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啊。明天才能拿。”宋陵澄應道,看沈司珩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奇怪問他,“幹嘛,你不會也真以爲我懷孕了吧?”
“你吐了。”沈司珩點出,手臂橫過餐桌,拉過她的手腕,輕釦住,想要替她把脈。
宋陵澄稍稍一掙便掙開了:“我那個只是胃口不對。你不都做安全措施了,哪可能還懷得……”
話音突然斷了,宋陵澄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古怪:“爲什麼你也會覺得我懷孕了?你不是更應該知道我不可能懷的嗎?”
“剛開始那段時間。”沈司珩提醒她,“我是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的。”
“但是我有吃……”
下意識的話在他清清涼涼掃過來的眼神下斷了尾。
“你有吃什麼?”沈司珩問她,“怎麼不繼續說了?”
拿起筷子,不緊不慢地夾了根茶樹菇,一邊慢條斯理地嚼着一邊望着她。
他的眼神清清涼涼的,宋陵澄隱約覺得沈司珩肯定是知道她偷偷吃避孕藥的事了,只是猜不出來他是怎麼知情的,以她的演技,她自認是沒在他面前露出過絲毫異樣來的,但是她那點演技在沈司珩面前,似乎又讓她完全無所遁形。
沈司珩依然是不緊不慢地側頭盯着她慢慢糾結成一團的臉:“宋陵澄,你怎麼不說話了?”
宋陵澄嘴巴努了努,也就乾脆敞開了說:“你想說什麼直接說就好了,又這麼不陰不陽的幹嘛啊。”
沈司珩似是輕哼了聲,瞥了她一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偷吃避孕藥。”
宋陵澄撅着嘴不回他。
沈司珩手臂伸了過來,在她臉頰上輕捏了下,迫使她擡頭看他。
“宋陵澄,你是不是到現在都不敢給我生孩子?”
宋陵澄盯着他望了會兒,然後點點頭:“給失憶中的男人生孩子變數太大,我不想拿孩子的未來開玩笑。”
“那是不是我一天不想起來,你就一天不敢給我生孩子?”
“也不是。”宋陵澄放下湯匙,單手托腮望他,“你看,既然史冊記載我半年後會回去,這是真是假我們誰都不好說。那個時候我肯定還大着個肚子,我就這麼帶着孩子在時空隧道里穿一回,誰知道到時生出來的是什麼樣的,健健康康還好,要是有點什麼,那不是得害了他一輩子。再退一步講,即使他能健健康康的,如果穿回去時我也鬧得個高空墜落或者摔在哪個山旮旯裡,我想護也護不住他啊。”
沈司珩眉梢輕輕一挑,似乎挺不可思議:“沒想到竟然還能聽到你條理清晰地說話的時候,看來和我在一起還是有點好處的。”
“……”宋陵澄發現沈司珩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貶低她的智商,盡往他臉上貼金。
“既然這樣,你這麼整天和我混,小心被我同化了。”
“這個不用擔心。”沈司珩輕拉過她的手腕,一邊替她把脈,一邊淡聲道,“你那點小道行,頂多只能同化秦少遷。”
輕執着她的手腕替她把脈。
宋陵澄小心覷着他的神色,看着他的眉心一時鬆一時緊的,有些看不懂,心裡突然有些緊張。
“怎麼了?不會真的有了吧?”
沈司珩沒正面回答她,只是輕輕鬆開了她的手腕,望她:“宋陵澄,如果真有了你會怎麼做?”
宋陵澄想也沒想:“當然是生下來啊。”
這個答案又取悅了某人。
沈司珩臉色雖沒有太大的變化,但眉眼明顯都帶了一絲春%色,長指還很悠閒地一下一下地輕敲着桌面:“你就不怕到時真的被迫穿回去了?”
