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絮不吭聲了,眉頭皺着,歪頭瞅着他。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慕容銘雖在笑,可她明明聽到他磨牙的聲音。對於像慕容銘這麼自負的人來說,應該是受到了極大的委曲,纔會表現得如此在意。
那麼,他真的爲了幫自己,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
這麼想着,蔣絮就覺得愧疚了。
“附近有家小炒,我請。”蔣絮說着,率先走出去。
慕容銘稍稍順了氣,可臉上表情還是難看:“一頓小炒就想打發了我?你也夠摳門的了!”
“沒辦法,我是實習生,錢就那麼一點點。”
“哦?怎麼聽着像在控訴我這個老闆?”
蔣絮回頭:“總裁,您多慮了。”
見她面對自己不卑不亢的樣子,慕容銘有點恨得牙癢癢。
出了門,有人出聲叫住了她:“小絮?”
她轉身,一下子看到了白梓琛,當即想起和他有約。她懊惱的拍下額頭:“不好意思,我忘記了。”
白梓琛盯着自她身後走出來的慕容銘,淡淡出聲:“不是纔剛通過電話嗎?這麼快就忘了?”
慕容銘也看到了他,眉梢挑起,脣瓣意味不明的揚起。
蔣絮看看白梓琛,又看看慕容銘,問道:“介意一塊嗎?”
“當然不。”慕容銘微微一笑,倒是顯得好風度。
白梓琛也輕笑一聲:“沒問題。”
“那就好。”蔣絮鬆了口氣。
中午,用餐高峰,蔣絮好不容易找到了位子。出去找兩人時,發現他們正站在門口抽菸,不知說着什麼。白梓琛眉頭深鎖,慕容銘則是表情平淡到似乎冷漠。
“看樣子,不用再做介紹了吧?”蔣絮看眼兩人,轉身進去了:“有位子了。”
慕容銘將煙熄滅,擡頭望向白梓琛:“如果,你還能記住自己是誰,記得她爲你做過什麼,你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說完,他隨後跟進。
白梓琛垂下眼眸,深深吸了口煙,靜默半晌,掏出手機來:“小絮,抱歉,臨時有點事,我先走了。”
餐廳內,蔣絮掛上電話,朝門外望過一眼,早就沒了白梓琛的身影。她又回眸,視線落在對面端起茶水,正舒服享受的男子身上,“你對他說了什麼?”
慕容銘勾脣冷笑,放下了杯子,說:“我該說什麼嗎?”
雖然這會沒有任何證據,但蔣絮就是知道,白梓琛不會平白無故的離開!這與慕容銘是絕對脫不了干係的。
看她一副認定了的表情,慕容銘的心情就變得有些煩躁。瞅着她,慵懶的聲音,透出絲絲寒意來:“敢在心裡亂給我扣帽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蔣絮不緊不慢道:“若是光明正大,還敢人家心裡怎麼想你?”
“是你就不行!”
“我爲什麼不行?”
慕容銘盯着她倔強不肯服輸的小臉,邪眸眯緊又鬆開,竟慢慢笑了,“好,今天這事,我可以當作沒發生,也不跟你計較。”
服務員端上菜,他拿起筷子,饒有興致的品嚐,還不住點頭:“算你推薦對了。”
他的突然轉變,倒讓蔣絮愣住了。
她所瞭解的慕容銘,從不妥協,認定了,便是一條路走到黑。今天這是怎麼了?老實說,這樣的他,讓蔣絮很不自在,總有種會被算計的錯覺。
見她不動筷子,只是盯着自己,慕容銘拿起餐巾,擦拭下嘴角,挑眉道:“有什麼話,說吧。”
趁他心情好的時候。
蔣絮目光微垂,抿下脣,說:“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向你表白……我的意思是,對方是你不喜歡的女人,你應該不會接受的吧?”
有關昨晚與小萱的談話,直到現在,她都擱在心裡,壓得沉甸甸的。倘若沒有自己與慕容銘這層關係,她無需擔心,可現實容不得她樂觀,一旦知曉小萱的想法,慕容銘極有可能會把她當成是另一報復工具。
慕容銘盯着她,隔着一張桌子,也能感覺到凝固在她身邊的緊張空氣。他輕笑出聲,魅眸輕闔兩下,問:“你以什麼立場發問?一個我不喜歡的女人?還是……我的牀伴?”
蔣絮突然明瞭,他的答案,早已擺在那裡,是她視而不見罷了。
她低頭失笑,她怎麼會奢望慕容銘能偶爾發下善心呢?即使如此,也絕不是對她。
這點覺悟,她該有的。
“晚上去我那裡。”他說。
蔣絮心下一沉,聲音低低的:“做什麼?”
