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賜婚令
海礁對許太后十分不滿。
雖然他清楚，許太后明面上只是金嘉樹的“姨母”，將來不會成爲小妹海棠的婆婆，兩人宮裡宮外住着，有宮規在，每個月裡頂多就是見上兩三面罷了，影響不了小兩口過日子，纔沒有因爲她的態度而反對海棠與金嘉樹的親事，可每每看到她想要在暗中破壞小妹與金嘉樹的婚約，給後者另尋高門貴女聯姻，他還是忍不住要生氣。
若不是大行皇帝留下了賜婚的遺旨，海家沒辦法公然拒絕這門婚事，海礁都想勸說祖父祖母翻臉變卦了。許太后就算做不了小妹的婆婆，這種看不起人的態度也太膈應了些。
也就是看在金嘉樹一片誠心的份上，海礁才忍下了這口氣。
如今他看到小妹根本不在乎金嘉樹中了毒，依然還要與他成婚，明擺着心意甚堅。身爲兄長，他除了成全二人，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但爲了小妹能開心一些，他還是將許太后態度的轉變告訴了她，讓她稍稍安心一點。
然而海棠並沒有將許太后的意願放在心上，她更關心另一件事：“大行皇帝已經給我和金大哥賜婚了？”大行皇帝死得這麼突然，她原本還擔心金嘉樹沒能來得及求下賜婚旨意，沒想到他的效率還挺高的。金嘉樹只是許太后的“外甥”，海棠又出自剛進京的小官宦家庭，他倆的賜婚在一衆皇親國戚、公侯子弟的賜婚中一點兒都不起眼，也難怪傳聞中根本無人提起。
不過，今日她終於得到了準信，心裡也安定下來了。
海礁告訴她：“這是七殿下和小金告訴我的。大行皇帝留下的賜婚遺旨上，涉及的年輕男女非常多，你們在裡頭一點兒都不顯眼，別人都更關心新君、七皇子還有陶家、塗家、吳家兄妹以及諸王府的王子王女去了。其中有幾對賜婚，是太皇太后與許太后都不大讚成的，內閣與宗室也有異議，因此所有人都默認要暫且瞞下這些賜婚令。不過，如今大約已沒多少人會再反對此事了。除了紀王府諸子以外，其他人的賜婚令，用不了多久就會頒佈下來的。”
海礁列舉了幾個例子，除了新君的正妻人選，大行皇帝尚在猶豫以外，七皇子的正妃已經定了吳瓊，吳珂的正妻則定了張家的旁支女張迎鳳，陶嶽的嫡長孫女被賜婚給了週四將軍之子周奕君，另外還有安王世子與次子的婚事，兩位老王爺孫輩與朝中大學士子女的婚事，幾家大長公主、長公主府子弟與幾家勳貴兒女的婚事……
此外還有一樁沒有明確定下具體人選，但大行皇帝已屬意雙方家族聯姻的，就是塗榮之子與周家的女兒。照目前宮裡的意思，聯姻的人選大概率會是塗榮的嫡長子與鎮國公的親孫女。塗榮繼室所生的兒女以及周家旁支的子女，基本已經被踢出局了。
海棠聽到這裡，不由得一愣：“塗榮的嫡長子，不就是塗金寶嗎？他還在甘州呢！”
甘州……目前主事的是週三將軍。難不成是要讓塗金寶與週三將軍之女周華君聯姻？周華君眼下還在長安，這兩人也算不上近水樓臺呀？不過塗金寶就在週三將軍麾下，這樁聯姻若是定了，倒也方便週三將軍調｜教毛腳女婿吧？
海礁笑着點頭：“我當時也想到這兩個人頭上了。宮裡的人不太清楚他倆的事，但小金心裡是有數的。他私下跟我說，幸好我這些年費了不少功夫，把塗金寶給掰正了，引他回到正道上，否則就憑他當初在京城時的紈絝廢物模樣，配給哪位周家千金，都是糟蹋好姑娘！周奕君私下也跟我慶幸呢。這幾年他也算是帶着塗金寶學習騎射武藝，把塗金寶身上的壞毛病洗掉了不少，否則寧可抗旨不遵，也不能委屈了家裡的姐妹。”
有這麼一樁婚事在，塗金寶大約很快就會被調回京城了。他如今已經不需要仰仗父親才能在軍中立足，完全可以搬出家來另立門戶了。塗夫人和她的兒女可能十分擅長勾心鬥角，但這些小伎倆在鎮國公府的千金面前可不管用，將來還不知道會如何吃癟呢。
海礁與海棠相視而笑，都生出了吃瓜看戲的心情來。
海礁笑完之後才說：“被賜給吳珂的那位張小姐，就是許太后從前看中的張家旁支千金，本來是想說給小金的。沒想到她居然會跟吳珂有緣分。”
海棠完全沒有吃醋的想法。這位張迎鳳小姐其實也是個可憐人。她何曾能決定自己的婚姻與命運？就算不是被許太后賜婚金嘉樹，也是被大行皇帝賜婚給吳珂，或者是被張家家主許配給家族看中的青年才俊，總之輪不到她拿主意就是了。
海棠只道：“我聽說這位張小姐頗爲聰明能幹，所以許娘娘才希望她嫁給金大哥後，能將金家重新支撐起來。如今她被賜婚給了吳珂，想來也是同理。吳珂同樣需要一位能幹的賢妻，將敗落已久的家門重新撐起來。只是吳珂本來想要求娶一位貴女，能在仕途家業上對他有所助力，如今卻可能要失望了。”
張家聽起來顯赫，其實早就失去了權勢榮耀，更別說張迎鳳還是少年喪父的旁支女。這門婚事對吳珂而言，註定了只有表面上的體面，內裡卻沒有半點實惠。
還有吳瓊，她竟然真的被賜婚給了七皇子康王，而且太皇太后與許太后、新君、內閣在猶豫了多日之後，還是默認了大行皇帝的這封賜婚旨意，沒有做出任何更改。這門婚事實際上只是讓吳家倖存在世的血脈後代內部消化了，不曾添加任何助力。且不說近親結婚，是否能給婚姻雙方帶來幸福，康王自小體弱，更是讓他們生育健全後代的可能性進一步降低。倘若康王不幸夭折，吳瓊便要守寡，無望再嫁。這門婚事對她而言，真不是什麼好選擇。
海棠忍不住爲這位閨中好友嘆息一聲。海礁知道小妹在想什麼，便低聲安慰她道：“其實吳家兄妹對這門婚事還是挺滿意的。吳珂這些日子一直寄居在承恩侯府，但吳瓊卻留在了慈寧宮中，侍奉太皇太后，重新學習宮規禮儀，力求能做一位好王妃，照顧好七殿下的身體……七殿下也沒有異議。雖然太皇太后與許太后都希望能給他娶一位身康體健又好生養的賢妻，可他本人卻覺得，別家的女兒未必可靠，吳家的女兒卻一定會將他放在心上……他願意多與吳家的血脈親近。”
既然當事人無異議，外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海棠抿了抿脣，轉了話題：“既然宮中決定要將大行皇帝的賜婚旨意如實頒發下來，只剔除掉紀王諸子的賜婚令，那……新君的婚事要怎麼解決呢？陶閣老已經知道大學士之子的事了吧？那大學士之女是否還是新君皇后的熱門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