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混(3)
人吶,總有不順心的時候。
就像女人的那個什麼,一個月總有那麼幾次。
誰都有難熬的時候。
可是,當一個人天天數着日期過每一天的時候,時間反而過得更慢是小事,但這個人已經活的很可悲了,因爲他彷徨,因爲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幹什麼。
他對生活失去了興趣。
生活對他也就沒有了多少意義。
所以,每個人,誰都有這樣的時候,但也都是很短的時間,正因爲迷失了,所以才知道找方向。
然後又更好的生活。
馬海洋也覺得無聊,恨不能把人生省掉幾天。
但有時候也會覺得可怕,一個人大概能活八十多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就兩萬來天,過了一天,就少了一天,回不來了。到了二十歲,也就已經過了七千多天,還剩一萬來天,再一天一天一天的減,總有減完的那一天。可怕而又可悲。
雖然幸虧它終究是瞎想。
十一的假期,馬海洋在家裡沒能好過,三天的時間,至少與家中生他的二魔PK了兩天。甚感無聊和氣氛。馬海洋的父母爲馬海洋可是操碎了心。疼兒不給兒知道。吃自己捨不得吃,穿自己捨不得穿,哪回馬海洋回家不是好吃的滿桌。血滴汗點辛辛苦苦掙來的錢都用在了馬海洋跟他姐姐的上學上。誰又能知道,在農村,一家想養兩個大學生,跟欠了一屁股的債一樣,十幾年之內不大可能過上好日子。而且農村人的嘴跟刀一樣,說出來的話像射出去的箭,傷人。三把刀插不死一個人,但三個農村婦女的嘴說不定就能逼死一個人。而且,一上學,花錢的地方太多了。而且學校的收費又不能夠講價,向來都是兒子開口多少,父母就咬牙給了多少。一心疼,難免就會多囑咐幾句。可是當兒子的當然不能理解了,每回到了飯桌上,一聽父母“考上大學,就端了國家的飯碗”“你要不上了我們還活什麼勁”“你看我們村賣老鼠藥劉大寶的兒子,劉寧寧,多爭氣,他爹還一個小矮個來,他也不高,穿的也破,一年到頭吃煎餅鹹菜,你看人爭氣吧,山東財經大學,還沒畢業,就給大公司搶着要走了,大學學費都是年年拿的獎學金。“可得好好學,老子不行兒爭氣”之類的囉嗦就煩,嘴裡敷衍着“行,行,知道了”那邊早已把菜往碗裡扒,端着碗就到另一個屋堂屋看電視去了。
從家裡回到學校,馬海洋好像忘了什麼,突然不知道該幹什麼了。由於來得太早,校園裡人還很少,稀稀拉拉的。不禁後悔該晚點再來。可是也沒辦法了。來了就來了。站在操場的大門邊,看着一個老幾在偌大的操場上一個人不知疲憊,又有了點羨慕。自己呢,真不知將來上完了學有什麼用。
甯浩也有同感,常常跟馬海洋抱怨上學沒有用,還舉例說中國的億萬富翁多數都是小學學歷。掙錢還得靠本事。學歷有什麼用。考試了大學又能怎麼樣。一個月三千塊錢又能怎麼樣。得當老闆。得自己掙錢。
馬海洋雖然與他想的不大一樣,但也贊同上學沒有用。有時候,真的不想上了,可不上學了又上哪幹什麼。
所以說很矛盾。
兩個人在一起罵了應試教育半天,決定第二天逃課。馬海洋的語文課剛好是甯浩的體育課。所以說好了一起去書店看書。兩個鳥人難得有這麼一個愛好。不易了。
第二天中午的第三節課的下課鈴聲一響,馬海洋的心裡就一陣着急,不斷的翻書,把書翻得嘩嘩嘩嘩的響。還不時的做出要砸桌子的動作,以示對拖堂的不滿。一看還不下課,終於煩了:還日您娘下不下課的?