看她那牴觸的樣子,慕容銘就有氣,偏偏,越是如此,他越想看她憤怒,甚至暴走。
於是,他傾身向前,故意曖昧的放低姿態,始終盯着她的眸,輕聲說:“做一件,我們很久都沒做過的事……”
蔣絮的臉頓時就紅了,眉頭也擰緊了,擱在桌上的雙手交握,繼而緊緊纏繞。倏地,上面多了雙大手,將它們包裹其中。
蔣絮錯愕擡頭,與他的視線撞上。
慕容銘微眯的眼睛,似乎涌動着一絲她並不明瞭的情緒,似繭如絲,將她束縛……
望着她,他笑了。
蔣絮驟然回神,這才發覺,自己居然盯着他入了神,臉頰紅得更厲害了。
她輕咳兩聲,立即抽出手,起身:“吃飽了吧?我去結賬。”
她剛要走,慕容銘扯住了她,然後站了起來,掏出皮夾,“我不習慣女人花錢。”
蔣絮堅持道:“說好是我請的。”
“這只是原則問題。”他擡眸:“哪怕對你,也是一樣。”
慕容銘待她怎樣,蔣絮心裡清楚,自然不會多想。望着他的背影,她又陷入沉思。
這個男人,有種屬於他的霸道溫柔,讓人不忍拒絕,也不想。坦白說,單純如蔣萱,喜歡上他,一點也不奇怪,但註定是沒結果。因爲,慕容銘不是她能駕馭的。
到底,她該怎麼做,才能阻止?想着,頭都有點痛了。
兩人一同回到公司,剛一進入大門,蔣絮便急走幾步,想要跟他拉開距離。可她越是如此,慕容銘就越不想她得逞。他不緊不慢的跟着,棄用公司高層的專用電梯,就站在她身邊一同等電梯。
因爲他的出現,四周空氣都變得緊張。在這種高壓氣氛下,蔣絮儘量讓自己忽略他的存在,只是擡起頭,安靜的盯着上面的數字。
終於,電梯降下,在慕容銘沒有動作之前,沒人敢動。他悠哉的邁開大步走進去,蔣絮瞪着他,這會要是不進去,反而是此地無銀了。只得硬着頭皮跟上,其它人也陸陸續續的走了進去。
漸漸,電梯變得擁擠,蔣絮貼着牆壁,身子不停靠後。大家都極有默契的給足慕容銘空間,所以,只能朝蔣絮那邊擠去。
就在這時,一雙有力的手臂把她給扯了過來。蔣絮擡頭,怔怔地望着他,即便是穿着高跟鞋,他仍高出她半個頭,她的目光剛好凝在他光滑的下巴上。
慕容銘蹙着眉,眉宇間覆着一絲不耐,可手臂還是橫在了她胸前,將她護住,無論怎樣擁擠,都不曾讓她捱到半分。
心裡沒來由得一慌,隨着電梯上下起伏,也開始跟着浮浮沉沉。
一直以來,她都是嚴守自己的心,不容鬆動。可如今,她卻發現,那其實很難,她守着的,只是理想中的堅持。
望向慕容銘的目光,現出一抹難以解讀的複雜。如果恨着,那就一直恨下去好了,何必還要給予這偶爾的溫柔?她並不想要。
電梯抵達設計部的樓層,蔣絮要出去,慕容銘竟穩穩的抓住她,無視四周若有似無的注視,大大方方的,這才按下29層。
蔣絮暗中掙扎兩下,未果後,使勁瞪他一眼,直到電梯內只剩下她和他,蔣絮才氣道:“論壇的裡那個帖子,可還沒被人遺忘呢!”
“那又怎麼樣?”慕容銘勾起薄脣,低頭看她,一笑:“‘前任總裁之女,爲奪公司,設計勾引現任總裁’,你覺得這標題怎麼樣?會引起轟動的吧?蔣莫懷若是知道了,一定會以你這個女兒爲榮的。”
儘管在笑,話中滿滿嘲諷,蔣絮咬咬牙,隨即也綻出清淡微笑,說:“慕容銘,你以爲我還會在乎這些閒言碎語嗎?那你就錯了。”
上前一步,蔣絮的目光,滿是挑釁:“現在,我沒什麼怕失去的,外界怎樣說我都無所謂。倒是你,蔣氏新任總裁、楊家未來的女婿、龍城新晉風雲人物,若緋聞纏身的話,怕是影響不好吧。”伸手,撫上他的胸膛,一下下曖昧的撫摩着:“尤其是……和我這樣的女人。”
慕容銘突然放聲大笑,磁性的笑聲,充斥狹小的電梯間。蔣絮眯着眸,盯緊他,就在電梯即將抵達29層時,他倏地扣住她的後腦,狠狠吻上了她的脣。蔣絮瞪大雙眼,身子被撞向了身後的牆壁,雙手也被他箍住,按在了牆上,鼻息間盡是他的氣息。
他用這種方式回答了她,簡單,而又明瞭。
他慕容銘,從不懼任何威脅!她剛纔說的那些,他也通通都不在乎!
正如他之前所說,他和她,都是會下地獄的。
這時,“叮”地一聲,電梯門開了。
站在電梯門口的人,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