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放寒假的前前後後
寒假將放的當天,課堂的靜遮不住學生心中的躁.
十八班是個典型.
從早上到中午,不見什麼老師講課,少有什麼學生學習,班主任宋志橋像是昨天晚上把精力用在不幹正事上了,無精打采的,趴在講臺的桌子上不知看一本什麼內容的鳥書,比那種靦腆沉默自卑類的學生還會自我投入的悶.懾於威嚴,沒有人敢怎麼講話,最大不過是嗡嗡聲,嗡嗡聲大了,宋志橋就會不定點的撂出來一句";不要講話了";,雜聲立馬消失,教室靜得能聽見蜘蛛在牆上織網.
打掃衛生是放假前最不可少掉的一件事,各有各的活,三五一陣忙.
之後便是放假.學校裡不知是哪個牛人領導放出來一句殺氣洶洶的話,說宿舍不許留人.一時間,學校大亂,幾千號人都搶着回家,以至於幾十輛嘟嘟爆破式三輪車把學校門口圍成一個水泄不通的圈,卻大大的顯出表面上的不夠用,人頭攢動,破車穿梭,看上去擠,走在裡面只能擠擠.
耗子找到馬海洋,問,你今晚回不回家的?
馬海洋的經典動作就是撓頭,像是思考未定的答案被逼着立馬回答,說,明天再走,你呢?
耗子等的就是這句話,說,那正好,大飛張波他們都不走,還有老張幾個人,晚上正好可以打撲克.
晚上的學校,冷冷清清,殘存的熱鬧就是十八班七八個鳥人賴在宿舍裡不走,藉口說";沒車回家了";";東西太多了要等明天來拉";";沒錢了明天借錢再走";等等,客客氣氣的一堆假話講出來,樓管只好作罷,任由他們隨便的胡作非爲.樓管走後,八個人立馬開始湊錢,買來一大堆絕對實用的東西,幾包吃的,兩盒將軍煙,五根以防萬一的蠟燭,六盒撲克,一大包瓜子,八瓶礦泉水,,堆在拼起來的四張桌子上.
天一黑,八個人就迫不及待的打起公雞來.公雞即許多地方所謂的夠級或勾機,按常理,打公雞是六個人打四封撲克,可現在是八個人,扔下另外兩個人在旁邊看景自然是說不過去,所以,說的過去的結果是八個人打六封撲克,打法技高一籌,兩個大化可以燒一個大化.
打撲克,最有趣的事莫過於各自都把自己在心裡攢了不知多少年的怪事或笑話講出來聽,一個人講出來一個話題,一羣人能扯出來一堆.除了打發時間和賭錢之外,在馬海洋的眼中 ,打撲克就這麼點樂趣.
熱鬧,是縮寫濃縮的八個人的前半夜寫照.
打至後半夜,即第二天凌晨三四點的時候,大半夜的煙燻熬夜,使每個人的身上都是一層粘着的膩人的打滑的腦油,衆人懶得再說,只剩裡耗子和馬海洋兩個臭味相投的文學愛好者你一句我一句的在侃,從孔子七十二大弟子說到毛澤東和蔣介石打游擊時的四渡赤水,從小時候看的電視劇和古天樂李若彤版的說到一雙露友休閒鞋能穿多久,從賴昌星走私數額的空前絕後說到山西的煤窯一年要死多少沒有名字的挖煤人,從古代哪個皇帝最色說到娛樂圈裡哪個導演和哪個女演員怎麼怎麼怎麼睡覺,興致高的時候,辯論一些類似";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中國到底是資本主義還是社會主義";";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到底好不好";的話題.
正打着,張波打出來四個A想開點,耗子和張波是對家,露出來的表情像是不太想打,馬海洋和耗子是一家,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催着耗子,說,打啊,傾家蕩產也不能給他開點!
耗子說,我也想打啊,巧婦難爲無炊之米,你懂不懂?
衆人一愣,緊接着七倒八歪的笑起來,馬海洋逮住機會,重複着反諷,說,巧婦難爲無炊之米吆,巧婦難爲無炊之米吆.
耗子哪肯認錯,說,同志們,你看你們不懂了吧,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的意思是說,只有鍋沒有米怎麼做飯,巧婦難爲無炊之米的意思是說,只有米沒有鍋怎麼做飯,懂不懂你們?
玩着,很快,一個沒有雞叫的夜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