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烏雲閉月,星辰黯淡,鐵戰傭兵團的莊園內透出一股肅穆的氣氛,此時的議事廳,燈火通明,臺上臺下更是坐着一干人等,似乎在商議着什麼大事。
寬大的大廳,有着兩人跪於臺下,此時的他們戰戰兢兢,目光驚駭地看着虎視眈眈的衆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一道威嚴的聲音,從首位之人口中喝出,驚得兩人瑟瑟發抖,眼中滿是驚懼,一時間不知所以。
“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大刑伺候。”見兩人默不作聲,邱鐵的神色一肅,隨着他大口一張,其威嚴的聲音也是傳了起來。
話聲剛落,廳外便有幾個身穿便衣的男子走了進來,他們手執廷杖,目光凜然地看着不願合作的兩人,便打算動刑。
還沉浸在驚懼中的二人,似乎也是覺察到了身後的異動,偏頭往後看去,當看得幾名男子手持廷杖緩緩走來,當即也是心中一顫,哭爹喊孃的求饒道:“我們招,我們招......”
膽戰心驚的聲音落下,邱鐵的眉頭一皺,對着幾名男子拂手致意了一聲,遣退道:“你們先行下去吧!”
聞言,幾人也是識趣地躬了躬身,便退下了。
見幾人離去,邱鐵神色再次恢復威嚴,朝着兩人聲色俱厲地喝道:“還不快給我從實招來。”
如蒙大赦的兩人,當即如釋重負,在輕噓了一口氣後,驚懼的他們沉吟了片刻,也是整理下思緒,隨即緩緩交代道:“不瞞兩位大人,其實我們是沙幫的一員,奉了兩位穆管事之命,特意前來查探桃源村人的去向的。”
“什麼?”
兩人的話剛一出口,全場的人皆是一驚,口中更是不自覺地發出了驚咦的聲響。
“你說你們是沙幫的人?”眉頭緊皺,邱戰的鷹眸微眯成一條線,也是再次開口確認一遍道。
迎着邱戰那嚴肅的目光,跪於臺下的兩人不敢造次,不約而同地點頭應道:“是的,這位大人。”
得到確認,廳內除了這兩人之外的所有人,目光都開始變得異常冰冷,有甚者的臉上肌肉,由於極度的憤怒,更是不斷抽搐,可想而知,對於沙幫的人,他們是何其恨之入骨?
在這般氛圍的烘托下,整個議事廳瞬間變成了冬日裡的冰窟,讓人感到一陣心悸的寒意。
感受到衆人那異樣的眼光,兩人的臉色變成了死灰,整個人如墜冰窟,身體不自然地打起了冷戰,一時間連頭也不敢擡,心中只是在不斷祈禱,希望這些人能夠大人大量,把他們給放了。
“除了你們之外,城裡還有你們的其他同夥嗎?”無視他們的驚駭,邱戰臉色一沉,再次質問道。
“這位大人,除了我們兩人之外,城中並沒有其他人。”嚥了一口沫,錢六也是按下了心中的驚慌,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瞳孔一縮,邱戰的目光望向秦牧的位置,在看得後者點了點頭後,他也是沒有就此事再問下去,而是一轉話鋒,喝問起其他事情道:“告訴我,你們沙幫到底有多少人,魂師和魂靈又有多少?”
“這......”聞得邱戰的聲音,臺下的兩人當即有點犯難,在對視一眼後,也是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嗎?”見兩人支支吾吾半天,邱鐵那威嚴的聲音又是再次響了起來,驚得兩人心生驚駭,一陣哆嗦。
“不瞞兩位大人,我們加入沙幫並不久,對於幫中的勢力,確實知之不詳,不過,據我所知,幫中大概有兩百個弟兄,除了三位幫主和三名少主,其中管事的魂師一共有九位,另外一些零散的魂師也足有四五位之多,而我們的幫主也在早些時期突破成爲了一名五轉魂靈,在烏蠻鎮可謂是炙手可熱。”思忖了片刻,錢六也是一五一十地透露道,當其說到沙戮的真實實力時,他的眼中流露出崇拜和敬仰的神色,似乎對此很是引以爲傲。
話落,廳內的衆人也是陷入了沉寂,沒想到這沙幫在烏蠻鎮如此勢大,光是幫中人員,就有兩百號人,比之鐵戰傭兵團的人手,更是不枉多讓,也怪不得沙戮那傢伙如此狼子野心,敢把魔爪伸到了其他勢力的頭上,原來是有足夠的底氣啊!
“你叫我如何相信你們所說?”就在衆人沉寂之際,邱戰那質疑的聲音,卻是冷不丁地在廳內迴響起來。
面對邱戰的質疑,錢六也是一改驚懼的臉色,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反問道:“這位大人,我們兩人都是你的階下囚,這種性命攸關之事,我斷然不敢亂說,當然,信不信你自可判斷,況且,這些事情也不是什麼隱晦之事,稍一查探便能知分曉,說句不中聽的,想必大人你心中早有定奪,又何必刨根問底呢,是死是活,也希望你給我們一個準話?”
