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成殿,殿身的廊柱是方形的,望柱下有吐水的螭首,頂蓋黃琉璃瓦鑲綠剪邊;殿柱是圓形的,兩柱間用一條雕刻的整龍連接,龍頭探出檐外,龍尾直入殿中,實用與裝飾完美地結合爲一體,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氣魄。
殿頂滿鋪黃琉璃瓦,鑲綠剪邊,正中相輪火焰珠頂,寶頂周圍有八條鐵鏈各與力士相連。殿前兩明柱各有金龍盤柱,殿內爲梵文天花和降龍藻井前後出廊硬山式,殿頂鋪黃琉璃瓦,鑲綠剪邊,正脊飾五彩琉璃龍紋及火焰珠。面闊五間進深三間。殿內“徹上明造”繪以彩飾。內陳寶座、屏風;兩側有薰爐、香亭、燭臺一堂。殿前月臺兩角,東立日晷,西設嘉量。
我剛邁步進入殿中,耳邊便傳入了瓷器破碎的聲音,接而便是顧洛桀的咆哮聲:“請封請封!都是請封的摺子,這幫居心叵測的老臣,還真的不將朕放在眼裡!反了都!”
顧洛桀的臉色陰沉的駭人,面上盡是怒容,我見此狀,步履緩慢的走至那摔破的茶杯旁,俯身拾起碎裂的瓷片,將它們悉數交付於凌染手中,接而便揮手示意凌染退下。
待凌染走出殿門之後,我才走近顧洛桀輕聲詢問道:“皇上您莫要動氣,您若是氣壞了身子,不剛好正中那些人得下懷麼,您得沉住氣才行。”
顧洛桀轉眸看向我,臉上的神色緩和了許多,他輕啓薄脣,柔聲對着我道:“你怎麼會來,這外面天冷地滑的,你若是傷着了哪,朕會心疼的。”
我垂眸淺笑道:“臣妾哪有那麼嬌氣,皇上放心好了,臣妾不會有什麼事的,倒是皇上您爲何生這麼大的氣呢,莫不是朝堂之上又出了什麼事情嗎?”
顧洛桀擺了擺手,道:“別提了,你瞧這滿案的摺子,說正事的沒幾個,都是請求晉封的摺子,朕能不生氣麼。”
我輕瞥了一眼案上的奏章,隨即漠聲說道:“是朝中那幫鬧事的老臣們請封麼?他們已權傾朝野,爲何還想着加官進爵呢,這未免也有些太過貪心了。”
顧洛桀聽聞此言,低笑了一聲,繼而反駁道:“不是他們爲自己請封,而是爲朕的皇弟顧洛亦請封!”
我輕皺着眉頭,不解的說:“定陽王?”
顧洛桀點頭應道:“沒錯,就是他,皇弟自被朕派去庭都之後,將庭都治理的非常好,且深受當地百姓愛戴,上個月庭都被暴風雪所襲,皇弟第一時間趕去了受災地區,自掏腰包賑災送糧,之後災情得以緩解,皇弟的賢名也愈發的響了,朕也是前幾天才知道這件事情的,還沒下旨嘉賞他,這請封的摺子就來了,朝中臣子說是朕故意不想嘉賞皇弟的,說朕嫉妒他,這纔會有這麼多的摺子呈上來。”
我深嘆了口氣,抿脣問道:“那皇上準備怎麼辦,賞還是不賞?”
顧洛桀扶額回道:“皇弟這事做的很對,於公於私朕都該賞他,朕若不賞那些朝臣是不會善罷
甘休的,朕動怒不是因爲皇弟,而是因爲這些臣子的污衊之語,他們在請封之餘還不忘挑釁朕一番,朕能不生氣麼。”
原來不是因爲顧洛亦啊,不是因爲他就好......
我還以爲他是不喜顧洛亦的賢名蓋過自己,纔會這般生氣,現在看來好像實情並不是我所猜想的那樣,他們兄弟二人一直在鬥,從還是皇子時一直到現在,雖說顧洛桀這次準備賞罰分明,秉公處理顧洛亦賑災有功這件事,但是我從他的眼神中還是看出了些許不願之意。
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顧洛桀登基的時間纔不過一年,這位子還未坐穩,朝堂又動盪不安,顧洛亦在庭都風生水起,顧洛桀卻處處被人制肘,就是換做是我,我也會憤憤不甘的。
我從懷中掏出一封鼓囔囔的信封遞向顧洛桀,他先是一愣,隨後伸手接過信封,神色疑惑的問道:“你給朕這東西是什麼意思?這裡面是什麼?”
