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您要的資料查到了。”
正逢午休時間，秘書長阿赫拿着一張紙條走進辦公室，雙手遞上，“這上面是喬小姐父親住院的詳細地址……”
“嗯，放着吧。”
楚慕斜睨了一眼，繼續專注盯着筆記本屏幕，敲擊着鍵盤，“我下午要出去一趟，晚上七點召開會議，你負責通知下去。”
“是。”
等阿赫離開了辦公室後，楚慕纔拿起了桌上的紙條，盯着上面的地址，若有所思。
醫院裡，喬菀倚靠着冰冷的牆壁，神情恍惚。
就在剛纔，主治醫生特意找她談了關於父親的病情。
【哪怕你現在籌集到手術費用，我們也是不贊同給病人動手術的。因爲，風險實在太大了……】
眼淚，順着臉頰倏地滑落下來，吧嗒吧嗒，浸溼了衣領。
【……我們很抱歉，病人已經錯過了最佳動手術的時期，依照他現在的病情，手術成功率不過三成。】
都是她太沒用了，父親的病情一直拖拖拖，別說她到現在仍沒湊齊手術費，就算現在湊齊了……又有什麼用呢？
太晚了！！
“爸爸……”喬菀倚靠着牆壁的身子，正無力下滑，最終砰地坐在了地板上。
她雙手捂住臉頰，無聲的啜泣着，哭的像個無助茫然的孩子。
怎麼辦，現在到底應該怎麼辦？
走廊上，時不時有護士、病人家屬路過，他們紛紛朝喬菀露出了憐憫同情的目光。
可憐的孩子，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
喬菀縮在角落裡，無視周圍人的眼光，像極了一隻受傷獨自舔着傷口的小野獸。
這時，兜裡的手機一陣震動。
吸了吸鼻子，她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才接起了電話。
“喂？”因爲剛剛哭過，喬菀的聲音略沙啞。
“喬菀，我是萬採薔，你已經很久沒來學校上課了吧？”電話另一頭，是班長心急火燎的聲音：
“今天上午班導還找我問起你的情況呢……我說，就算你是要照顧生病的父親，你也不能直接不露面了吧？學業你還要不
要了？不想順利畢業了嗎？！”
一聽這個，喬菀連忙慌張的扶着牆站了起來，連連道歉：“對不起，我、我都把這回事兒忘了……等下我就去學校找老師說明情況，絕不會耽誤考試的。”
“嗯，記得帶上你父親的病例，到了學校給我電話。”
結束了通話，喬菀深感疲憊的嘆了一聲，最近忙着四處打工，把學校那邊的事情，忘得乾乾淨淨。
“哎，希望班導能網開一面，不在系主任面前告我的狀。”
回到了病房裡，喬菀來到了病牀邊，輕輕撫摩着父親衰老的臉頰，輕聲道：
“爸，你是不是覺得女兒特別的……沒用？”
眼眶不自覺又紅了，她擠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說：“每次來探病，女兒都會說一些不靠譜的大話來欺騙您……可事實上，這都掩飾不了我的無能。”
面對被疾病折磨摧殘的父親，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是，明明都到這份上了，我依然不能完全豁出去……”她俯下身輕趴在父親的胸前，默默流着眼淚。
沒有辦法接受來路不明的錢財，沒有辦法出賣自己的身體與靈魂，更沒有辦法去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正是因爲她這樣束手束腳，才耽誤了父親的病情，說白了，就是她既廢柴又軟弱無能。
“咔噠”一聲，病房門把手似乎被人擰了一下。
“誰？”喬菀視線盯着門口方向，詢問了幾聲，也不見有人。
無奈，她只能疑惑的歪着頭，說：“難道是最近太累的緣故，出現幻聽了？”
擡手抹去臉上的淚，臉頰很快又會被淚水浸溼，重複了幾次，乾脆不去管它了。
“爸，其實之前我見到媽媽了。”
回憶着那次相遇，喬菀死咬着嘴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媽媽似乎……不太樂意看到我呢，哪怕我很想很想她。”
坐在牀沿邊，喬菀對着彷彿正在沉睡不醒的父親自言自語，幾乎哭成了一個淚人，聲音斷斷續續的，“我想，一定是媽媽太累了，並不是她真的討厭了我，對不對？”
“爸，我該
走了，下次……下次有機會，我會帶媽媽來看望你的。”
眼睛紅腫漲澀，喬菀頂着一雙紅通通的兔子眼，離開了病房。
走廊角落，一個躲藏的頎長身影動了動，邁步跟了上去。
走在大街上，迎着風，臉上的淚被吹乾，眼睛愈發酸澀難受了。
喬菀眯着雙眼，正準備去坐公交車去一趟學校，手臂就猛地被人拽住了。
身體不受控制的一百八十度旋轉，她毫無防備的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丫頭，你說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纔好呢……”
頭頂上方，傳來了楚慕低沉磁性的嗓音，語氣懊惱：“你是白癡嗎？出了什麼事不能找人分擔，偏要自己硬抗？你一個瘦弱的身子，怎麼扛得住？被壓垮了怎麼辦？！”
他聽到了，全都聽到了。
或許，喬菀只有在醫院病房裡，面對沒有神智的父親纔會袒露心聲，把內心所有痛苦發泄出來吧？
而面對外人時，她從來都不會讓人覺得有任何問題，感覺她整個人都充滿了積極向上的陽光氣息。
可事實上呢？
“丫頭，你再這樣下去，會把自己逼瘋的！！”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喬菀攥緊了他的衣服下襬，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倏地崩斷，再也忍不住了，她一頭埋進他的胸膛，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爸爸他……都怪我，口口聲聲說要治好我爸爸的病，可是……”
心，驀地一疼。
“哭吧，難過的時候就應該大聲哭出來纔對！”楚慕單手按在她的後腦勺上，另一隻手則安撫性的輕拍着她後背，“丫頭，你父親的病情……我會幫你聯繫更好的醫生，不要輕易放棄，嗯？”
動作一頓，她不敢置信的擡起頭來看着他，“你、你願意幫我嗎？”
“廢話，我是那種目睹了少女絕望心碎之後還忍心視而不見的男人嗎？！”楚慕的眉頭擰成了麻花，語氣不耐卻透着關切：
“所以，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只有兩件：一是搞好你的學業；二是好好想想，應該怎麼感謝報答我對你的恩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