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 新君登基
海西崖開始了忙碌的工作生涯。
雖然他每晚還能照常回家,但通常到家時已經很晚了,只來得及匆匆吃點宵夜,簡單洗漱一番,便倒頭大睡,次日清晨天剛亮,又要爬起來,草草吃過早飯,便穿戴嚴實,趕往戶部衙門繼續工作。
馬氏心疼丈夫,索性每日都囑咐家人趕車接送他來往自家與衙門。只不過,海家距離正陽門大街不遠,與戶部衙門之間的直線距離並不長,其中卻有一大半路程,是海礁這個品階不能坐車騎馬走的,只能靠兩條腿。他頂多就是早上坐在車裡打個小盹,便要重新下車趕路,又或是回家時半道上車,剛利用車裡的暖爐讓自己暖和些許,就到家了。其實也增加不了多少睡眠時間,只能說聊勝於無。
在海西崖忙碌的日子裡,宮中舉行了新君的登基大典。新君又正式冊封了皇祖母周太后爲太皇太后,生母許皇貴妃爲太后,其餘皇考嬪御皆有加封,連剛剛生下小皇子不久就死去的胡選侍,也得了個太嬪的追封。只有死去的孫美人完全沒被提起。倒是去世多年的吳皇后,到此時纔有了正式的追封,以先帝德光帝元配皇后的身份,追封了太后,又加了尊名。與吳皇后一同遇難的三皇子被追封爲德惠太子,算是爲他曾經的皇儲身份正了名。
除此以外,曾經被孫美人迫害過的劉淑妃與四皇子,亦有追封。前者追封太妃,後者追封爲王,新君還下旨要從宗室中擇選嗣子,繼承皇兄香火。
相比之下,同樣早死的六皇子,由於是孫美人所生,就沒有額外加恩,只是延續了先帝在世時對這個愛子的封賞罷了。無論是嗣子,還是封國,新君提都沒提過。
撇開六皇子不提,新君連未曾謀面的兩位已故皇兄,都尚且有追封加恩,對於尚在人世的七皇兄與九皇弟,自然也不會吝嗇。七皇子被封爲康王,賜王府、皇莊,另有金珠玉帛若干。九皇子被封爲祈王,由於年紀尚幼,暫時養育內廷,就先不安排王府與產業了。
除了皇室成員外,宗室諸王中,亦有恩典。只是對比先帝登基時對宗室的恩賞,新君的手筆就顯得小氣許多。不過宗室上下完全沒有意見,畢竟剛剛他們才被紀王府連累,差一點兒就沾染上了謀逆大案,如此能平安脫身,還另有賞賜,他們還有什麼可挑剔的?連兩位老王爺以及安王都得了賞賜,可見皇恩浩蕩。新君仁厚,與先帝完全不是一路人,大家可以鬆一口氣了。
在宗室之後,新君又爲外臣論功行賞,不過大部分的人都只是賞賜金銀財寶,很少有加官進爵者,不過潁川侯得了丹書鐵券,又比爵位更加實惠些。
新君還大赦天下,除“十不赦”的重罪外,一般小罪小惡的犯人都得到了赦免。還有些是孫家曾經迫害構陷過的流放革職官員,這回也一併遇赦了。普天同慶,官民齊聲讚頌皇恩。等新君再下旨,明年加開恩科鄉試,後年加開恩科會試,更是引得天下士子歡喜不已。衆人立刻就把注意力放到恩科上了,哪裡還顧得上評論新君如何,孫家如何?
新君雖然年紀尚小,也不知道背後是哪位長輩或內閣重臣幫忙出了主意,但這幾封恩典旨意下來,確實效果顯著,天下頓時大定,京城內外也平靜無比,無人再掀起什麼浪花。至於那被困在家中的孫家人,似乎也早就被世人所遺忘了。
就在這個時候,海礁終於得了假期,回到了家中。
全家人都歡喜不已。雖然海長安依然還駐守在孫氏全族聚居的街區上,連休沐都不行,可海礁一直沒有消息,如今終於能平安歸家,家人怎能不爲他高興?
前後分別了大半個月,海礁看起來還是離家前的模樣,可整個人的氣質似乎都不一樣了,別有一種意氣風發的感覺。
等到他坐下來,跟家人談起自己論功行賞的收穫時,大家才知道,原來他已經因功升了職。雖然名義上還是錦衣衛的經歷,但已得了百戶的實職,這是可以世襲的。他不再僅僅是武舉出身的新晉錦衣衛小武官了,而是真真切切在錦衣衛中紮下了根,無論上司如何變化,也無法輕易動搖他在衛所中的地位。
海礁笑道:“我畢竟資歷太淺了,年紀也輕,難以服衆,皇上不好將我一口氣提拔到鎮撫位上,索性就賞了我一個百戶,也好讓我在衛中地位穩固一些,說話多些底氣。陶閣老說,我得了這個百戶,比做從四品的鎮撫更實惠些,畢竟鎮撫犯了錯,隨時都有可能被撤職,可我這個百戶,只要不是犯下不赦的重罪,就算丟了官,也依然是百戶,將來還能傳給子孫。我想想從前在肅州見過的何百勝何百戶,如今升得這麼快,就覺得陶閣老的話十分有道理。哪怕有人笑話我立了大功也依舊是個經歷,我也沒什麼可不滿的。”
海西崖笑罵道:“你自然沒什麼可不滿的!你得了這麼大的好處,若還不滿足,爺爺就該抽你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不過就是立了些微末小功,有什麼大不了的?怎敢嫌棄皇上的恩典?百戶還是六品呢,算來你已是連升了三級。皇恩浩蕩,你該更用心職司,不可懈怠纔是!”
海礁忙起身行禮,笑着應了。
馬氏關心地拉住孫子細問:“那天晚上到底是咋回事?你爺爺說得不清不楚的,額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立的功。可有受傷?你可別哄阿奶!這麼多天沒回家,你受了傷,阿奶也不知曉。你得說實話,別叫阿奶從別人嘴裡知道實情,徒自在家擔心。”
海礁忙笑道:“真沒什麼大事,就是擦破點皮,身上的軟甲被劃破了,需得重做一身。可我那點皮外傷,擦了藥沒兩天就好了,回京後我直接就能在御前當差,壓根兒不需要再上藥。至於軟甲,雖然破了個口子,可我裡頭的棉襖卻沒事兒,離我的皮肉還遠着呢。周奕君送了我一身新軟甲,家裡都不必再操心給我做新的了。”說着還扯開外襖,給祖母瞧裡頭的貼身小襖,依然還是他離家時穿的那一件,確實不曾有半點破損。
馬氏這才鬆了口氣,有閒心笑罵孫子了:“就算只是破了點皮,你也不許瞞着!該塗藥就塗藥,可別留下了疤痕,回頭成婚的時候,叫你媳婦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