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澄總覺得,以安茜的性格,應該會有個很好的前途,可偏偏她就是想不開,一門心思栽在溫劭華身上去了。
“你和溫劭華現在還在一起嗎?”宋陵澄問。
安茜輕搖頭:“沒有了,自從發現他其實最愛的你就和他分了,我也去把孩子流掉了。我不敢站出去承認那個人是我,我明知道那樣做對你傷害很大,可是我真的怕,這段時間我一直過得很內疚痛苦,又沒勇氣站出去,還得在你們面前裝着像沒事人一樣,我甚至連見你都不敢,可是我又是真的想讓這件事就這麼一直被誤解下去,時間長了,大家對你的指責也淡了,我們也還是可以像以前那樣子,只要你不知道就好……”
安茜說着說着又哭了:“陵澄,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什麼都沒了,我愛情沒有了,孩子沒了,要是連事業也沒了的話我真的不知該怎麼活下去了,要是讓我的家人知道我做了那樣的事,我真的沒臉再見他們了。陵澄,我求求你,這件事就到此爲止了好不好,我是真的怕得沒辦法了。”
安茜哭得難受,宋陵澄聽得也難受,她不是想把安茜給逼到什麼程度去,她只是想要還自己一個清白而已。
只是畢竟真的做了這麼多年的姐妹,在這個世界上,安茜的意義於她不僅僅只是特殊那麼簡單,如果當初不是她,宋陵澄甚至覺得她在這個世界上是活不下去的,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就像一個懵懂的孩童,突然闖入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世界去,一切的一切,無論是認知上還是生存能力,都得從頭開始,可以說是安茜教會她在這個世界裡活下去的。
如果溫劭華一開始沒有隱瞞他已婚的事實,安茜或許會不會陷進去,哪怕在他們發生關係時,如果溫劭華那時就坦白了結婚的事,安茜也還是能抽身的,偏偏溫劭華在在一起兩年多,在安茜已經完全陷進去了才讓她知道已婚的事實。
宋陵澄總覺得安茜有時在感情上不是一般的傻,但凡有點骨氣的女人,那種時候也還是會利落抽身的,如果她那時就抽身了,也就沒後面那些事,她和安茜也還是會像過去那樣……
只是有些東西踏錯了一步就已經註定萬劫不復了,安茜如此,她亦如此……
宋陵澄突然震了下,不明白爲什麼突然會帶上了自己,一時間有些恍惚。
安茜還在抽泣,搖着她的手:“陵澄,我求求你,我真的沒辦法了,我受不了那種指責。”
宋陵澄望她,眼神有些複雜:“安茜,其實早在你發現溫劭華有妻子時就應該想到有這一天了。人在做天在看,有時真的不是運氣好,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安茜只是哭,沒應。
宋陵澄抽了幾張紙巾給她,軟聲勸她:“你看我也是這麼走過來了,現在人不也是還活得好好的。事情鬧到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真的在意了,大家只是想看看戲,想看到你的真心道歉和悔過而已,只要你站出來,真心實意地認個錯,總還有人會喜歡你。”
安茜嗚咽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地搖頭,她沒勇氣去面對那種被全民批判和嘲諷的局面。
宋陵澄勸不動她,也沒辦法答應她既往不咎,她同情安茜,但心裡也還是會有怨氣,是她和溫劭華聯手將她陷於那種境地中,他們有很太多機會救她,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就這麼一邊明着勸她看開點,一邊背地裡任由這件事發酵着,哪怕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站出來說,這件事和宋陵澄無關,她也不至於被陷入那種人人喊打的局面中,她能活到現在不是因爲她運氣好,只是因爲她遇到了沈司珩。
宋陵澄嘆了口氣,望她:“安茜,如果你是真的對我有歉意,就大大方方地站出來,給我和關倩的家人一個正式的道歉,也給公衆一個交代。我們能解脫,你也能解脫,不用再活在對過去的愧疚和恐懼裡。重新開始真的不是多困難的一件事。”
宋陵澄言盡於此,也不好多說什麼,轉身回了屋。
安茜什麼時候走的宋陵澄並不知道,沈司珩回來時推開了房門,看到她正靠坐在牀上看書時突然像鬆了口氣。
宋陵澄有些奇怪望他:“怎麼了?”
“我在外面遇到了安茜。”
宋陵澄突然理解了沈司珩的緊張,忍不住衝他一笑:“我雖然懷着孩子,但是功夫底子還是在的,她要是想對我怎麼樣我還是能自保的。”
沈司珩也笑笑,走過去在她身側坐了下來,拉過她的手,望她:“她說什麼了?”
