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礁帶回來的好消息,讓謝文載、曹耕雲與陸栢年三位長輩十分歡喜。
他們打算親自往承恩侯府去一趟,與吳珂當面討論購地事宜。雖說三人都對吳府故居的舊貌十分熟悉,但那畢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而吳家出事是十多年前,興許比起三十多年前,已經有了改變。他們還是得實地考察一番,才能決定要買哪塊地。同時,考慮到吳府廢墟頗大,但會購入周邊土地的買家卻暫時只有他們三個,等宅子重新建起來後,環境可能不會太好。若是他們的學堂能距離吳家重建的宅院近一些,來往更方便不說,遇事也能相互照應。因此,這個地址的選擇還是十分重要的。
這種事,海礁就不管了。吳珂那裡有吳府舊居的新地圖,乃是承恩侯府的僕從們清理過廢墟里的閒雜人等或小動物之後,簡單畫出來給他做參考的。他直接交給了海礁,讓海礁帶給幾位師長,好方便他們挑地方。謝、曹、陸三位圍着地圖討論得熱烈,海礁趁機告退出來,回房休息去了。
他剛換好了家常衣裳,妹妹海棠就提着食盒過來了:“哥哥今天回來得挺早的,還未到吃晚飯的時候呢。這是阿奶囑咐廚房特地燉的淮山黨蔘蓮子湯,裡頭的淮山燉得十分軟爛了,哥哥先吃一碗墊墊肚子吧。”
海礁聞着湯香,忙笑着把炕桌給擺好了,主動幫小妹將湯從食盒裡取出來。湯盅蓋着蓋子,裡頭的湯還是熱騰騰的。他先喝了幾口湯,吃了一口軟爛的淮山,只覺得全身都暖和起來了。
他邊吃邊告訴小妹:“今兒回來得早,我還往承恩侯府去了一趟,跟吳珂討論表叔公他們買地的事兒了。吳珂直接將他家舊居的地圖給了我,讓我帶回來給表叔公他們看,隨他們愛挑哪塊地都行,價錢好說。反正他兄妹倆也住不了這麼大的地方,更沒錢將吳府重建成未燒燬前的樣子。表叔公他們手裡的銀子不多,但好歹能幫襯他些,讓他手裡有些活錢,也方便準備他和他妹子的婚禮。”
吳珂已經知道自己未婚妻張迎鳳的底細,曉得將來不會從妻族處得到多少助力,因此可能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婚禮。可吳瓊出嫁時的嫁妝,他還是挺在乎的,不想堂妹只帶着宗人府準備的標準嫁妝出嫁。但要他問周家人借錢,又或是借用妻子的陪嫁,他又拉不下臉來。這時候謝文載他們願意出錢買他家廢墟周邊的一小塊地,可以說是幫上他大忙了。他心裡十分感激。
海礁當時還跟他討論了,暫時不把整個吳府重建起來,只需要將這片廢墟清理乾淨了,將主宅重建好,也就夠吳珂一家住的了。吳府的主宅也有五進呢,只怕到他孫子娶妻時都夠用的。剩下的地方也不必荒廢着,可以暫時充作花園使,種花種果什麼的,都能有入息,平日裡不但自己家設宴待客時可用,租出去給別家辦宴席也是可以的。等吳家有了餘錢,再在花園裡增建房屋也不遲。到時候這些房舍也可以租出去給進京趕考的學子或進京述職的官員,租金多少也能貼補一下吳家生計。
這種事,吳家從前就做慣了,一向是有傳統的。吳珂甚至不必擔憂要怎麼規劃佈局,照着原本的格局將亭臺館閣建起來就行了。若是動作快些,等到後年恩科會試,又或是三年後正科會試時,就會有租客入住。而租用花園設宴的客戶,估計會來得更早。雖然吳珂從三歲起,就跟京城的權貴圈子斷了聯繫,但隨着這些客戶的到來,吳府的這片土地也會重新熱鬧起來,吳珂更是會重新建立起自己在京城的人脈關係網,讓自己的生活回到正軌上。
海礁對吳珂的建議十分有用,他告辭的時候,後者還拉着他的手依依不捨,恨不得把人留下來,促膝夜談。不過海礁還要回家向長輩們報告購地的事,明日也還要繼續進皇城當差呢,自然不可能答應的。
海礁說到這裡,還笑着對海棠說:“小妹,你跟小金將來若是要買房置地,也可以考慮找吳珂買。我看他如今對我們正親近呢,出價也比市價更低。你們要是住得離表叔公他們近些,平日裡也方便往來照應。”
海棠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種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吧?金大哥立了大功,太皇太后、許太后與新君都會重賞他,興許賞賜裡頭就有宅子?用不着我們再買房置地了。”
海礁倒是覺得沒什麼,就算有了御賜的宅子,也不代表金嘉樹不能另置別業了。海家如今的宅子距離吳府舊居並不近,而他是海家嫡長孫,也沒理由離家別居。海長安一家三口都一門心思要跟着養父母過活,否則常家那邊有的是宅子能安置他們。全家上下,如今也只有明後年便要出嫁的海棠,有可能住得離表叔公等人近一些,能就近照應了。說實話,三位老人跟着海家人一同生活了幾十年,哪怕他們一心要辦學,放任他們在外居住生活,海家人心裡也是放心不下的。
海棠聞言,想了想:“這事兒也好辦。金大哥是一心要考科舉的,住得離貢院近些,對他來說也更方便。就算宮裡給他賜了宅子,他也可以在吳家附近買個小院子,清靜一些,方便讀書。他離師長和吳珂近一些,宮裡應該不會反對的。”
若是金嘉樹那邊不太方便買宅子,大不了海棠自己出錢買一個,充作陪嫁的奩產就是了。
海礁合掌笑道:“這敢情好呀!你索性跟着表叔公他們一道買算了。若是爲了你的陪嫁,爺爺阿奶斷沒有不許的道理!”
海棠微紅着臉嗔了哥哥一記,便轉了話題:“哥哥今日可見到金大哥了?他的身體可有好轉?”
海礁答道:“今日確實見了他一面,可惜時間有限,我只來得及跟他聊了幾句,就被新君傳見了,沒法說得太細。不過,他正跟許太后請求,要出宮回家休養呢。若是事情順利,年前應該就能出宮了,到時候他會到我們家裡來的。”
海礁本來還打算等銷了假,便能回宮執勤,找到機會給金嘉樹傳信,沒想到孫永平忽然死在詔獄中,錦衣衛必須要進行內部盤查,他因爲履歷清白而被挑中,參與了調查工作,幾日都未能進宮。直到今天,調查工作告一段落了,他隨上司進宮面聖,稟報調查結果,纔有了見金嘉樹的機會。然而後者餘毒未清,身體虛弱,被新君留在幹清宮偏殿中休養,難得往御前來。他們只來得及匆匆交談幾句,實在是找不到機會詳談了。
海礁掏出了海棠寫的那封密信:“信沒能遞出去。小金說,他如今在宮裡住着,行動都在宮人的眼皮子底下,充作密碼本的書也沒敢帶進宮,因此無法解讀此信,還是先把信還回來,更穩妥些。事情原委我都告訴他了,他也覺得不必急着服藥,等他出宮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