“我覺得吧。”宋陵澄放下筷子,“你看,我都吃藥了,你也帶套了,這都還能懷上,這肯定是天意,說明這幾個孩子和我們有緣,所以無論爹媽最終怎樣,肯定會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來到這個世界的。”
“幾個孩子?”沈司珩玩味地咀嚼着這幾個字,脣角隱隱勾起,似笑非笑地望她,“宋陵澄,你真相信你一次能生仨了?”
宋陵澄被他調侃得有些窘迫:“那不是你說要買一送三的嗎?我生不了三個那也是你的問題。”
說完有些後知後覺地發現扯得有些遠,沈司珩還沒告訴她她到底懷沒懷。
宋陵澄有些緊張,扯了扯他的衣袖:“誒,你倒是說,我到底有沒有啊。”
“這個嘛……”沈司珩慢條斯理地望她,存心吊着她。
宋陵澄心裡急,人就“蹭”地站了起來想跑過去逼問,起身太急,差點沒撞到桌子,驚得沈司珩傾身扶住了她。
“都多大的人了還老這麼毛毛躁躁的。”
宋陵澄做事毛躁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沈司珩這麼緊張卻是頭一次。
宋陵澄一下就反揪住了他的手,很驚喜:“我是不是真的有了?”
問着問着整張臉都熠熠生輝起來,眉眼間都藏不住驚喜的笑意。
沈司珩一直端着的眉眼也舒展了開來:“應該是有了。”
“真的?”宋陵澄嗓音一下拔尖了起來,太過興奮也顧不得失態,抱着沈司珩的手臂差點又蹦又跳的,被沈司珩壓住了腰,阻止她忘形真的蹦了起來,他雖沒說什麼,只是彎起的脣角也泄露了此時的愉悅。
宋陵澄開心過後,有些擔心地望沈司珩:“你沒診錯吧?我除了今天吐了最近胃口很好。”
沈司珩淡淡瞅她:“怎麼,你還信不過我的醫術嗎?”
宋陵澄想說是,但在他淡淡瞅着的眼神下不敢點頭,於是在興奮忐忑中過了一夜。
第二天宋陵澄拿到孕檢結果時差點就哭了,轉身把孕檢結果揉成一團往沈司珩一扔:“你看你看,才一晚上就打臉了,半吊子幹嘛學人家出來招搖撞騙,根本就沒懷上。”
邊說着邊嘟着嘴,用手狠力地戳他胸口,念一句戳一句。
沈司珩任由她發泄,只是攤開了化驗單,看着上面的檢測結果,眉心就攏了起來,結果顯示宋陵澄沒懷孕。
“宋陵澄你確定抽的是你的血?”沈司珩皺着眉問。
“不是我的血難不成還你的啊。”宋陵澄依然氣鼓鼓的,嘴巴撅得都快能掛油瓶了。
沈司珩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我只是覺得,這像你能做出來的事。”
“……”宋陵澄有些恨恨地蹬了他一腳,“明明就你自己學藝不精。”
“再去測一次。”沈司珩擁着她往婦科走,“我昨晚明明把出了喜脈。”
結果血檢尿檢結果出來,宋陵澄還沒懷孕。
宋陵澄瞪着三份化驗單上的數字和文字,撅着嘴望他:“看吧看吧,臉被打腫了吧。”
沈司珩只是擰着眉,拉過她的手腕,又仔細給她把了回脈。
宋陵澄輕哼着望他:“你要現在還能把出喜脈來我十個月後給你生一大胖兒子。”
沈司珩鬆開她的手,改而扣住她的肩,將她攬入懷中,貼着她耳邊問:“宋陵澄,是不是你避孕藥吃多了後遺症來了,竟然沒懷上?”
宋陵澄依然鼓着嘴:“你天天戴那個能懷上纔怪,讓你沒事買質量那麼好的避¥孕¥套,真以爲你是那百分之零點零零零零叉叉叉啊。”
“宋陵澄,”沈司珩薄脣輕抵着她耳畔,以着輕柔的嗓音徐徐道,“我連你藥都換了,你真以爲我會老老實實做安全措施?”
