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之後,萬彪和杜贊就回橫濱去了,方寶與凌展也沒有再呆在家裡,而是由歐陽光帶着熟悉池袋一帶的地形,大街小巷甚至每一個通道都要掌握,畢竟這裡將是龍盟在日本的基地,心裡絕對是要有譜的。
在每天轉悠的過程中,方寶還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經常看到一些一看就是黑道分子的年輕男子在向池袋裡的中國商鋪收取保護費。歐陽光告訴他,由於日本是少數允許黑社會存在的國家之一,在二十世紀之前,也就是山口組還沒有遭到政府打壓的全盛時期,成員達到十餘萬之衆,而百人以上的幫派全日本超過三百個,日本各地都有收保護費的現象,甚至包括小學在內的每個校園都有黑幫分子在裡面控制並想各種辦法賺錢,除了下暴收費之外,甚至還把初中女生引誘逼迫去援交,這激起了日本普通百姓的民憤,不停地向政府抗議施壓,政府迫於壓力,在幾年前修改了有關杜團組織的一些法令,忽然大力向山口組下手,首先就以持槍傷人罪逮捕了山口組的六代目篠田建市,跟着以各種罪名捕獲了其手下的骨幹達一百多人,逼迫山口組收縮勢力並解散了部分成員。與此同時,還展開了長達兩年的打黑行動,抓捕其它幫派頭目上千人。在這樣的打擊之下,原本囂張盛行的日本黑道變得隱秘低調,收保護費的事就很少在普通的店鋪裡發生了,不過由於日本人對於華裔有着某種人所共知的輕視與敵視,黑幫分子對華裔店鋪收取的費用從來沒有停止過,而日本警方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接警後不會處理,華裔店鋪只有任由勒索,每月交一定的錢圖個平安了。
池袋目前情況是這樣的,六十年代中日關係逐漸緩和,由部分橫濱中華街的華裔先到這裡經營中國餐館,後來國內經濟不好而且到處搞革命運動,社會動盪,有一些中國人偷渡到日本尋找機會,多數都是在池袋的中國餐館裡打黑工,這裡的華人圈開始形成,當時是由山口組控制並每月收取保護費的。到八十年代中國改革開放,到日本做生意的華人越來越多,而原本在日本打黑工的一些華人也開始創業,經營的種類從單一的餐館發展到了中國特產,傳統文化娛樂等行業。這時白鳥家族表面上脫離了政壇,在一代目白鳥桓進的帶領下進入了黑道,並落足於東京,與山口組自然有了碰撞,幾場激烈的廝殺後,佔據了上風,控制了東京的大部分地盤,而池袋的地下控制權也被他們從山口組的手中奪到,保護費由白鳥桓進的人收取。又過了一段時間,隨着池袋的華人越來越多,有些店鋪的老闆不服把錢交給日本人,就僱傭了中國武館的人護店,費用只是給日本黑幫保護費的一半,耀光武館就是這麼進入東京與白鳥家族的人戰鬥的,杜讚的兩個師兄也因此戰死,後來張浩天成立龍盟,在與白鳥家族的交戰中取得了池袋的控制權,沒有收取任何的費用,但各華裔店鋪的老闆卻自發成立了一個基金會支援,可惜的是,隨着張浩天的退出,後面三位盟主陸續死去,四大護盟分裂,龍盟已經名存實亡,耀光武館和洪門武館幾乎不管事,威遠幫和海龍幫更換了幫主,對華裔的壓榨還在日本人之上,不過白鳥家族的勢力已經重新進入,他們也不敢敵對,把大多數的店鋪保護權交給了日本人,只留下了部分有搞頭的大店沒有丟,而由於兩幫和白鳥家族都有過接觸,達成了某種合作的默契,白鳥家族也留了一杯羹給他們,這種情況保持到現在。
……
在這段時間,方寶也親眼目睹到了日本黑道的囂張與中國人的無奈,這些人通常是三個一羣五個一夥的穿着黑色西服,打着領帶,戴着墨鏡走到華裔開的店鋪前,打個響指,吹聲口哨,華裔老闆們就會急急忙忙地把用紅紙包好的錢送出來,甚至還要不停的鞠躬行禮,滿臉堆笑的請他們慢走。
