧,你!”
朵朵不服氣地搶着道,“就是查得到!有本事你別走呀!”
“呵呵,還有一個小辣椒呢,嘴挺利的嘛。只是,那有什麼用呢?嘿嘿,本公子今日一走,你們就是一輩子也別想再見到本公子,更別說我們幫主了,你卻還在妄談追查,不覺得好笑麼?”
江湖雪忽然也笑了,“是呀,我追不到你,可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青衣人一楞,奇怪地望着江湖雪,“不會吧,這位兄臺,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面,竟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那麼請教,我究竟是誰呢?”
江湖雪冷冷道,“你就是辣手小魔女陳花。”
“哈哈哈!”青衣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我就是辣手小魔女陳花!哈哈哈!你想把我笑死呀!我竟是陳花,哈哈,我竟是陳花!”他當真邊說邊笑,身子都差點兒笑歪了,笑得江湖雪心裡直發毛,因爲他也聽出來了,船上這人發出的笑聲的確是男人的聲音,而陳花卻是個女的。一個女人,當然不可能發出男人才有的聲音,可是那腰身,的確又象極了陳花,江湖雪也只是憑着這個直覺下的結論,沒想到惹來一場辱笑,心裡好不氣惱,大叫道,“就算你不是陳花,早晚有一天我也會追查到你!”
青衣人打住了笑,聲音卻驟然冰冷下來,“江湖雪,你還是好好地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我勸你趕緊往平劍山莊走一趟。告訴你吧,你姐姐王翠兒已被我們用蠱所迷,喪失本來神智,正在被我們利用當中,不日她將在平劍山莊現身,呵呵,你若有種,最好搶在我們之前找到她,並將她的神智重新喚回。要不然,你的麻煩可大了!”
說話之間,船已擾上對岸,青衣人牽馬上船,那邊的荒道上斜刺裡又奔出幾匹高頭大馬,共有六七人,竟是來接應青衣人的。青衣人衝江湖雪冷聲道,“我現在又要殺人了,你奈我何!”說着將剛纔掌船的艄公一掌打死,翻身上馬,率衆揚長而去。
江湖雪眼睜睜地看着青衣人在眼皮下殺人,氣得肺都要炸了。若不是青衣人揮掌打死艄公,他本來不決定過河的了,反正追也追不上。可是現在,他一氣之下本能地一抖馬繮,策動快馬向河中奔去。腳底下水花四濺,河水漫了上來。那匹馬馱着兩人向對岸一陣猛遊,隨着浸腿的河水又縮下去,上到了岸邊。說來話短,但過這條河也是經過了近一刻鐘的時間。青衣人那幫子早跑遠了。一陣馬蹄聲響,對岸卻又追來十幾人,抓虎班的幾個兇惡漢子也在其中。有人衝着剛剛過到這邊的江湖雪大聲叫喊,“江大俠,留步,等等我們!”也有人大聲喊道,“江大俠,我等願誓死相隨,任隨驅使!”原來江湖雪三下五除二便將吞天村霸刀幫衆高手挫敗,已引起了不小轟動,一些驚慕其武功者拜服之餘,意欲跟隨江湖雪一起闖蕩武林,最好是開創一個威震武林的大幫。江湖雪只當他們來追自己是有什麼事情相問,而眼下追捕青衣人之事卻是急得不能再急的,因此只是衝對岸揮了揮手,又放馬去追青衣人去了。對岸的衆人見他奔走,又沒留下任何話語,只當他無心相留,嘆惜之餘,也就散了。
高天寒風,陣陣急吹。
江湖雪迎風追去,這一追就是一整天。偶爾遇上一些路人,還向他們打聽,但是誰也沒有見到過一位騎着大黑馬的青衣人。過了這一天,第二天麻煩就多起來了,一路上竟接連不斷有高手前來挑釁。這些事情看似有失常理,偏偏又象一切都發生在常理之中。江湖雪隱隱地感到,自己正在進入到某個神秘的武林圈陷中,具體地,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隨行的朵朵感觸就不一樣了,她只看見那團刀光一路地飛滾下來,衆高手便一敗塗地了。
她開心,她興奮,爲有這樣刀法絕世的好哥哥而莫名歡喜。
那眼中的情形,不獨只有激奮,不獨只有驚慕,有的地水火交溶的熱切顧盼;
那嘴上的情形,不獨只是愛笑,不獨只是撒嬌,有的是春風細雨般的俏語甜言。
“哥哥,可嘆他們都沒有一個象我這樣的會使絕唱刀法哥哥,所以只有敗給你了。”
“哥,那個叫五虎追魂刀的,看起來好厲害的,怎麼被你一刀就打飛了?”
“還有,那個姓顧的,好高好大,怎麼也一下子被你掀翻了?”
“還有……還有……”
江湖雪對於這位小妹妹,自是有問必答,只是他還不明白爲什麼會有這麼多武林高手來找自己比武而已。
更爲奇怪的事情還在後邊,第二十八位高手被擊敗後,不久,又接連來了十二人。
一輛豪華得不能再豪華的馬車馳了過來,十二個人圍着江湖雪的馬拱手作揖,要請他去一個叫江海派的地方。
江湖雪不由驚奇道,“你們是什麼人,我以前又沒見過你們。”
這下子可熱鬧了,一個搶着回答“在下江海派掌門李流”之後,其他人也都紛紛報上名頭,只聽得:
“在下江河派掌門趙決。”
“在下江湖派掌門南宮木。”
“在下江上派掌門木成玉。”
“在下江下派掌門文雲鵬。”
好傢伙,堂堂的十二個掌門人。
江湖雪聽得他們的身份如此尊貴,連忙也學着他們的樣子拱手回禮。
如是,衆掌門更是拱手不迭了。
朵朵撲的一聲笑出聲來,開心道,“你們要請哥哥去江海派,也不用打那麼多拱手啊!”
李流立即迴應道,“小女俠說得對,小女俠說得對!江大俠,請!請!”
江湖雪心中暗笑,想不到出道江湖才這麼點久,竟被人稱作大俠。若不是這幫掌門之尊者爛纏不放,他是說什麼也不會去江海派的。偏偏這幫人將他奉若神靈,衆星拱月般地圍住,一人說話,便有十一人應和,說來說去,非要請他去一趟不可。
於是,江湖雪和朵朵被人擁進了那輛極其豪華尊貴的馬車。
車內不僅有小桌小凳、美酒佳餚,還有兩位明月照水的女孩子。
兩人正餓得慌,一見有酒菜,兩個女孩子又在旁邊一個勁地勸着,倒也沒有客氣。
送上的七八個菜,本來是小碟小碗,因此沒過多久就吃了個精光。
一位女孩子輕輕拍了拍掌,車便停下,立即有人將殘菜撤走,又換了一席來。其做工之精細,氣味之悠長,全是兩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另一位女孩嬌甜笑道,“這些酒菜,全是出自江南第一名廚之手,不知江大俠覺得味道如何?”
江湖雪看都看花了眼,聽她們說話,纔想起口中回味,果然暢美異常,不由連連點頭。
兩位女孩又來勸酒勸菜,只因他們實在是食量有限,這桌菜到底沒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