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靜謐的林中,驚呼的聲音層出不窮,而一道粗獷的喝聲,卻是湮沒了這些揣摩的聲響。
“這萬妖山本來就是僱傭兵常年出沒的地方,沒有什麼好驚奇的,只是能來到這裡的,必然不是什麼散兵遊勇,而是有着一定實力的傭兵團或者幫衆。”程大叔眉頭緊鎖,目光盯着北邊的密林看,語氣鏗鏘有力地道。
聽得程大叔的話,衆人也是發現自己爭論的要點有點可笑,正如前者所說,這萬妖山任何人都有可能出沒,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不管是人還是妖獸,只要不阻礙到我們就行,否則我讓它們有來無回。”冷不丁的,風雅的俏臉變得冰冷如霜,冷聲道了一句,言語中透出一股魂王的氣勢。
回頭看着身後的這名美麗女子,莫殤的心頭也是越發佩服,而其他人的眼中,則滿是敬重。
點了點頭,程大叔的眉頭輕舒,此時的他也明白風雅話中的意思,於是催促道:“時間也不早了,我看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
話落,程大叔提着大刀,便是率先出發,莫殤輕笑一聲,也是邁步跟上,其他人見狀,在猶豫了片刻後,也是二話不說,緊跟而去。
一行人越往西邊的方向走,他們所聽到的腳步聲也是越來越頻繁,到得最後,還能隱約聽到一些說話的聲音,很明顯對方也是奔着林外而去。
感覺到和這夥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程大叔的神情當即變得謹慎起來,握着大刀的手捉得更緊,要知道,在這萬妖山中,殺人越貨可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有時候人心比妖獸更爲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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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林子也真的是夠陰森的,走了半天還是這般不見天日的樣子,讓人夠嗆……”目光在黯淡幽深的林子瞟了一眼,感受到其中的靜謐詭異,隊伍中一名長得較爲精瘦的年輕男子咕嚕一聲地淹了一口沫,有點驚慌失措地道。
“嘿嘿,你這小子真是生人不生膽,有三位管事在,還怕個球。”對於精瘦男子的膽怯,旁邊一名長得較爲肥胖的中年漢子則是挺着他那大腹便便地肚子,幸災樂禍地笑了笑道。
“切,難道你們忘了被沼澤巨鱷殺死的那名弟兄?”聽到肥胖的漢子提起三位管事,一名滿臉橫肉的漢子冷聲一哼,甚是不屑地道。
“萬五,我知道那名死去的弟兄是你的好哥們,但他的死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面對這名滿臉橫肉的漢子,胖漢絲毫不懼,當着前者的面,他趾高氣揚地道。
“肥大耳,放你孃的狗屁,若不是管事的讓他去檢查那沼澤巨鱷的屍體,他能送命嗎?”胖漢的話明顯刺激到了萬五的心絃,使他發瘋似的破口罵了一句,情緒一度變得亢奮起來。
“怎麼回事?”
這邊的動靜也是引起了其他人的關注,目光紛紛投了過來,而帶頭的三位管事,聽得動靜,也是臉色一沉,擡腳走向前來。
“我說你們吵夠了沒,三位管事的都過來了。”一名樣子看起來平易近人的大漢,也是一個心思靈敏的主,眼疾手快的他往隊伍前方瞟了一眼,當其見到三位管事沉着臉過來,當即也是打斷幾人的對話,出言提醒道。
聞言,肥大耳和萬五眼中皆是掠過一抹驚懼,他們兩人話雖然說得很滿,但真的面對三位管事時,可就沒有那個底氣了,看到三位管事的走了過來,他們心裡一咯噔,暗道不秒,一時間如同那犯了錯的小孩子一般,張皇失措,心虛得很。
“到底發生何事?”