“……”宋陵澄嘟着嘴仰臉,有些恨恨地在他腳板上跺了一腳,“你連這個都要坑我。”
沈司珩給她順毛:“知道自己笨了吧。”
又繼續道:“那些事後藥是什麼東西,還真當糖果亂吃了。”
宋陵澄悶悶地白了他一眼:“明明就是你的能力不行。”
這句話對某人的殺傷力巨大。
沈司珩揉着她的頭髮,一下一下地輕撩着,嗓音不緊不慢的:“宋陵澄,今晚嗓子哭啞了都沒人救得了你。”
晚上回去的時候,早早溜回自己屋裡的宋陵澄還是被某人給拎回了他的牀上……
第二天醒來時,宋陵澄嗓子是啞的,眼睛還有些紅腫,渾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的吻痕,像癱軟泥似的癱在牀上,連手都累得不想動。
吃飽喝足的某人神清氣爽地穿衣服,不忘扭頭望向睜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恨瞪他的宋陵澄,然後問她:“宋陵澄,昨晚很難忘吧。”
宋陵澄只能趴在牀上瞪他。
穿好衣服的沈司珩在牀沿上坐下,手指輕撩着她被汗溼的長髮,垂眸望她:“宋陵澄,你看昨天發現沒懷孕你比我還失望,不如,我們就順其自然吧。”
“那不一樣。”宋陵澄嗓音悶悶的,下巴墊着交疊的雙掌,“意外懷孕是上天恩賜,說不定天意如此。但現在我們都沒有各安天命,我可不想到時報應到我孩子身上。”
沈司珩眯眸:“所以?”
“以後不許再碰我。”
沈司珩往她脖子上那幾個青紫的吻痕望了眼:“宋陵澄,這纔是你的重點吧。”
宋陵澄撅着嘴沒應,看到擱在牀頭上的手機響,伸手去拿了過來。
電話是經紀人紀靈打過來的,宋陵澄又上頭條了。
沈司珩陪宋陵澄醫院看婦產科,疑似懷孕的報導鋪天蓋地而來。
報導上還刊登了兩人一起從婦產科出來的照片,有一張還是沈司珩摟着她,手掌有意無意地落在她小腹上的照片,給了不少人曖昧的聯想,關於宋陵澄已經懷孕的消息喧囂塵上。
宋陵澄在娛樂圈混了這麼多年終於也被懷孕了一回,看得宋陵澄有些心酸,她倒是真的希望她是真的懷孕了,哪怕真的是沈司珩暗中用那點小手段讓她懷上了,只要她不知情她應也是很開心地期待那個小生命的,一不用太過擔心半年後如果她回去了孩子會不會出什麼問題,因爲她會相信這一切都是天定,相信了也就坦然接受了,但現在她沒能懷上,宋陵澄有些沮喪。
吃早餐時還忍不住怨念沈司珩的醫術,讓她白白歡喜了一場。
沈司珩雖說不是行家出身,但當年確實也研修過醫術,算不得名家,但一些小病小痛的真不是什麼大問題,把脈這種更不在話下,診錯了喜脈他自己也有些意外,面對宋陵澄鼓着嘴調侃他的醫術,左一個“庸醫”右一個“江湖術士”的,沈司珩伸手狠狠在她臉上捏了把,卻沒法子反駁她,這次確實他失誤了。
吃完飯宋陵澄要去劇組,她本應該昨天就去劇組報到了,但因爲昨天要去醫院做檢查,沈司珩幫她在劇組暫時請了假。
沈司珩送她過去,兩人一下車恭喜的聲音不絕於耳,埋伏在劇組周圍的記者更是團團圍了上來,個個想着搶頭條。
宋陵澄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沈司珩先她一步搶過了話筒,溫和有禮地向衆人道謝,不承認也沒否認,一路上護着宋陵澄進劇組。
