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溫如玉感到有一雙小手在輕輕撫摩自己的額頭。
“好燙。”清朗的帶着童稚的聲音,隱含擔憂。
“太醫,他怎麼樣?”好像是沐天麒的聲音,只是好遙遠。
“不礙事。溫公子用情太深,傷心過度,我給他調理調理就沒事了。”
沐天麒的嘆息聲:“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爹,我看到伯父這樣,心裡好難過。”沐清寒明亮的大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羊脂白玉般的小臉上佈滿愁雲。
沐天麒摸摸他的頭,脣邊露出一絲苦笑:“近在咫尺,卻遠隔天涯。這樣的折磨,要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頓了頓,道,“寒兒,你要記住,除了爹爹,伯父是你最親的人,你一定要好好孝順他。”
“爹,你爲什麼這麼說?”沐清寒困惑道。
“將來你會明白的。”
“寒兒……”溫如玉費力地睜開眼睛,看着沐清寒,勉強露出微笑,“你在這兒?”
沐清寒湊近他,握住他的手,道:“伯父你覺得好些了嗎?”
溫如玉點點頭,問道:“你在宮裡這幾天過得好嗎?和太子相處是否愉快?”
沐清寒道:“太子哥哥對我很好。我們相處很愉快。只是……我很想爹孃,也很想……伯父。”
孩子的話撞得溫如玉的心一陣痠疼。
“大哥。”沐天麒走過來,低聲道,“你現在在頤和軒,皇上暫時將你安置在這裡。他正命人爲你建鯤鵬王府,你很快可以搬出去的。現在,只能先在這裡委屈一下了。小弟向皇上請求,讓你暫住我的府上,可他不同意。”
“爲什麼?”
“他說宮裡有太醫,可以隨時照顧你。”
溫如玉淡淡地道:“他是想讓我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好隨時監視我的行蹤。”
沐天麒再次苦笑道:“大哥,我知道你心裡很苦。可事已至此,小弟只好勸你想開些了。反正這件事也是預料中的。皇上看來對梅姑娘是真心的,必定會好好待她,你就放心吧。”
溫如玉茫然無語。
“玉哥哥!天麒哥哥!”景浣煙的聲音響起來。
沐天麒回頭,見景浣煙正從屋外走進來,光影中映出她明豔動人的臉,眼底有淡淡的憂慮。
“玉哥哥,你好嗎?”景浣煙的手輕輕摁上溫如玉的額頭,吃驚道,“你燒得很厲害。”
“我沒事。”溫如玉露出蒼白的微笑。
景浣煙深深凝眸,看到他眼底,幽幽道:“我知道你始終喜歡雪姐姐,如今她成了我皇兄的妃子。我知道你有多麼心痛。可請你保重自己好嗎?記得你還有我和天麒哥哥這樣的朋友,我們時刻都在關心你。”
溫如玉注視着眼前這個含着憂愁的女子,想到鳳凰集月下湖邊的初次見面,她是那樣灑脫不羈,無憂無慮的。可自從喜歡自己,便時時刻刻被自己的處境、情緒牽着走。她本是皇室千金,卻爲他放低了身價。本是刁蠻任性的,在自己面前卻那樣溫柔體貼。
心中感激,柔聲道:“謝謝你。浣兒,我沒事。”
“我今天早上見到雪姐姐了,我告訴了她你的情況,她很擔心,卻不敢來看你。怕引起我皇兄的忌恨,將事情越弄越糟。可是,她讓我帶了這個給你。”
景浣煙說着,從袖中取出一方潔白的絲帕,帕上繡着一朵嬌豔的紅梅,有淡淡的清香從帕上散開。
“她讓我對你說,請你忘了她。從此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沐天麒看着微微一怔,景浣煙看來已與梅如雪成了知交?
溫如玉看着這個帕子,彷彿一下子又癡了。
正在這個時候,眼前出現一片陰影,擡頭,卻見景剴正站在面前,身後跟着梅如雪。
溫如玉心中冷笑,他這是幹什麼?帶着梅如雪來示威麼?還是來告誡他,讓他從此莫再打什麼主意?
“如玉,你感覺怎麼樣?”竟是一臉的關心和和藹可親。明知道自己的病因何而起,這樣假惺惺地,做戲做到這個份上,也真是夠了。
“多謝皇上關心,臣好多了。”眼光掠過景剴,對上那雙如水的明眸,兩人眼裡都波瀾不驚。那樣的平靜,彷彿心有靈犀。
“大哥,保重。”淡淡的聲音,淺淺的關心,不急不緩,無焦無躁。
“謝謝娘娘。”平淡而不失恭敬,彷彿只是面對一位皇帝的妃子。
景剴笑道:“你們不是兄妹麼?怎麼現在生份了?如玉,儘管雪兒成了朕的妃子,她還是你妹妹啊。你還是叫她雪兒吧。”
“是。臣遵旨。”機械地、規規矩矩地道,與那些朝堂裡忠心耿耿的大臣無異,這下景剴該滿意了吧?
他要的,不就是自己的低頭臣服麼?
碰了根軟軟的釘子,景剴一呆。那雙湖泊般的眼睛真的能吞下一切?沒有屈辱,沒有痛苦,沒有失意。只是那麼平靜,平靜到如同死灰。
“你快點好起來。等你身體好了,朕要設宴爲你和天麒慶功。”親切的語聲,真誠的笑容,彷彿面對自己最寵愛的臣子。溫如玉真想看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背後,到底藏着真心還是假意。
“多謝皇上。”與沐天麒一起答道。
就在這時,有太監進來報道:“烏薩使臣洛花求見皇上。”
溫如玉與沐天麒的心都沉了下去。
景浣煙驀然變色,眼底一片驚惶。
景剴對梅如雪、沐天麒道:“雪兒,天麒,你們隨朕一起去見見洛臣相。雪兒,你現在是浣兒的皇嫂,她的終身大事,還要你出出主意纔好。”
寫到此章時,爲溫如玉、梅如雪二人有緣無份,心痛異常。作詞如下:
蝶戀花
*宮闈人何處,黯然傷春,兩處xiaohun,瘦盡燈花又一更。
青鳥難傳雲外信,斷盡琴箏,盼結來生,相思相憶莫相逢。
注:xiaohun兩字系統不能顯示,只能寫拼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