這是秋天,連綿細雨,穿西服打領帶戴墨鏡在中國無疑會被罵成傻逼,被嘲笑黑社會電影看多了,但歐陽光告訴方寶,黑社會已經成了日本文化之一,這種裝束是很普遍的,甚至是一種傳統,由於臺灣向來受日本文化影響,不僅是動漫和生活習慣,這種黑道的固定服飾也接受到了,跟着又影響到了香港,只是由於香港迴歸,打黑力度加大,黑道社團紛紛解散或者移到海外,就極少見到這種裝束在香港經常出現了,不過日本和臺灣社團仍然保持着這種傳統。穿黑西服打黑領帶算是職業裝,不過聽說戴墨鏡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能夠讓自己的眼神隱藏起來,不過被別人掌握到,方便查看周圍動靜。
知道了在日華裔的現狀,讓方寶越來越有了在日本人的地盤上打出一片中國天空的渴望,不過現在,他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讓龍盟的實力強大,有了戰鬥力,有了讓人畏懼的力量,纔有話語權與控制權。
花了五十萬美元,海龍幫大幫主趙濤的動向隨時可以掌握,現在最需要的是擴大龍骨堂的人手,而龍骨堂的二十五名成員此刻已經到了池袋各家店裡,很快方寶就得到了一個消息,說有一個叫做“鉤子”的人因得罪了白鳥家族,被挖了一隻眼睛,砍去了一隻右臂,目前正在一家華裔開的小診所療傷。
能夠讓龍骨堂的成員作爲一條有價值的情報反應上來,這個“鉤子”當然並不簡單,據消息說,他的本名叫做嘎娃,是貴州山裡的苗人,初中文化,滿十六歲時經人介紹到深圳的一家制衣廠打工,到二十三歲的時候省吃儉用存了幾萬元錢,本來準備回家娶媳婦,但後來一個老鄉告訴他到日本可以賺更多的錢,而且自己認識蛇頭可以通關,雖然要花幾萬元,但要不了幾年就可以帶十倍的錢回來。嘎娃信了這位老鄉,就把自己的所有積蓄給了他,跟着蛇頭偷渡到了日本,然後在池袋一些餐館打黑工,到現在已經十年。這嘎娃有着苗人的純樸豪爽,並且身強力壯,小時候跟着寨子裡的老人學過帶鉤子的苗刀,在池袋黑工中出了名的愛助人和打抱不平,經常借錢給一些遇到困難的黑工,然後幫他們介紹工作,要是有人被欺負,也經常提着那帶鉤的苗刀出頭,因此黑工們給他取了一個綽號叫做“鉤子”,在黑工中威望很高。但五天前,三個白鳥家族的人到嘎娃幫工的廣東餐館收保護費,那家店新擴了三分之一的店面,日本人卻要多收一半的錢,老闆只念叨了幾句,便被打倒在地,那老闆對嘎娃向來很好,嘎娃知道後,就跑出來把三個白鳥家族的人打翻在地,而這些人回去後,告訴了他們的頭目,就在當天晚上,帶着一大幫人闖進了嘎娃的住處,然後把他抓了起來,挖去了右眼,斷去了右手。等白鳥家族的人走後,那餐館的老闆趕緊把他送到了附近的中國診所裡,才保住了一條命。
由於沒有身份,而且處於日本社會的最底層,天天忐忑不安,不僅害怕被警察抓住遣返回國,而且還要面對像海龍幫這種華裔敗類的敲詐勒索,這些在日中國黑工是最需要組織依靠的,而且無疑也是最亡命的羣體,更何況的是,他們都是來自中國,比在日本出生的華裔有愛國心,絕對是一支值得爭取,也必須爭取的力量。
嘎娃這件事池袋的中國黑工已經無人不知了,要拉攏凝聚這股力量,當然是一個極好的契機。但是,方寶並沒有馬上去看嘎娃,而是讓風堂的人打聽帶人挖去嘎娃右眼斷去右手的白鳥家族頭目是誰。
……
消息很快傳來了,帶人傷害嘎娃的人叫做田中榮一,是負責池袋地區白鳥家族勢力的井上村中佐手下的三位少佐之一。
白鳥家族是典型的日本右翼,組織結構和山口組等黑道組織不一樣,是按照軍國主義時的軍銜劃分的,只是由於人數的關係,減少了部分職位,除了白鳥吉作被稱爲二代目外,手下分爲大佐、中佐、少佐三極頭目,大佐屬於高級頭目,在政界或者一些大公司任職,通常不會露面參與黑道上的紛爭,中佐便相當於公司裡的中層幹部,負責各個區域的控制管理,而少佐就是最小的頭目,執行具體的任務,因此真要是出了什麼事,警方要查下去,最多隻能夠查到中佐這一級,可以保住高層不動,那麼整個組織也不會被破壞,當然,如果內部出現了叛徒,那就難說了,山口組的六代目篠田建市就是這樣被送進監獄的。
