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銘離開後,蔣萱才支支吾吾的開口:“姐,你和他……”
蔣絮坐下來,扒了幾口飯,便沒了胃口。放下筷子,沉默片刻,說:“小萱,這事與你沒關係,你好好待到實習結束就可以了。”
“姐,怎麼會跟我沒關係呢?”蔣萱急道:“我想幫你和二叔啊!”
蔣絮擡眸,一字一句:“你什麼都不做,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
眼前狀況夠亂了,着實沒有心思再去顧慮其它人了。蔣絮說完,便起身往房間走:“幫個忙,今天的碗你來洗。”
蔣萱還想再說什麼,她已經關上房門。蔣萱氣鼓鼓的,總覺得是堂姐輕視了她,她早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
她好似打定了主意,目光突然變得堅定。
慕容銘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兩隻眼睛一張嘴,有什麼好怕的?哼,她倒要去會會他!
興許是晚上翻來覆去的沒睡好,蔣絮早起時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噴嚏一接一個。
“姐,你不舒服?”蔣萱關切的問。
“沒事。”
她喝了杯熱水,早餐也沒吃,隨着蔣萱來到了公司。
坐到辦公桌前,她精神萎靡的趴在桌上,頭重似千斤,兩隻手無力的搭在桌沿兩邊。
“怎麼了?”頭頂的聲音略沉,有些遲疑。
她吃力的擡起眼皮,看到是嚴肅,朝他無力的笑笑:“沒事,昨晚沒睡好。”
見她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紅暈,他皺下眉,二話不說便擡手撫上她的額頭,頓時,眉擰得更緊了:“你發燒了?”
蔣絮反應慢半拍的眨巴下眼睛,然後,馬上笑着擺手:“發燒這種事,與我絕緣的,我從小到大可是出了名的身體棒!”
嚴肅挑高濃眉:“你當自己是超人?”
他不再多說,扭頭就走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蔣絮突然想起了慕容銘昨晚說過的話,不禁一陣陣後脊發寒。慕容銘說到做到,絕不是玩笑,單憑他能蟄伏三年,一舉拿下蔣氏,就足以說明一切。
她怎樣都無所謂,但若是連累到嚴肅,她斷不會原諒自己。
這時,焦部長匆匆走進來:“蔣絮,思佳,總裁叫你們上去。”
蔣絮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那傢伙又想怎樣,她這會體力不支,戰鬥指數直線下降,實在沒那個體力去應對。尤思佳則坐在那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見兩人誰都沒有動,焦部長急了:“總裁在等着呢,你倆動作快點啊!”
“哦。”
蔣絮拖着好像灌了鉛的身子,步伐沉重得很。尤思佳起身,跟在她身後,直到進入電梯,兩人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來到29層,高陽正從裡面走出來,朝兩人禮貌頷首,說:“總裁在裡面等你們呢。”
越過兩人時,若有似無的目光,掠過一臉心事的尤思佳。
慕容銘正在接電話,站在窗前,身影偉岸,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頭微垂着。
“婚禮的事,你看着吧。”
蔣絮一怔。
婚禮?誰的,慕容銘和楊希媛的嗎?
如果兩人真的要結婚了,那是不是代表他就沒有心思再折磨她了?想到這兒,她不禁振奮起來,眼神裡都充滿了一絲期待。
慕容銘掛上電話,轉過身,魅眸掃過兩人一眼,然後走回到皮椅上坐下來,說:“這是首屆國內最大規模的鞋類設計大賽,對提升公司形象和實力大有幫助。你們兩個既然已經進入了決賽,就必須要給我取得好成績!”頓了頓,他又說:“夏空的人也入圍了,我不想看到他們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樣子,明白了嗎?”
尤思佳應了一聲,蔣絮僅是點點頭。
“出去吧。”
他大手一揮,蔣絮如蒙特赦,剛要轉身出去,身後又傳來了他略顯漫不經心的聲音:“蔣絮,你留下。”
蔣絮腳步僵滯,臉色登時就沉了。尤思佳側頭,看了眼兩人,嘴角一抹譏誚揚起,扭身就走了。
門關上,蔣絮做了個深呼吸,轉過身:“總裁,您還有其它事要吩咐嗎?”
慕容銘朝她勾了勾手指,蔣絮很想無視,可他擺明了一副“你不過來,我就騷擾到底”的樣子,恨得她捏緊雙手,邁着僵硬的步子走過去。
“離我近點,我又不能吃了你。”他眼睛半闔着,時不時的瞟過她一眼。
蔣絮又挪動一小步,警惕的盯緊他。
慕容銘似笑非笑,問:“有沒有記住我的話,今天有跟他說話嗎?”
蔣絮沒反應過來,聲音僵直的反問:“誰?”