我溫婉一笑,淡聲說道:“是臣妾手中的最後一點籌碼,臣妾本不想這麼早就將這東西拿出來的,可是臣妾不忍看着皇上您日漸憔悴,進退維谷,所以臣妾覺得早用晚用都得用到他,既然皇上您眼下身處困局,身爲皇上妻妾的我,自然要幫皇上您一把了。”
“婉馨,謝謝你,朕知道這是你用來自保之物,可是,可是你卻將他交給了朕,待朕肅清了朝政之後,一定會好好陪你,還有我們的孩子。”顧洛桀俯身將我攬入懷中,低聲說道,話語裡滿是柔情蜜意。
我擡手附上他的肩,聲色平穩的說:“臣妾有皇上您保護就行了,其他的什麼都不需要。”顧洛桀聽聞此言,身子輕顫了下,隨後將我擁的更緊。
這宮裡的女人眼中就只有權位,利益,沒有情愛,就算有那也只是一時情迷而已,我與她們不同,對我來說,顧洛桀是九五之尊,亦是我的夫君,我比這宮裡的任何女人都要愛他,都要在乎他。
在動亂的朝堂也終有安寧之日,這後宮恐怕也是一樣,待他坐穩皇位之後,那些圈在宮中的棋子也就無用了。
因利聚起的人們,最終也會因利而散,到了最後,能陪在顧洛桀身邊,伴他終老的人只有我蘇婉馨一個!
我與顧洛桀在乾成殿中說了許久的話,直到凌染進來說,德妃與後宮的嬪妃有事要求見我,我這才戀戀不捨的邁出了殿門往承乾宮趕,我與顧洛桀約好今夜一同用晚膳,腦中滿是顧洛桀喜歡的菜色湯羹,卻不知在我邁出殿門的那一霎,身後男子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斂去。
殿門緩緩合起,顧洛桀垂眸輕嘆了口氣,正欲打起精神重新批閱奏章之時,一陣女子的嬌笑聲,傳入了他的耳畔。
“喲,皇上您怎麼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啊,是心裡覺得愧疚呢,還是真的很累啊。”說話的女子,從屏風後緩緩走出,話語中滿是調侃之意。
一襲淡藍色的
垂地長裙,袖口處朵朵俏美典雅的菊花愈發襯得一雙柔荑纖長白皙。如玉的耳垂上帶着淡藍的琥珀墜,皓腕上的流雲似水鐲碰撞一起丁玲作響。淺粉色的絲絛系在腰間,平添一分嬌美柔弱。蟬翼般的烏輕紗愈頗顯靈氣,殊不知也在不經意間多了一份嬌弱。頭上綰了一個溫婉的流月髻,斜插兩支鑲嵌了夜明珠的簪。
眼波斜飛,對着其微微一笑,笑聲清脆如夜鶯淺啼,嬌軀輕聳如花枝微顫,玉手輕擡,那剛露一半的貝齒便掩於袖後,柳眉微揚,水眸流溢,那樣的嬌豔而婉轉,仿如一枝晨間初綻的牡丹,猶帶微露。眼裡波光盪漾,原本姣好的容顏,如今愈發奪目。
顧洛桀站起身來,走近那名女子身側,輕颳着她的鼻尖說:“朕不是讓你在裡面等着麼,你怎麼出來了?”
“人家在裡面等的無聊,還不許出來看看啊,不就是她來了麼,這有什麼啊。”藍衣女子滿不在意的說道。
顧洛桀捏了捏她的鼻頭,笑道:“你瞧你朕又沒說什麼,你還吃醋了。”
藍衣女子聽聞此言,冷哼一聲道:“我呸!誰吃她的醋了,她不過就是皮相長得好看些罷了,還元國第一美人,哼,不過就是個沒人要的賤胚子而已,我根本沒有把那個下作東西放在眼裡!”
顧洛桀摟過那女子的肩,勾脣一笑道:“她的出生是沒有你那麼好不錯,不過你也不能這麼說她哦,若是沒有她,咱們的計劃又怎麼可能進行的這麼順利呢?眼下東西已經到手了,這戲也唱到頭了,是該謝幕了。”
藍衣女子掩脣漠道:“聽皇上這麼一說,我才恍然大悟,這戲是該結束了呢,戲已結束,皇上您還要去承乾宮看那個賤人麼?她已經無用了,皇上無須再去她那裡了吧。”
顧洛桀雙眸微眯,神色淡漠的說:“朕就是不惦記她,也得顧忌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不是,誰知道她有沒有把那些憑證全都交給朕呢,朕總得再與她周旋些時候,摸清底細才行。”
藍衣女子聞言輕笑出聲,譏諷道:“皇上您這是在跟我講笑話麼,那賤人肚子裡的孩子是怎麼來的,皇上您心知肚明,又何須說這麼好笑的笑話,來逗我發笑呢,真有趣,就算皇上您在惦記她那個肚子,也等不到那孩子出世啊。”
“朕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而已,你又何必這麼在意呢,走,朕帶你看樣好東西去。”顧洛桀說着就摟着藍衣女子朝屏風之後走去。
藍衣女子聽此,興致大起:“是什麼新奇的東西啊?”
“進去了你不就知道了?”顧洛桀意味深長的一笑,接而兩人便雙雙繞過了屏風,沒入了帳中。
這一面顧洛桀與不明身份的藍衣女子嬉笑談心,那一邊,蘇婉馨正滿心歡喜的籌備晚膳的菜色,這兩幅情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由此看來,這看似平靜地後宮,即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真正地鬥爭纔剛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