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方寶冷笑的樣子,鍾蕾“哼”了一聲道:“算了,和你這樣的人說也沒用,總之這次你救了我,我欠了你一個大人情,如果有機會,我會還給你的。”
方寶點了點頭道:“你能夠還我一個大人情,就證明你有本領了,我倒要等着,不過現在你睡吧,沒有精神,也捅不穿黑暗。”
說着,他就懶洋洋的躺在了木地板上,閉上了眼睛。
鍾蕾見狀,立刻叫了起來道:“喂,你怎麼躺在我屋裡,還不出去。”
方寶沒有睜眼,只是換了一個姿式,用側背對着牀上的鐘蕾道:“喂,你搞清楚,這不是你屋裡,是我屋裡。還有,今天我這裡客滿,沒地方挪窩了,放心睡,我不會半夜爬到你牀上去的。”
這人雖然看起來有些壞壞的,但不知怎麼的,鍾蕾倒是相信他不會亂來,此時已經是初秋,晚上的溫度是有些低的,地板上就更別說了,看到方寶踡曲着身子睡着,當下忍不住道:“喂,你有其它的被子沒有?”
方寶仍然閉着眼道:“沒有,我習慣了,再冷的地方我也睡得着,快睡,明天我開車送你。”
鍾蕾沒有再說話,便躺在了牀上,拿着被子蓋在了身上,只是那種男人的汗臭味時時的襲來,再加上從來沒有和一個男人同居一室的經驗,雖然一個在牀上,一個在牀下,還是很不習慣,再想着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與無法去揭露罪惡懲治壞人的憤慨無奈,心潮洶涌,良久無法入睡。
……
迷迷糊糊的不知什麼時候睡着了。鍾蕾忽然被外面的聲音驚醒,擡頭一看窗外,已經天亮了,而且一道陽光從右側的窗外穿入屋中,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這時,她看到這臥室的門不知什麼時候關了,而方寶還張着嘴巴仰躺在地板上睡得正香,頓時一咬牙,伸下腳去踢了踢他的腿道:“起來,快起來。”
方寶天性是很警惕的,雖然正進入夢鄉,被她一踢,立刻很迅速的一躍而起,左右見到沒什麼事,頓時放鬆下來,望着鍾蕾道:“鍾大小姐,你不知道我昨天爬上爬下然後還要揹你很累嗎,現在還早,睡到中午我再送你,你要是餓了,牀頭櫃放着餅乾,自己拿來吃。”
瞧着方寶打着哈欠又要躺下去,鍾蕾趕緊道:“喂,你怎麼把門關了?”
方寶瞥了她一眼道:“外面那些小子嘴多得很,我是他們的大哥,要是被他們知道我和一個美女睡在一屋,結果只能睡地板,太丟臉了,背地裡不知要笑多久,反正我又不會吃你,關不關門又有什麼要緊。”
鍾蕾又羞又惱,道:“我們孤男寡女的住在一屋,現在門還關了,那些人會怎麼想。”
方寶知道睡不成了,打起精神,呵呵笑道:“我管他們怎麼想,男人餓死事小,面子事大,不是有一句話嗎,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知道我沒上你的牀就行了。”
鍾蕾看着他無所謂的樣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也無可奈何了,知道自己睡了覺頭髮凌亂,更讓人誤會,便道:“把拖鞋拿來,我去衛生間整理一下頭髮再開門。”
方寶答應了一聲,給她拿來拖鞋,便點起煙抽了起來。一支菸快要燃燒完,才見到鍾蕾從衛生間出來,而頭髮已經重新挽成髻了,方寶給她買的T恤與休閒裙都有些偏大,顯得有些不合身,但掩飾不住那天生的麗質。
見她弄好,方寶就把門去打開,然而,兩人剛一走出去,客廳裡就發出了一陣鬨笑,跟着有人大聲道:“有女人,果然有女人,自摸,你輸了,記住今晚請客啊。”
瞧着孫百祥、謝子華、孔家兄弟、袁家國與幾名票務中心上班的兄弟正擠在沙發上往這邊看,臉上都帶着笑,方寶立刻道:“你們幾個在做什麼?”