慕容銘的俊顏一下子沉了下來:“你居然敢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該死,他昨天說了那麼多,她竟然敢給他忘了!
他笑得更加妖孽了,對着她逐字逐句的提醒道:“嚴、肅!”
他發誓,如果她膽敢違揹他,他定會讓她死得很難看!
蔣絮別開臉,好像並不想搭理他這茬。慕容銘看在眼裡,點點頭,“好,非常好!蔣絮,你還真是欠收拾啊!”
他倏爾起身,就要過去,蔣絮慢慢擡起眼眸凝向他:“慕容銘,你能別這麼幼稚嗎?”
“你說什麼?”他危險的眯起邪眸。
“我和嚴肅在一個辦公室,馬上就要比賽了,我還需要他的指導,你說,我們怎麼可能不說話?還是說,你寧願夏空在設計大賽上搶了風頭?”
蔣絮寵辱不驚,說得合情合理,反之,慕容銘倒顯得小家子氣了。
他惱,恨這個女人一而再的不聽話!更恨她是爲了嚴肅!
可他卻笑了,笑得邪魅入骨,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他說:“你不知道,論設計天分與成就,我遠在他之上嗎?”盯緊她,他一字一句:“你第一份參賽作品的設計靈感,應該源於我吧。”
蔣絮微惱,這是她最不願在慕容銘面前承認的。但面對他的質問,她昂起頭,倒也坦蕩:“沒錯。”
慢慢的,她說:“第一次看到楊希媛腳上的那雙鞋子時,的確激發了我的設計靈感。關於這個……”鼓起勇氣,她終於說出:“我想,我得謝謝你。”
慕容銘一揚眉,睨向她的眼神,漸漸變得複雜。
儘管,只是轉瞬即逝。
他身子前傾,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使勁晃了晃,對她是一貫的粗魯,帶笑的聲音,窺不出幾分真意來:“要是你討得我的歡心,我也會爲你設計一雙屬於你的鞋子。”
蔣絮一怔,望着他,沒想到慕容銘會說出這句話。同爲設計師,她知道爲某人量身定做,需要怎樣的瞭解與專注。身爲他的未婚妻,唯有楊希媛會有此待遇,她不認爲自己可以。
一點點推開他的手,她垂眸,說:“我欣賞你的設計,但我有嚴肅幫我就足夠了。”
朝他頷首,她便要走。慕容銘面色微變,起身扯住她的手,狠狠瞪着她,笑聲陰沉危險:“看來,你還是沒把我的警告放心上啊。”
蔣絮心念一滯,有種不祥的預感,她馬上轉過身子,“慕容銘,你想怎麼樣?”
慕容銘上前一步,牢牢望住她,說:“蔣絮,我要你記住,你身邊所有人的不幸,都是因你而起!”
蔣絮雙眸發紅的瞅着他,擱在身體兩側的拳頭捏得緊緊的,“我的事,與嚴肅無關。”
慕容銘一挑眉,微笑:“那就離他遠點,別讓我在你身上聞到他的氣味。”
“慕容銘你……”
他倏地收緊她的腰,把她拉向自己,冷笑着:“蔣絮,三年前我就曾發過誓,不會讓傷害我母親的人好過!所以,認命吧,別再因爲自己,害了其它人。”
蔣絮的目光慢慢變得深沉,晦澀。
她想起了三年前細雨綿綿的那天,他當時的目光,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沉重的負罪感,壓得她快要透不過氣了,胸口被各種情緒充斥,堵得她紅了眼眶。
哽咽着,她說:“還要怎麼樣做,你纔會放過我……”
慕容銘勾脣一笑,伸手,撫上她的臉,一下下極盡溫柔的撫摸着,“蔣絮,這輩子是別想了。”
蔣絮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心頭彷彿墜着塊石頭,沉甸甸的。
原來,被一個人恨着,用盡生命的恨着,是件可悲又可憐的事。而她,無能爲力。
好累,真的好累,她不知道還能再堅持多久。
她本來就有些頭昏腦脹的,這會身體像被掏空了似的,站在原地打着晃,臉頰愈發的紅了。
慕容銘掀起一側眉梢,狐疑的盯着她,剛要開口再說什麼,蔣絮突然就朝後栽了去……
慕容銘面色微變,連想都沒想,立即伸手扯住她。由於用力過猛,蔣絮條件反射的撞進了他的懷裡,直撞得他胸口發疼。
低下頭,看着懷裡的人,濃眉緊緊皺着。半晌,卻是嘲弄的笑了,這算是新花樣嗎?苦肉計?
可是,就在他的手再次觸上她的臉時,笑容卻僵住了。
好燙。
慕容銘突然很氣,說不出來的氣,這個女人居然敢給他生病?!
該死,他討厭一切計劃以外的事!
他沒二話不說,攔腰將她抱起,大步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