宋陵澄把安茜的事告訴了沈司珩,再說起時心裡總還有些堵,越說心裡就越憋着一股氣出不來,突然就有種恨不得把溫劭華千刀萬剮了的衝動。
第二天溫劭華以個人名義發了一封致歉信,還原了整個事情的真相,正式向宋陵澄道歉。
致歉信裡除了安茜的名字用了字母Z代稱,整個事件過程和安茜說的相差無幾。
溫劭華也公開接受了採訪,對於記者的問題,幾乎是鉅細靡遺地解釋了清楚,撇清了宋陵澄在這件事上的關係,只是在問及是否安茜的問題上選擇了保留。
宋陵澄也看到了他的道歉聲明和採訪,無論是致歉書還是鏡頭前,溫劭華的表現絕對算得真誠,無一絲一毫的掩飾和隱瞞,只是宋陵澄沒有感動的感覺,也感動不起來,這樣的致歉聲明和採訪早在當初事情剛鬧出來時就完全可以給她澄清的,卻硬生生拖了半年,拖到她和沈司珩找到了證據拖到了他們給他施壓才站出來道歉,這樣的道歉於她其實沒有絲毫意義,反倒會讓宋陵澄覺得,當初他或者安茜是存了陷害她的心思。
安茜依然沒出來道歉,也沒有對這件事做出任何的迴應,她就像突然消失了般,連電話也打不通了。
直到兩天後,安茜的父母哭着給她電話,安茜自殺了。
宋陵澄聽到這句話時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被這個消息震得幾乎無法反應。
宋陵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趕到醫院的,剛到手術室外就看到安茜的父母在長廊外哭,哭得雙眼紅腫。
安茜是割脈自殺,還在手術室外搶救。
好在搶救及時,人是活過來了,但從手術室推出來時,整個人瘦削蒼白得像變了個人,沒有一絲生氣,她的父母一人握着她的手,一直哭一直哭,宋陵澄看着特別心酸難受。
這種難受從她離開醫院都沒辦法排遣開來,有時候宋陵澄是真的特別恨安茜的,明明是她做錯了事,也是她這麼縱容着把髒水潑到她身上來,害得她一瞬間從天堂墜入地獄中,幾乎萬劫不復,現在好不容易沈司珩幫着她慢慢站起來了,安茜眼看着要敗露了,又自私地選擇一了百了。
可是雖然恨着,宋陵澄卻不能把她怎麼樣,面對這樣死氣沉沉躺在病牀上的安茜,她罵不得說不得打不得更不可能公開告訴所有人,就是她安茜插足了溫劭華和關倩的婚姻,然後把髒水潑到她身上來。
對於一個連死都不怕卻害怕面對的人,宋陵澄除了滿心的無力感再無其他,但她又迫切地想要宣泄心口上堵着的那口氣,所以從離開醫院後,宋陵澄幾乎是一刻不停地去了溫劭華那裡。
溫劭華還在家縮着,人憔悴是憔悴,但至少是好端端地活着。
宋陵澄是來找溫劭華髮泄的,不是同情安茜只是堵着一口氣沒處發,如果不是溫劭華,所有的破爛事都不會有。
宋陵澄幾乎在一進門就抓過了任何能抓的東西朝溫劭華扔過去,她有內力,就是幾張樹葉都能變成傷人的利器,一片一片凌亂地朝溫劭華削去,射完了樹葉射撲克,一張接着一張,溫劭華只能狼狽地四處躲着,等溫劭華躲累了的時候,宋陵澄也扔累了,撐着牆在一邊喘粗氣,美眸死死盯着溫劭華。
宋陵澄知道她做這些完全沒有意義,只是她憋了太久,作爲公衆人物面對已經嚇到自殺的安茜她甚至不能在媒體前好好爲自己說一句話,只能將這份氣全部撒到了溫劭華這裡來。
溫劭華雖然躲得快,但架不住宋陵澄飛撲克的速度,臉上還是被撲克割了不少傷痕。
宋陵澄歇夠了,也發泄夠了,心裡也好受了些。
“安茜自殺了。”她對溫劭華說。
溫劭華瞬間僵住。
“她現在醫院。我不管你們現在怎麼樣,既然禍端是你們一起惹出來的,那至少給大衆一個清清楚楚的聲明,別再給我弄什麼ABC。你們想要清清白白做人,我也想清清白白地做人,我不想再讓我的男人再因爲受盡天下人的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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