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爬回牀上,容語蕊想了半天,最終得出了一個按兵不動的決定。
不管怎麼說,她都不信自己的易容術會差到別人一眼就看穿的地步,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與慕容冷的幾次正面接觸,她就沒可能能夠如此輕易的過關,因此,她大膽猜測,慕容冷對她的身份也只是懷疑而非確定——而她正可以利用這份不確定逃出生天!
現在天色尚早,想要逃走只是打草驚蛇!她必須冷靜!!!
遏制住激昂的情緒,容語蕊糊里糊塗的睡了個囫圇覺,這個時候,她最需要的是精神而非在這兒胡思亂想耗費時間,既然已經走出了這一步,那她就決不能行差踏錯,她一定要逃出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
心中雖然是這麼說,可是那張早已經銘刻於心的臉孔卻時不時的冒了出來,一次次的擾亂她的心緒,讓她在夢魘中沉沉浮浮不得解脫。
夕陽斜下,容語蕊被人推醒了。
心裡一咯噔,容語蕊差點就將藏在袖中的蟠龍匕揮了出去——待看到眼前人容語蕊卻是愣了愣——
因着這蟠龍匕小巧且鋒銳又是皇上所賜,她就一直留在身上防身,這次逃出來也將這蟠龍匕帶了出來。
原來推醒她的是那個睡在她旁邊滿面風霜抱着孩子的婦人。
“這位大姐……”婦人掖了掖嬰孩的襁褓,目光躲閃,語聲膽怯,“小妹想去如廁……可孩子……”她念念不舍的瞅了懷中的嬰孩一眼,那眼神,好似要和她的孩兒生離死別一般,看得容語蕊一陣納悶。
不着痕跡的將蟠龍匕往袖中縮了縮,容語蕊明瞭她的意思,“妹子儘管去,孩子我給你照料着……”容語蕊爽快地應承下來。
婦人鬆了口氣,小心將襁褓遞了過來,“那就多謝大姐了。”再次看了孩兒一眼,她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容語蕊納悶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將視線挪回懷中的孩子臉上,有些驚訝的,這個孩子看着好可愛,雖然
還未滿百天的樣子,但已經能看出很好的輪廓了,容語蕊這下有些恍然婦人爲何那麼戀戀不捨了,這麼可愛的孩子哪個不疼啊……
點了點襁褓中的娃兒粉粉的鼻尖,容語蕊卻是手上一頓。
她眼色沉了沉,顯得有些晦暗。
也許……
不!
她不能那樣做!
這不論是對這個孩子,還是對孩子的母親,都是不公平的!
在心裡胡亂告誡自己,容語蕊卻發現自己越來越抗拒不了那種誘惑。
她……她可以先把孩子抱走,等……等躲過了北嶽軍的搜查後,就將孩子抱回給他的孃親……
她,她並不是要偷了這個孩子的。
不,不告而取就是偷!更何況她還是偷了人家的孩兒!這樣的行爲實在是太惡毒了!就是天上的爹孃也會對她不恥的!
容語蕊垂眼細細描繪着懷中嬰兒細嫩的五官,神色有些恍惚,這是個多好的機會啊,只要她易容成這孩子母親的模樣,然後抱着這個孩子離開……那麼……那麼怕是誰都找不到她了……就是慕容冷也不成……她……她……容語蕊的心情更混亂了。
咦?
手指尖突然碰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就在孩子的右胳膊處,這是什麼?以那婦人對孩子的疼愛程度沒理由會塞個這麼硬邦邦的東西咯得孩子不舒服啊。
將那硬硬的物事取了出來,容語蕊發現那居然是個有小嬰兒腳掌那麼大的一個油紙包。
看?還是不看?
這是個難題。
天人交戰中,容語蕊還是打開了油紙包,因爲她有着隱隱的預感……這個油紙包……像似就是婦人留給她的……儘管她們並不相熟。
看到這個的好心人,請教導我的孩子好好長大,我會在陰間以求來世爲牲爲畜結草銜環以報好心人大恩。
沒頭沒尾很樸實的一段話,還有一塊有着殘缺的梅花玉佩,雖然看着就不
是什麼好貨色,但勝在精巧,因爲這塊梅花玉佩里居然沁着點點好像血淚一樣的東西,憑空給這玉佩帶來了一絲妖異感。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接到了這樣將什麼塞給她,然後說來世報恩的糊塗事了,上次是千面老人,這次是這個婦人。
只是……她爲何就這麼信她呢?她就不怕她把她的兒子給賣了,或者虐待她的孩子嗎?
這個時候容語蕊總算弄明白了爲何那婦人去個茅廁都會一步三回頭留戀不捨,原來,她是早就打定主意和自己的孩子分開了啊。
容語蕊說不清心裡是個什麼滋味,按理說,這對她而言應該有利無害,能有這麼個孩子陪着,她的目標不知道要小上多少,不僅僅如此,有個人陪伴着,就算是個小嬰兒,她心裡也會感到些許安慰的,可是……她實在是無法高興起來,她不知道那個婦人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要拋棄自己的親骨肉,還將自己的孩子交給一個完全沒有容何關係的人撫養……
“不得了啦~~~~~有人跳江啦!!!”
突然外面傳來殺豬似的慘叫聲,容語蕊心裡一突,倏然站起了身,不知道爲何,她心裡就是肯定,那個跳江的人,一定就是將孩子留給她的婦人!
“突然之間就這樣撲通跳下去了,開始我還以爲是扭了腳了,好嚇人……”外面隨着小二的那一嚎,頓時熱鬧無比,容語蕊聽到旁邊的男間有人出去了,容語蕊知道,那兩個監視她的人很有可能將那跳江的婦人聯想成她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容語蕊知道,這可以說是離開這個鎮子最好的機會了,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婦人轉去後……
“不論你到底是誰……你終歸是救了我一命……”容語蕊低低喃念,將那塊殘缺的梅花玉佩繞到小嬰兒的頭上掛好,收拾好包裹,順着後面的狹窄小梯從後院溜了出去。這個時候,她深切的感謝那個有點饒舌的小二,要不是他將這後門告訴她,她恐怕也想不出從這後面逃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