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不對,就在這時,方寶的腳下出現了一具屍體,又是一名忍者,他的左臉和頸部各插着一枚十字劍,無疑是被自己人所傷。
此刻,方寶的目光落向了這忍者屍體的腰下,和他射殺的那人一樣,都有一根好像是爆破筒似的東西,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絕不是現代戰爭已經淘汰了的爆破筒。
忽然想到一事,方寶心臟猛地一跳,蹲下身去,用手掀開了那屍體的頭罩,頓時見到,在他的鼻嘴部,還有一個白色的但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做成的罩子,把整個呼吸道捂得嚴嚴實實。
這一個發現,完全確定了方寶的想法,他不敢有絲毫的猶豫,立刻用對講器下達了命令,大聲道:“所以在山頂的兄弟聽着,敵人身上帶有毒氣筒,不要往神社靠攏,馬上離開山頂,重複,馬上離開山頂。”
講了這話後,他就用手錶裡的指南針辨別方向,快步向着東側而去,此刻他已經完全清楚白鳥哲男派出這批忍者飛臨聖嶽山頂的打算了,當年吳莎妮曾經帶他去母親的老家楊柳莊看過她的二祖父,這位參加過抗戰的老人就是當年日本毒氣戰的倖存者,而731部隊研究的,就是毒氣與細菌,白鳥家族得到了731部隊所有的研究資料,豈會不懂得用毒氣,要是這些忍者到達了神社的上風之地,開啓毒氣筒,那麼只有一個結果,在山頂上聞到毒氣的人都會死於無聲無息之間,根本不用判斷誰是主帥就統統毒殺,自然也保全了神社,在大霧之中,看不到毒氣筒裡的毒煙,讓人防不勝防,實在是一個妙絕而實用性極強的戰術。
很快到達了東側,方寶離開了山頂,下去了大約十米,藏身在一塊一米高的岩石之後,白鳥家族的精銳正在發動猛攻,子彈不停的從他左右掠過,打得一些小樹雜草枝斷葉折,前面的岩石也“噗噗”亂響,不過在這樣的霧中,子彈是沒有什麼準頭的。
華邦軍的兄弟分佈在前方一百米的陣地上,彈藥充足,又有天然的工事掩護,敵人要衝上來絕沒那麼容易,更何況有經驗豐富的田家傑負責指揮,方寶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對付上面帶着毒氣筒的忍者,要放毒氣,也是需要自然條件的,那就是風向,此刻是初秋,山頂之上風向並不固定,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龍盟的人吸引到神社裡面去,在關閉的房屋中無人能逃,相信這也是他們沒有一登山頂就打開毒氣筒的原因。
一邊想,一邊用對講器與禿鷹等人取得了聯繫,知道大家在接到他的命令後都下了山頂,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待,在上午霧散之後,再去對付這些忍者,可以肯定,數量絕不會多。
……
槍聲一直在持續的響着,也不知敵人發動了多少次衝鋒,但是,一直到旭日東昇,光照大地,陣地還是穩穩被龍盟控制着,而這時霧漸漸的淡去,視野越來越開闊,到了九點半,已經變得很薄,兩三百米的景物都可以分辨了。
時機已至,方寶下令重返山頂,大家拿着武器慢慢地走了上去,頓時見到,山頂之上靜悄悄的,只有地上躺着十餘具屍體和一些散落的五彩滑翔傘,剛纔在對講器裡大家已經過清理人員,只有四名鷹隊隊員死在淬毒十字劍之中,其餘的自然都是伊賀忍者,方寶目光瞧向了他們的腰間,所有的毒氣筒已經不見了,毫無疑問,是被剩下的忍者解下帶進了神社裡。
用金龍短刀劃破迷彩服的下襬,撕了一根布條來判斷風向,用手勢和禿鷹等比劃着,大家走到了神社西南方向的上風位,離着建築約有一百米遠,商量對付已經隱藏在神社裡的忍者之法。
方寶讓人去清點忍者的屍體,共有十三具,其中有六具是被自己一方的十字劍所殺,而在這十三具屍體中,不僅是毒氣筒,連他們嘴臉處的防護罩都不見了。
毒氣筒和防護罩可以拿走,但有一樣東西是無法拿的,那就是載着忍者飛臨聖嶽山的五彩滑翔傘,這傘沒什麼特別之處,但是卻可以透出一個信息,那就是神社裡敵人的人數———傘的數量減去山頂上忍者的屍體。
這個數據很快就出來了,滑翔傘有十七架,屍體十三具,也就是說,神社裡此刻只有四名敵人。
敵人雖然不多,但沒有防護罩就意味着如果進入了神社內對方打開毒氣筒會立斃於內,方寶並不急於進攻,而是吩咐人去山頂附近四面查看,找一找還有別的忍者屍體沒有,這些忍者從大霧中用滑翔傘飛越而來,多數會偏離目標,要是到了四面陣地,肯定會被打死。要是有,就把他們的毒氣筒和麪罩一起拿來。
……
二十分鐘後,派去查看的兄弟紛紛回來了,一共找到了十具忍者屍體,有的是在快要着地或者剛剛着地被陣地上的兄弟打死的,甚至還有直接在岩石上被撞死的。而他們的毒氣筒和防護罩都被拿了上來。