在打聽到是誰領頭動的手之後,方寶便讓人留心這田中榮一的動向,而一天後的晚上九點,他得到了情報,那田中榮一帶着兩名手下進了“太郎風呂館”。
“風呂”在日語中是洗澡盆的意思,不過這種用大木盆洗澡的風俗卻傳自中國的唐代,在中國漸漸絕跡,但日本卻流傳開來並保留至今,只是多數已經改變了功能,從單純的洗澡清潔轉成了替男人服務的色情場所,而這“太郞風呂館”就是池袋地區最大的風呂館,據說裡面的姑娘既溫柔又風騷,是池袋有名的娛樂場所之一,方寶這些日子閒逛時經常路過,那裡隔龍盟臨時總部所在的“大發麻雀館”有兩條街,很大的一塊穿着和服的美女招牌,不時可以見到男人進去。
方寶本來是在租住屋裡和凌展及陳偉切磋功夫的,當知道田中榮一到了“太郎風呂館”後,立刻便揣上了師父給自己的金龍短刀,與凌陳兩人出去了,今晚,他要幹掉田中榮一,替那素未謀面的嘎娃出口惡氣,也是給他的見面禮。
穿過兩條小巷,到了“太郞風呂館”所在的那條街,向前走了一會兒,便瞧着“太郞風呂館”閃爍着彩燈的大招牌,招牌上的美女穿着清涼的比基尼,脣紅齒白,巧笑盈盈,身材纖細,胸部豐滿,充滿了誘惑力,方寶認得,那是日本的“國寶”蒼井空,當過模特,拍過電視,最顯要的身份是AV界當紅的女優,光碟銷量連續數年第一,號稱“童顏巨乳”,據說是很多日本小學生的性啓蒙老師,每年在無形中消耗各國男人的精液數以噸計算,方寶當然也不能免俗的看過她的表演,平心而論,無論容貌與身材都比不過吳莎妮,不過也算美豔,日本是一個很講究肖像權的國家,這麼大的寫真照招牌,不知道是不是和這個有名的女優有關,方寶還頗有幾分好奇。
來的時候,方寶三人早就分了工,由凌展想辦法去破壞掉店裡的監控設備,包括他們進店的錄影都要毀掉,而陳偉製造事端吸引店裡的保安,方寶則負責向田中榮一下手並離開,因此並不走到一起,由方寶提着一個旅行包先走到了“太郎風呂館”門外,門口站在兩名穿着和服,容貌甚是端麗,臉上一直帶着溫柔笑意的年青女子,看到方寶進來,一齊鞠躬問好,然後由一名女子帶到了裡面,卻見是一個鋪着金黃色地磚的大廳,幾名裹着頭帕,穿着和服的年輕男子正在領客向兩邊的走廊而去,右側有一道樓梯,上面還有一層。
……
那和服女子把方寶領到了一位年輕男子那裡,向他們又鞠了一個躬才轉身離開,而年輕男子打量着方寶三人,也一鞠躬,用東京口音道:“先生你好,我是鬆崗健,很榮幸爲你效勞,請問有熟悉的姑娘陪浴嗎?”
風堂的一名成員跟着田中榮一來的,給方寶發來了短消息,他們一行人在二樓,當下方寶道:“我是第一次來,沒有熟悉的姑娘,你介紹一下。”
那鬆崗健道:“那請問先生要中國姑娘還是日本姑娘?”
方寶立刻道:“有區別嗎?”
鬆崗健點了點頭道:“當然,中國姑娘便宜,日本姑娘價格高些。”
聽着這話,方寶眼神中露出了惱色,在日本,本土的東西的確比中國貴,就像牛肉,從中國進口的只要八百日元,而日本產的則高達兩千日元,水果蔬菜海鮮都是這樣,想不到女人也相同,不過在日本出賣肉體的中國女人除了一小部分是被蛇頭騙來拐來的,大部分是愛慕虛榮的留學生和偷渡到日本來想發財的,價格自然不高了。
到日本的中國男人估計百分之九十尋歡都會要日本女人爲國爭光,方寶當然不例外,指了指外面那個招牌道:“我要蒼井空,你能叫她來嗎?錢不是問題。”
鬆崗健聽着他口氣甚大,趕緊道:“蒼井空小姐是我們店的形象大使,不是替客人服務的,而且要拍片沒什麼時間,不過你要是真能夠出錢,我可以和她的經紀人聯繫,蒼井空小姐如果有時間,或許是可以援交的。”
方寶早就在猜想那些AV女優既然給錢就可以給千萬人目睹自己的胴體豔姿,甚至還要同時大戰多個猥瑣的日本男人,拿錢應該是可以約出來身臨其境的,現在看果然如此,這蒼井空的片子全是唐僧取經――有碼,他還真有興趣看看本人,但現在當然不行,便搖頭道:“今天算了,你們店裡最好的日本女人給我找一個到房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