袁家國立刻第一個站起來道:“大哥,是這樣的,我們起來見到你的門關着,都猜你是不是帶女人回來了,只有自摸一個人說有可能是你無意關上的,我們就打了一個賭,自摸輸了請我們吃飯。要是我們幾個輸了,集體出錢請他去零點,現在自摸輸了,晚上這頓飯就請定了。”
孫百祥正摟着一個穿着睡衣,身材豐滿,容貌還算過得去的女人,此刻也起了身,雖然打賭輸了,但他的臉上卻笑嘻嘻地道:“大哥的門從來沒有關過,昨晚關上,誰會猜不到有女人。不過這是大哥第一次帶女人回來,當然要慶祝一下,我是故意輸了,不過想不到我們大嫂這麼漂亮,絕了,在重慶我還沒有看到這麼漂亮的女人,比重慶那個大明星蔣勤勤還漂亮。”
說到這裡,他回過頭喝道:“你們幾個還坐在沙發上幹什麼,還不叫大嫂。”
聽着他的話,孔家兄弟等幾個果然紛紛站起,走了過來,和孫百祥排成一排,然後同時彎腰鞠躬,恭恭敬敬,異口同聲的叫了一聲:“大嫂好。”
瞧到這樣的陣仗場面,鍾蕾一張雪白的鵝蛋兒臉羞得是霞飛桃染,連耳根子都紅了起來,在方寶身後手足無措的直搖手道:“你們……你們誤會了,我……我不是你們的大嫂,不是的,真不是。”
聞聽這話,孫百祥自作聰明的道:“對對,叫大嫂有些過時了,兄弟們,叫老闆娘。”
於是,在孫百祥的帶領下,一羣兄弟又彎下了腰,齊齊高亢的叫了一聲:“老闆娘好。”
鍾蕾急得直跺腳,但知道昨晚門一關,自己怎麼都解釋不清楚了,趕緊一拉方寶道:“走,快帶我下去。”
方寶瞧着鍾蕾羞急的樣子,心裡是暗暗好笑,也不多說,就去開門帶着她下樓,而孫百祥是個標準的馬屁精,見鍾蕾秀美端麗。氣質出衆,絕不是大哥從什麼夜總會帶來過夜的,在鍾蕾臨出門時,又帶着兄弟們高吼了一聲:“老闆娘慢走。”把鍾蕾弄得踏着雙男人的拖鞋走得更快了。
……
乘着電梯一直到了車庫,上了車,方寶望着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紅雲未褪,羞態仍殘的鐘蕾道:“鍾記者,我先送你去買鞋吧,對了,衣服也不怎麼合身,再買一套,全部算我的,怎麼樣,夠意思了吧。”
鍾蕾也知道自己身上穿着的不成樣子,點了點頭,但很快側頭望着他道:“我……我又不是你什麼人,衣服鞋子的錢不要你出,只是我沒帶在身上,改天還你。”
方寶也懶得跟她爭這些,答應了一聲,就載着她到了附近的一個服裝商場,到了女裝區,他不想進去了,給了鍾蕾兩千元,便坐在休息的沙發上等着。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就見到一位秀髮垂肩,穿着淡綠色職業女服,套着肉色絲襪,白色高跟鞋,秀雅端莊又不失嫵媚的白領麗人婀婀娜娜,精精神神的走了出來,正是鍾蕾,忍不住又吹了一聲口哨,道:“鍾小姐,像你這樣的人才,我要是你們領導,也會叫你接待客人,點綴一下門面。”
鍾蕾瞪了他一眼,將手裡的一個紙包扔給了他道:“這是你給我買的那套衣服,現在還給你,那兩千元還剩五百,到中午了,我請你吃飯,過幾天還給你。”
方寶的確餓了,也不客氣,將紙包放在了沙發上,就和她走了出去。
在外面找了一家還算潔淨的餐館吃飯,方寶與鍾蕾聊天,對她又熟悉了些,知道她的父母都是高校的老師,本來也想讓她繼承家風做教育工作的,可是她受了爺爺的影響,在高中時就看不慣學校裡的不正之風,因此在大學時選擇了新聞系。聊天中,鍾蕾當然也問到了方寶的一些情況,而方寶也沒多說,只是講自己來自四川的一個偏僻但山清水秀的鄉村,七年前到重慶來過一趟,後來又到了緬甸,現在回來準備在重慶長期發展。
吃了飯,由鍾蕾帶路,方寶開車到了大坪的一個小區,鍾蕾的租住房就在這裡,她雖然給方寶說了樓層與房號,但並沒有邀請他去做客的意思,而方寶如今記掛着成立袍哥會的事,還沒有多少心情泡妞,自然不會涎着臉要進她的閨房。
不過,就在他啓動汽車要掉頭出小區之時,鍾蕾卻在車窗外“哎”了一聲。
方寶聽見了,便停住了車,探出頭去道:“鍾記者,還有什麼事嗎?”
