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說,那您的手是怎麼回事?瞧着,像是人爲的?”容語蕊轉移了突破口。
也許是瞧着容語蕊身形與柳顏相似,憤世嫉俗的老嫗對她卻難得多了一份原沒有的耐心,一板一眼地答,“這是上面給奴婢的‘恩賜’,奴婢罪無可赦,只要了奴婢一隻手已經是天幸萬幸了。”聽到這裡,容語蕊就知道老人的這隻手是誰廢的了,她臉色有些慘白,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想要逃跑,也許……老人的手不會落到這樣的境地。
“這麼大的冷……九黎宮就您們二人,上面沒有給您們撥人嗎?”容語蕊問。老太妃和老人本就是老人了,照顧自己已經顯困難,更何況,她現在還廢了一隻手。
“不用不用,是奴婢拒絕了,奴婢一個做得來。”老嫗搖着頭說,她怎麼敢讓外面的人進來,如果不是證據昭昭,她和老太妃早就不知道被叢後暗殺在哪個旮旯裡了,如今好容易平了反,要是她一個不注意,太妃就被安插進來的人暗害了,她還不後悔死,所以乾脆自己累一點也不想外面的人過來傷害了她家娘娘。
其實在問出口,容語蕊就明白這九黎宮裡爲什麼沒有別人了,以老人那輕易不會信人的性子這在正常不過。
“那您辛苦了。”容語蕊在看到這個老人時,原本還有些恨意的心思又漸漸散了,這個人對她終歸是恩大於恨的,微微眨眸,她忽然失去了問話的興致,想着要告辭了。哪料老嫗就突然開口了。
“奴婢有一事想要拜託娘娘。”不知是不是容語蕊的身形勾起了老嫗心中的苦澀,她的眼圈有些微紅,從懷裡摸出兩個梅花金錁子,顫巍巍的說,“麻煩您能請匠器司的人給老奴做一塊牌位嗎?”
“牌位?”容語蕊嚇了一跳。
“是的,老奴想給老奴的故人做一塊牌位也好供奉,那些人,不願意給老奴做,所以就拜託您的金面了。”她也不知道爲何會突然像這個和老太妃當年美得一拼的女子的梅妃求助,可她心裡卻好像詭異的知道她會幫助她。
“您想做誰的牌位。”人家不肯接也實屬正常,畢竟這宮裡哪個不想好,
做牌位那得多晦氣。
“柳妃娘娘的牌位……”老嫗默默拍拍老太妃的背,聲音乾澀,噝噝做響。
容語蕊怔愕的看着她,一臉怪異,給自己做牌位?這還真是一件新鮮事。抿了抿嘴,她卻是不願意拒絕她,“雖然不知道您和柳妃是什麼關係——”她這話說得有些心虛,“但您放心,明兒我就會差人送過來的,只是,柳妃畢竟年少,您這般供奉香火與她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如果她死了還無所謂,但眼下她活着卻見着婆婆拜她的牌位心中怎麼也接受不了。
“死者大於天,哪裡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老嫗搖着頭說,“老奴多謝梅妃娘娘隆恩。”
這話說出口,以容語蕊對老人的瞭解算是逐客了,她笑了笑說,“那您好好保重,我就先走了。”
“奴婢恭送梅妃娘娘。”老嫗屈膝行禮說。
容語蕊點點頭,說了聲起來就離開了。
r/出了九黎宮,就看到雪兒難得黑着一張臉等着她,容語蕊早就拋到九霄雲外的理智登時回來了,討好地對雪兒笑笑,快步走上前說,“雪兒。”拉住雪兒的手。
“娘娘,您……您說了只是看一眼就走的。”雪兒的聲音壓在氣管裡,怒氣在眼底繚繞。
“我,我當時……你就當我得了失魂症,現在正常了。”容語蕊討好地拉着雪兒就往玉清宮走,臨走時她回頭看了眼九黎宮,只見硃紅色大門後,一張蒙着黑紗的面孔探出頭來往她身上看,眼底的懷念內疚苦澀是那樣深刻,看得容語蕊卻是心中慌亂無比拉着雪兒只差沒跑着離去了。
“現在知道怕了?那鬼面婆婆也是您能招惹的,要是出了什麼事兒那可如何是好?您還湊近了去和她說話,您就不怕嚇着了小皇子!”雪兒強忍住的怒火在離開了九黎宮的視線範圍後。劈頭蓋臉的衝着容語蕊就是一頓排頭。容語蕊乖乖地給她訓斥着,旁邊的衆人看得忍俊不禁,不由發噱。
“雪兒,別小皇子小皇子的了,他現在都快比我這個娘大了,”容語蕊抱怨着,“那個……有件事要你去辦……”她
偷偷.窺了雪兒一眼,雪兒將臉乾脆的撇到一邊懶得理她。
“雪兒……”她扯着雪兒的袖子拉長了聲音。
“哼!”雪兒這次倒‘屈尊’瞥了她一眼,只不過那眼睛裡的怒意依然熊熊。容語蕊耷拉個腦袋,鬆開了手,“……我保證下次一定會剋制住,一定理智!”她整了整臉色認真說。她也知道今天冒失了,要是被有心人探得什麼消息,對現在的玉清宮又是一場災難。
“你說話算話纔好。”雪兒嘆息,“說,又有什麼事兒。”
“那個……這個……”容語蕊戳戳手指——也不知她打哪學來的着動作——又偷偷瞟了雪兒一眼,又縮回去了。
雪兒哭笑不得的停下腳步,“您再磨蹭就別怪奴婢擡腳就走啦。”
容語蕊急了,趕緊再次捉住雪兒的袖子,“雪兒,你找匠器司的人給我做個牌位!”她衝口而出。心裡更是無限哀怨,這還奴婢呢,簡直比她這個娘娘更娘娘,她更是被她吃的死死的,雪兒怎麼感覺越來越厲害了。胡思亂想的她沒有注意到聽到她話的衆人都一個兩個的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着她。
“娘娘,您剛纔說什麼了?奴婢沒聽清……”雪兒的聲音忒的虛弱。
“我……”容語蕊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語病,她尷尬的笑笑,看了眼四周,總算大腦清醒了些,“咱們,咱們回去再說。”
雪兒這才鬆了口氣,以爲容語蕊這是口誤,和着自家娘娘回了玉清宮。
“什麼?!您真的要做個牌位?還是自己的牌位?”回了寢殿,容語蕊坐在繡墩上低着腦袋聽着雪兒難得失控的尖叫。
“……是……是的。”
“您,您這是,您沒事想着要給自己做牌位做什麼?”雪兒只差沒把腦袋的宮髻抓成了鳥窩。
“這,這是婆婆的意思,她,她想要爲柳妃上柱香……供奉着……”這話容語蕊自己說着都倍感彆扭。
“人都死了還來這馬後炮做什麼,恁讓人噁心。”雪兒哼了哼,卻想到這正主還活得好好的,回頭看自家娘娘閃着星星眼的眸光立時糾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