估計數學老師也聽到了。
可也沒辦法。數學老師畢竟是母的,只好裝作沒聽到,繼續“我們只要給這個圖形,沿着這條邊,做一個垂線,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大家異口同聲:是。
馬海洋趴在位子上終於聽到了“好,下課”這句。
從位子上站起來就朝外跑,在門口還擠了好幾個人,也不管,順着樓梯的扶手又嗒嗒嗒嗒的往下跑。撞着一個女的了,也沒回頭,氣的那個女的立馬停下來破口大罵:急着上哪死啊!
操場那裡,甯浩正和一幫人聚在乒乓球檯子那裡打球。找了大半天。馬海洋倒又磨磨蹭蹭的走過去,站在臺子旁看。勸了一句:別打了,別打了,有什麼好打的。高一的時候還沒玩夠嗎?
甯浩辯了一句:他要挑我的。我能退宿嗎。我得迎風而上。還故意把那個“而”字念成方言味兒的”兒“音。
這時,馬海洋已經看出來了優勢,甯浩佔優勢,對方一看就是一個次品。馬海洋也不管那次品願不願意,上去就奪了拍子,說:你看我的!跟甯浩掐了起來。甯浩發了一個懸球,馬海洋沒能擋住,大言不慚的發了一句話:這個球,我一定抽你。甯浩發了一個,啪一聲,被馬海洋一提拍子抽了過去。旁邊幾個看的人都看傻了眼。不大相信那麼低的球都能抽過去。此時,甯浩又發了一個,馬海洋也不知吃了什麼藥,啪一聲,一提拍子又抽了過去。甯浩放了一句話:你狗日的吃性蛋了是吧!
撿球回來,甯浩把球扔給馬海洋,讓他發。做好了姿勢準備接。馬海洋本想發一個快球,卻用大了力,超岸了。被損了一句:小樣,傻了吧。甯浩又發球,發了一個正常球,但馬海洋故意使壞,甯浩在右邊的時候,他朝左邊打,甯浩在左邊打的時候,他朝右邊打,打了七八個來回,馬海洋一不小心挑了一個高球,誤以爲甯浩會抽,趕快後退,卻不料甯浩輕輕的打了一個短球,馬海洋趕不及,乾脆把拍子扔了出去,嘰哩咔碴,拍子翻了幾個跟頭掉到了案子下面。
大家都看熱鬧了,因爲球過了防線了。
甯浩把拍子一甩,說:走,不打了。趁馬海洋在前邊走,從背後故意用力報復性的搗了兩捶。
又鬧了起來。
席殊書屋是一個不算很大的書店。位於一個四岔路口。特別受學生歡迎。很多學生常常跑了很遠的路就爲了到書店裡隨便看看。書店雖然不大,可是書卻不少,而且都是正版的。耗子和馬海洋在裡面兜了大半圈,也沒看到什麼好書。韓寒的《三重門》,早看完好幾個月了,郭敬明的的《左手倒影,右手年華》,也完了,《挪威的森林》,讓老闆進貨也沒進來。馬海洋低頭一看,呵,何員外,《畢業我們一起失戀》,再翻:我們好好珍惜這段感情,不吵架,不分手,約定等到畢業那天我們一起失戀。
耗子正在翻餘秋雨的書《千年一嘆》,愛不釋手。但又沒錢,翻了幾下又扔了。又到古典文學那裡瞅了幾眼,也沒什麼,就喊了馬海洋一聲:走吧。過幾天再來。馬海洋挺直了腰板就跟了出去。大街上,馬路對面的喇叭裡還正在放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場雪》,響徹整個大街小巷。得,今年可火了刀郎了。
走着走着,耗子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馬海洋一直挺着身子,胳膊什麼的都不動。就奇怪了,猛伸手搜馬海洋的身,於是,兩本書就從馬海洋的褂子裡掉了出來。馬海洋迅速的撿起來,塞在懷裡,回頭看了看有沒有人,又把書拿出來,在廣場中央的臺階上坐了下來。
耗子驚奇的問:你偷書的啊?
馬海洋說:怎麼,不行啊?
耗子又緩過來了:行,行,一人一本。我看《千年一嘆》,你看《畢業一起失戀》。
兩個人就在廣場上看了起來。
哎。
反正就那麼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