這部戲是星綻今年重點推的大戲之一,走的是雙女主路線,星綻兩大一姐宋陵澄和楚凝共同出演。
外界看來,以宋陵澄的咖位,竟然淪落到和楚凝共同出演雙女主有些掉價了,但楚凝的粉絲倒是覺得,以宋陵澄現在flop的程度,竟然還能和楚凝共同出演雙女主,顯得楚凝太掉價了,雙方粉絲吵得歡快,卻絲毫沒有影響宋陵澄拍戲的心情。
劇本是沈司珩給她篩選的,但拍不拍最終還是由宋陵澄決定的。沈司珩給她選劇的標準是,不能有激情戲不能有吻戲最好連感情戲都沒有,對宋陵澄來說,角色吸引她就好了,剛好沈司珩給她定的這個劇本,角色很吸引她,而又符合了沈司珩的三不原則,也就無所謂和誰搭戲了。
楚凝已經先她幾天進組,宋陵澄和沈司珩過來時楚凝還在拍戲。
沈司珩公司的事要忙,在這裡陪了宋陵澄一會兒就先回公司了。
楚凝下戲時和宋陵澄打了聲招呼,視線從宋陵澄臉上不動聲色地落在了她的肚皮上,然後微笑着打了聲招呼。
宋陵澄也就微笑着也打了聲招呼,正要跟着助理去化妝準備拍戲,遠遠看到導演組那邊有人在叫楚凝,有個助理手裡拿着個東西問楚凝:“楚小姐,這是不是你掉的東西?”
宋陵澄遠遠看着像枚玉佩,隔得遠看不清形狀,看着像是戲裡佩戴的飾品,估計是楚凝下來時遺落了,也就順道幫忙叫住了楚凝。
“你的東西掉了。”
邊說着邊指了指助理方向。
楚凝往助理望了眼,下意識往腰間摸了下,有些感激地衝宋陵澄笑笑,然後望向已經走到前面來的小助理,一邊感謝着一邊伸手接過。
宋陵澄視線剛好撇向自己助理那邊,看她在催她過去,也就歉然地衝楚凝笑笑:“我先過去了。”
人就走了,開始換裝準備拍戲。
一整個下午基本都是在補宋陵澄的戲,她的戲份前期和楚凝沒什麼交集,因此也沒有對上的時候。
宋陵澄雖然已經一段時間沒拍戲,最近也是醜聞纏身,但是絲毫不影響她演技發揮,一站到鏡頭前,眼裡都是戲。
中間休息的時候宋陵澄意外看到了秦少遷,正揮着手隔着人羣傻乎乎地叫她,絲毫不介意周圍一雙雙呆愣愣的眼神。
宋陵澄記得她是和秦璟鬧過緋聞的,她剛被醜聞纏身的時候秦璟回來,親自帶她出席了一場宴會,男伴的身份多少讓他和她的關係變得有些曖昧,雖然說這些曖昧在沈司珩公開兩人關係後瞬間成了小花邊,但在記者環伺的片場出現,宋陵澄覺得秦少遷這會兒出現確實多有不好。
但她也沒有因此假裝不熟悉,遮遮掩掩反而更顯得欲蓋彌彰,而且怎麼說,秦璟也是宋陵澄的哥哥。
於是宋陵澄也就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在衆人面前衝他打了聲招呼,然後壓低了嗓音,有些咬牙切齒:“你怎麼來了?”
“來看我乾兒子啊。說不定,哪天真成了我親兒子。”
吊兒郎當的一句話差點沒讓宋陵澄被口水嗆到,不得不輕壓着喉嚨。
秦少遷不冷不熱地瞅她一眼:“被嚇到了?”
宋陵澄隱約覺得今天的秦少遷有些古怪,秦少遷此時已經低頭看了眼手錶,然後望她:“一起吃個飯吧,就在附近。”
“我一會兒……”
宋陵澄想說一會兒要拍戲,秦少遷突然傾身靠了過來,以着無比曖昧的姿勢貼着她耳邊,輕輕道:“宋陵澄,你敢拒絕的話我就任由記者亂編了,酸死沈司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