三位管事的走了過來,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吵鬧的兩人,待其看了半晌後,居中一位長相威嚴的壯漢,目光冷漠地看着兩人,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冷聲問道。
“項管事,我我我……們……”
面對項臨管事那威嚴冰冷的目光,兩人的額頭上冷汗直冒,後背都感覺有點發涼,兩腳哆嗦的他們支吾了半天,硬是蹦不出一句解釋的話。
“萬五和肥大耳,我說你們兩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在這危險重重的萬妖山嚷嚷,是巴不得把妖獸都招惹過來,好讓我們葬身於此地嗎?”看着兩人的慫包樣,一名長着鷹鉤鼻的冷峻男子氣不打一處來,他的目光透着一股冰冷的殺意,語氣冷冷的道。
“馮管事,我們……哪敢……”聽到馮勝管事把問題上升到另外一個高度,剛剛還各執一詞的兩人當即嚇得面色發青,在那裡連連搖頭,擺着手示弱道。
“你們不敢?”其中一位管事,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那樣子看起來陰狠異常,宛如一頭兇狠的餓狼,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他輕飄飄地道了一聲,看得兩人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呼,可想而知,對於此人,他們是何其忌憚。
“我看你們是好了傷疤不知痛,難不成也想要去喂山中妖獸?”剛說完,他微眯的眼睛陡地睜開,表情變得兇狠猙獰起來,看着兩人的樣子,如同看着待宰的羔羊,他舔了把嘴,不懷好意地道。
此話一出,除了兩位管事外,全場皆驚,對於手段最爲狠厲和兇殘的騰祿管事,這隊伍二十多號人無不忌憚不已,他的話有時候比另外兩位管事還要管用,讓人打心底裡感到敬畏。
“三位管事,我們知錯了,你們大人有大量,就饒過我們一回吧?”聽得騰祿管事的話,兩人如墜冰窟,腳底發涼,一股寒意不自覺地由腳下直竄上後脊背,嚇得他們噗通一聲跪下地,哭爹喊娘地求饒道。
“先前不是還悍不畏死地大聲嚷嚷來着麼,怎麼,一聽到要喂山中妖獸,就怕了?”看着跪地求饒的兩個慫包,騰祿的眼珠子不懷好意地咕嚕一轉,慢條斯理地諷刺道。
“騰管事,你就饒了我們吧,我們下次不敢了。”目視着騰祿管事那雙宛如毒蛇一般狠辣的眼睛,兩人猛地磕着頭,再次請求饒命道。
“你們還想有下次?”目光一頓,騰祿的嘴角輕輕一扯,道出了一句一語雙關的話,聽得兩人兀地一愣,隨後眼中看到了一絲活命的希望。
“不不不,絕對不會下次,我們發誓……”
兩人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如雨後春筍一般蜂擁冒出,看到希冀的他們當即擡起手來,豎起三根手指,毫不猶豫地起誓道,好爭取從輕發落。
“真的嗎?”騰祿微眯着眼睛,輕描淡寫地哼了一聲。
見騰管事問起來,兩人對視一眼,忙不迭地點着頭,那動作彷彿小雞啄米一般,唯唯諾諾,沒有半分尊嚴,隨即恬不知恥地答道:“騰管事,此事千真萬確,往後我們定然以你馬首是瞻。”
“好。”見兩人“心悅誠服”的認錯,騰祿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道了一聲好,微眯的眼睛閃過一絲兇光,旋即話聲一提,道:“既然你們如此有誠意,爲表忠心,下次獵殺妖獸,你們兩人打頭陣,可行?”
聽到騰祿說好,兩人的眼睛都是掠過一抹慶幸,以致於他們雙腿開始慢慢安穩下來,沒有之前這麼哆嗦,可萬萬沒想到,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迎接他們的往往是那淒厲肆虐的龍捲風。
“這……”聞言,兩人神色一驚,面面相覷間,盡是駭然,他們深吸了一口氣,知道此事已成定數,否則面對的就是騰祿直接的死手,再無生還的機會,形勢比人強,在內心掙扎了一番,兩人知道如今再無退路,旋即一咬牙,面色有着一抹決絕,感激道:“謝謝騰管事的不殺之恩。”
見兩人如此識趣,騰祿也沒有再出言爲難,不過這一切落在其他幫衆的人眼裡,無疑是活生生的敲山震虎,明明是讓萬五和肥大耳送死,但兩人卻不得不爲騰祿的額外開恩而感恩戴德,對於這般手段,他們是打心底裡感到敬畏,甚至是顫慄。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我們繼續趕路吧!”從頭到尾,作爲隊伍中實力最爲強勁的五轉魂師,項臨只是威嚴地問了一句話,並沒有出言訓斥,見事情解決,他也懶得糾結,一揚言,便是率先邁步,往隊伍前面走去。
見狀,馮勝和騰祿緊隨其後,三人領着隊伍繼續出發。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羣人很快就走出了密林,看到那耀眼的陽光當頭灑,他們心中頓生感慨,抑鬱多時的心情得到最大程度的宣泄。
“此地雖然林盛樹密,但我們一路過來卻沒有碰到任何妖獸,說明這裡平日少有妖獸出沒,不如我們就在此紮營?”目光朝四處觀察了一週,面色冷峻的馮勝卻沒有看到絲毫危險的動靜,當着其餘兩位管事的面,他直接了當地提議道。
“嗯!”項臨也知道馮勝所言不虛,他的目光從四周收回,點頭同意道:“好,叫弟兄們在此起竈紮營。”
話落,這行人便各自忙碌起來,在這距離林邊不遠處的空曠地上開始安營紮寨,不一會功夫,便紮起了一個有模有樣的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