此話一出,驚得旁邊的鬼七一臉呆滯,額頭上的冷汗更是如雨後春筍般瘋狂直冒,看着邱戰的眼神,也是越發膽戰心驚。
果然,見得錢六那視死如歸的神色,邱戰的目光也是變得越發陰沉,那銳利的目光,彷彿能夠直擊心靈,讓人的內心無所遁形,一股魂靈強者的威壓,更是自其身體蜂擁而出,壓得還是小小魂者的錢六心神恍惚,腦袋轟鳴作響。
直視着邱戰那穿透人心的眼神,錢六雖然感到心神壓抑,但此時的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因此,面對着這股魂靈的威壓,他心中毫無懼意,一心坦蕩的他目光決然地看着邱戰,一副甘願赴死的模樣。
“回去告訴沙戮,桃源村人是我們鐵戰傭兵團的座上賓,更是我們的一員,動他們,也就是動我們鐵戰傭兵團,容不得他放肆,另外你們也告訴沙戮,妖山索道這筆賬,我邱戰遲早會找他算清楚的,讓他好自爲之吧!”沉着臉的邱戰,身上的威壓緩緩收回,對於錢六所說,他也知道所言不虛,緊繃的臉龐鬆了下來,不過他目光一凜,隨即大手一掌拍在臺面上,語氣頗冷地出言警告道。
“你是放我們走?”聞得邱戰的話,錢六和鬼七對視一眼,口中更是不敢相信的道。
同樣感到震驚的還有邱鐵他們一行人,目光不解地看着邱戰,臉上隱隱有着一絲焦急,就連坐於末座的莫殤,也是面露沉吟之色,一時間想不明白。
“哼,難道我的話說得還不夠清楚嗎?”冷哼了一聲,邱戰大手一揮,有點不耐煩的道。
“多謝這位大人的不殺之恩。”大喜過望的錢六和鬼七,臉上涌上一抹慶幸的笑容,當即也是一點也不含糊,對着邱戰叩首跪拜道。
“大哥,就這樣放了他們,不妥吧?”此時的邱鐵,心有疑慮地望着邱戰,口中更是喊了一聲,提議道。
邱鐵的話,落在錢六和鬼七耳中,如同一道驚雷,使得他們大眼一瞪,心生恨意,一種不好的預感充斥心頭,不過,接下來的話,瞬間便將他們從冬日的寒冰中拉扯而出,感受到了勃勃生機。
“我意已決,來人,押他們出城。”舉手打斷了邱鐵的疑慮,邱戰一擡眼,望向廳外,當即也是喚人押臺下的兩人出去。
話落,廳外便有四個大漢走了進來,很快就將五花大綁的兩人帶了下去,遣送出城外。
此時的廳內,陷入了一種極爲壓抑的氣氛,衆人低下頭顱,目光時不時望向門外,看着被帶離的兩個沙幫賊人,心頭都有一種憤恨不平之感。
見得衆人沉默寡言,神色甚至有點頹然,邱戰也是輕嘆了一口氣,他不指望所有人能理解他的做法,因此也不想多解釋什麼,儒雅的臉龐涌上一抹倦意,當即宣佈道:“今日之事就到此爲止吧,任何人都不得有異議,包括你,二弟。”
說到最後,邱戰的目光頓在了邱鐵身上,語氣也是頗爲嚴厲的警示了一句。
聞言,邱鐵一怔,不過,他心中雖然有點鬱悶,但也不敢忤逆大哥的意思,在錯愕了片刻後,也是在邱戰的注視下,點了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見二團長都不反對,其他人又豈會以下犯上,按下心中的憤懣,他們也是站起身來,恭敬地對着邱戰拱了拱手後,便退出了議事廳,而莫殤則是緊隨衆人,也是離開了。
一衆人離開,整個議事廳只留下邱戰、邱鐵以及邱禮三人。
當着衆人的面,邱鐵不好意思質問邱戰,可如今衆人已經離開,他當即也是毫不避諱,將心中的疑惑傾吐而出道:“大哥,爲何放了那兩個沙幫賊人,這不是縱虎歸山嗎?”
話音剛落,座下的邱禮也是把目光轉向坐於首座的父親身上,滿是疑惑之色的他同樣也是打算附耳傾聽父親的高見。
“二弟,我想問你,殺了他們能改變死去的弟兄的事實嗎?”邱戰並沒有直接回答邱鐵的話,反而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反問起邱鐵道。
聞言,邱禮的臉上也是面露沉吟之色,一時間也是想不明白父親此話何解。
“這......”被反將一軍的邱鐵,當即也是一愣,他不知道邱戰爲何會這樣問自己,一時間也是語塞,目光灼灼地望着邱戰,再次說道:“大哥這話是何意?”
見邱鐵答不上來,邱戰輕輕搖了搖頭,在深吸了一口氣後,也是語氣平緩的解釋道:“我這是欲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