鍾蕾望着他,咬了咬嘴脣才輕聲道:“方寶,昨天的事真的謝謝你,這個情我一定會記住的,或許你不是一個壞人。”
聽着這話,方寶就知道鍾蕾雖然看起來對自己有些兇巴巴,但心裡還是明白的,當下哈哈大笑起來道:“或許我不是一個壞人,但或許我的確真是一個壞人,鍾記者,在這個世界上,好人和壞人有時候很難區分的,所以你要瞪大眼睛,看在你這個或許的份上,我再囉唆一句吧,雖然只有周強和夜總會有限的幾個人知道阮冰,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且你回去後,多半又要負責接待老闆領導什麼的,要是有一天湊巧碰到了,實在很危險,最好是不要再留在重慶了。”
鍾蕾沉默了好一陣,才道:“方寶,你真的覺得周強會永遠那麼囂張下去,沒人敢去揭露他嗎?”
方寶微微一笑,道:“這我沒辦法知道答案,但很清楚的是,以他目前的地位和黑白兩道上的勢力,你和我明着來都不是他的對手,又何必去送死,鍾小姐,勇敢是優點,但盲目的勇敢就是衝動就是愚蠢了,你要和壞人鬥爭,就要比壞人活得長一點兒。”
鍾蕾聽着,點了點頭道:“嗯,你說的話好像有些道理,我會好好去想的,方寶,你真的只讀過小學嗎,有時候我覺得你懂的東西比我更多。”
方寶又大笑道:“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所拿不到文憑的社會大學嗎,我就算沒畢業,也讀到大二了,鍾小姐,你也要好好讀一讀才行。”
說着這話,他揮了揮手,再次啓動了汽車,掉頭出了小區。
……
下午,方寶回到了“狂野迪吧”,到了辦公室,開始在網上收集一切有關周強的資料,這才知道他的一些事情。
這周強是土生土長的重慶人,過去在一個縣城任過公安副局長,縣委副書記等職務,後來調任重慶市公安局副局長,而讓他聲名大振,地位從此穩固的則是親手抓獲了張君。
那張君搶過上海第一百貨,搶過長沙友誼商場,搶過武漢廣場,還搶過兩次運鈔車,甚至持槍闖過湖北省公安縣的治安檢查站,不算重傷輕傷的,被他開槍打死的就有二十八人,手下也有一幫亡命之徒,被稱爲中國第一悍匪。這張君曾經搶過重慶友誼商場黃金櫃,打死一人,傷兩人,而周強在重慶公安副局長任上不久,就接到了張君在重慶的線索,並佈下了天羅地網,最終親自抓到了這個公安部的頭號通緝犯,而抓到張君後第一個向公安部報喜的就是周強,他當時是踩着張君的臉打的電話。這也是各大媒體登得最多的場景,這些年來,重慶市公安系統的領導換得相當頻繁,但只有他的地位儼然不動,當然有自己的一套官場本領了。
在仔細地看了網上有關周強的一切報道之後,方寶給柳昭打了一個電話,確定他在家,便開了車,向着他所在的“江南春”小區而去。
……
到了柳昭的家,方寶直接到了客房,與他坐在牀上,便把鍾蕾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柳昭顯然對重慶的事情與有關的官員並不陌生,當聽到說發現周強就是“零點夜總會”的老闆時,並沒有現出什麼驚詫之色,而是點了點頭道:“判官和七哥都爭着送女人到零點夜總會去,周強就是幕後老闆已經可以肯定了,而且也只有像他那種地位職權的人才敢這樣有恃無恐,老闆,你打算怎麼辦?”
方寶咬了咬牙,恨恨地道:“想發財並沒有錯,可是周強做得實在是太毒太絕了,讓人噁心,當時如果不是有鍾蕾在那裡,我真的會一刀了結他的性命。”
柳昭微微一笑道:“不,你不應該殺他,正相反,或許這是你的一次機會。”
方寶立刻道:“什麼機會?”
柳昭道:“自古以來,貪官共分爲三等,外表正直,行事低調,沒有痕跡,這是上等的貪官,而外貌正直,但做事不多加遮掩,內有惡名,這是中等貪官。至於下等貪官,就是一看就是貪財之人,而背地裡也極貪,名聲在外。而這周強在外有些強幹正直之名,但內裡行事囂張,應該是中等貪官。不過,別人恨貪官,但老闆你需要貪官。”
方寶知道柳昭有什麼重要的見解了,便道:“老柳,你給我指點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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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昭點了點頭道:“古人說得好,水至清則無魚,以你現在發展的道路,已經註定不會跟普通人一樣了,要劍走偏峰,加速發展,就必須要和貪官打交道,你在重慶無親無故,沒人引薦,就算要送錢也找不到門路,並且結交的這種人一定要有實權,在關鍵時刻幫得到你的,這周強敢這麼囂張,一是因爲他是本地人,在本地的黑白兩道已經形成了龐大的人際網絡。二可以推斷,他對上面的打點絕對是很到位的,心裡有底氣,才能夠無所顧忌。所以,你要快速成功,不怕收錢的官,反而怕不收錢的官。”
方寶頓時懂了,道:“你是說,周強對我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