方寶舉着望遠鏡望向了南方約三公里處,在那裡有一座尖柱般的孤峰,比聖嶽山要略高一些,忍者用滑翔傘御風而來,多半是從那裡起航的,如此遠的距離,又在濃霧中,而且風向不定,能夠落在聖嶽山都算不錯了,相信大半的人都偏離了航向,很難說當時飛來的有多少忍者,看來這一次不僅把白鳥家族的主力精銳引來了,白鳥哲男還調來本來數量就不多的伊賀忍者,就像是禿鷹說的,自己想消耗白鳥哲男的有生力量,但也同樣是他消滅自己的大好機會。
這時,禿鷹開始調派進入神社的人手,有十副防護罩,當然就派十人進入,劉家聲、孫世偉、百里夏及另外七名身手出衆的鷹隊兄弟執行這次行動,由劉家聲擔任隊長,但是,還有一件事必須特別注意,那就是神社裡有五名老和尚被他們關押在二樓的一間屋子裡,不僅銬住了手腳,還用繩子綁得結結實實,由於沒有想到白鳥哲男會採取這樣方式奇襲,神社裡並沒有留兄弟守着,現在伊賀忍者進去了,無疑會放了這五名老和尚,他們多多少少還有些戰鬥力,而且死去的四名鷹隊兄弟佩戴的武器都不見了,實在不能疏忽。而方寶他們都到了山頂上的一些石柱石塔之後,避免被神社裡的子彈射到。
在劉家聲的帶領下,隊員們準備行動了,他們除了戴着防護罩,帶在身上的武器只有手槍手雷與匕首,在建築裡,衝鋒槍沒有手槍靈便,而爲了提防敵人躲在各個房中的門後,在進去時,先擲進手雷,然後趁機衝入,這樣可以大大避免己方的死傷。
十名隊員分成了四組,東南西兩人爲一組,北方的正門處四人一組,採取的方式是先用手雷炸出一個洞來再衝進去,而方寶等所有的人都在外面用衝鋒槍掩護他們。
……
很快,四組隊員分別到了神社的四方,腰下的手雷已經摘下,就要擲出炸出洞來進入殲敵。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神社裡忽然傳來了一陣“噠噠”的槍響,跟着有人用日語吼叫道:“不要進攻,不要毀壞神社,忍者已經被我們殺死了。”
說話間,一名和尚已經從被蔣師陽炸燬的正門走了出來,在他的身後,果然拖着一個忍者,而那忍者渾身是血,一動不動,應該已經死了。
隨着這個和尚的出現,沒一會兒,大門後又走出四名老和尚,而他們手裡拿着幽靈衝鋒槍又拖了三具忍者的屍體出來,無疑是剛纔打死的。
就在大門前的劉家聲揮了揮手,同組的三名隊員立刻走了過去查看那四具屍體,沒多久便做出了“沒問題”的手勢。
將衝鋒槍扔在地上,一名年紀最老,像是住持模樣的白眉和尚大聲道:“請你們的頭領來給我說話。”
方寶大步走到了他面前,道:“什麼事?”
那白眉和尚看到過方寶腳踏豐臣秀吉畫像的情景,眼裡露出了憤怒之色,但轉瞬消失,平靜地道:“我是白鳥野進,家族二代目白鳥吉作的親弟弟,現在請求你不要毀壞我們家族的聖地,有什麼要求,我可以向哲男轉達。”
白鳥吉作是白鳥哲男的親爺爺,而這個白鳥野進就是他的叔爺了,方寶早就猜到這些守在神社裡的和尚會有來歷,並不覺得奇怪,點了點頭道:“我是有要求,但現在還不到說的時候,白鳥野進先生,這些伊賀忍者是你的侄孫派來的,你殺了他們,不怕你的侄孫怪罪嗎?”
白鳥野進的臉色肅穆起來,道:“我到這裡來的職責是保護聖地,別的事不會管,也不怕有誰會怪罪,人在神社在,若神社被毀,我也只有追隨先祖們的英靈徘徊於家族的祖地。”
沒有再問下去了,方寶揮手讓人把這五個老和尚帶進去重新關押,走進了神社的大門,頓時見到,在大門裡側的地上有四個已經打開的毒氣筒,可以想像,當那四名忍者到達神社後,立刻打開了攜帶的毒氣筒,如果當時他沒有意識到,帶着大家向神社靠攏,那麼此刻必然已經斃命了。
此刻方寶也有些佩服白鳥家族的人對於祖先的這種超越生死的崇敬,爲了保護神社不會破壞,竟然不惜殺死自己人,不過他已經是一個成熟而思慮周全的男人,細想之下,心裡很快便清楚白鳥野進的目的了,只有四名忍者還活着,再加上他們五個老和尚,哪裡擋得住龍盟的人進攻,要是他們負隅頑抗,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神社被炸得亂七八糟,然後裡面的人全部被打死,打死四名忍者,卻保全了自己等人和神社,實在是極高明的做法,白鳥家族這些人的智力實在不低,而且下手也夠狠,他們對這個所謂的聖地如此看重,甚至不惜以身相殉,看起來雖然很愚蠢,可是也有一個大大的好處,那就是形成整個家族的凝聚力與號召力,讓他們有強烈的榮譽感與歸屬感,這也是白鳥家族和其它黑幫的根本區別,忠誠與信仰是衡量一個組織優劣的關鍵,而原本在中國生長的江凝雪到這裡後被迅速感染歸附,也足以徵明這個神社隱藏着的力量。
意識到神社的真正作用與重要性,方寶對執行自己最後的計劃又多了些把握,但現在,還必須利用這個誘餌來大量消耗白鳥家族的精銳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