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商量
禪心島，離地數千丈的空中。
厚厚的雲層深處，一艘體長不到十丈，光芒黯淡的灰褐色飛舟隱匿其間，一動不動。
內部艙室裡，八個裝束各異的修士圍坐在一塊，通過一輪法力投影光鏡，默不作聲地觀察着。
領頭的二人都是築基修士，其餘幾個的修爲則是練氣四層到九層不等。
這是來自幽野羣島的穆家修士隊伍，所圖爲何不問可知。
“……凌家的實力突然膨脹，這真的是嚴重影響了家族的擴張計劃呢！”
良久，一個眼神冰冷的中年築基修士出言道。
另一個年輕些的女修微微點頭：“確實，原本在飛羽海域，能夠和我們家族相提並論的勢力寥寥無幾，不曾想突然就冒出來了一個凌家。”
過去的近百年，穆家不斷擴張地盤的重要手段，就是分化瓦解，分而治之。
待到時機成熟後，就集中家族的優勢力量、以雷霆手段一舉將對手剿滅，吞掉其地盤與所有產業，還有子民。
對於那種只有一位、或是兩三位築基修士坐鎮的小勢力，這種策略可謂屢試不爽。
縱然是面對抱團取暖、結盟互保的小勢力聯盟，穆家同樣可以使用挑撥離間、合縱連橫的手段加以對付。
先易後難，由小及大，穆家就是這樣一步步經營壯大起來的。
然而面對一家體量相近的勢力，譬如說凌家這樣的例子，穆家高層感覺就有些棘手了。
中年男子說道：“如果僅僅只是築基修士數量接近我們，憑藉家族的某些隱藏手段，戰而勝之並不難，就怕他們還有什麼後手。”
在飛羽海域，六顆築基丹可謂是一筆極其驚人的財富了。
就算是現在的穆家，都沒法一口氣拿出來如此龐大的資源，這是足以左右家族興衰的戰略籌碼。
所以凌家究竟是哪裡得來的這筆資源？哪怕那位家主凌綺玥可以自己煉丹，但這材料也是一樣的珍貴難得。
那女修說道：“後手肯定是有的，凌家能夠突然誕生這樣多的築基修士，我認爲只有兩種可能。”
“其一，他們得到了某種特殊機緣；其二，有不明身份的大勢力介入，願意扶持他們崛起成爲這方海域的統治者。”
這兩種情況，無論屬於哪一種，都對現在的穆家極爲不利。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幽野羣島距離禪心島這邊的距離較遠，兩家的勢力範圍暫時還不會有接觸。
但若干年後，等到凌家逐漸吃掉了周邊的這些小勢力，遲早要和穆家的力量正面遭遇。
那時候，全面戰爭就是不可避免的結果了。
不到一方徹底倒下，戰爭不可能結束。
那中年男子沉默半晌，低聲說着：“現在沒有手段阻止凌家的崛起嗎？至少要給他們製造些麻煩。”
“可以試試，但效果如何沒法保證。”
女修說道：“我們在這邊的力量有限，僅僅佈置了一些眼線，以及不多的幾處產業而已，發揮不出多少作用的。”
中年男子權衡一番，最終搖了搖頭：
“既然是這樣，那還不如不做，不能白白犧牲了我們的人手，還是先回去和家主他們商議吧。”
“好的。”
其餘修士均沒有異議，於是數息之後，這艘飛舟調轉方向，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天際盡頭。
……
深海區域。
凌長青此刻靠在一堵巨巖後面，以手中的雪影劍在堅硬的巖壁上輕鬆掏出一個碩大的洞穴，然後整個人躲了進去。
接着，他取出十二杆小巧玲瓏的陣旗，在洞口布下一圈陣法禁制，抵擋住了海水的可怖壓力。
然後，凌長青便從儲物袋裡取出了事先準備好的青銅鼎，還有燒烤架以及鍋碗瓢盆之類的器具，開始忙活起來。
不過片刻功夫，青銅鼎中的湯汁便在高溫炙烤下翻涌沸騰不息，裡面熬燉着一頭完整的虎紋紫星斑，誘人的香氣四溢。
這種體長丈許的二階海獸外出覓食都是成羣結隊地活動，想找頭落單的傢伙下手並不容易。
當然凌長青今天運氣不錯，讓他瞅準機會、以偷襲的方式獵殺了一頭，然後高速遠遁，險之又險地躲開了其它虎紋紫星斑的追殺。
凌長青打開儲物袋，在成堆的收穫中挑揀片刻，選出來六七種合適的二階靈藥靈草，約有上百株，清洗處理後一併投進了巨大的青銅鼎中熬燉。
至於那些月華藤壺，虹影蝦，箐鈴海花之類的一階資源，現在都被凌長青拿來當零食吃了，只留下少部分帶回去交差。
大半個時辰後，眼看青銅鼎中的魚肉火候已夠，凌長青遂拿起黃銅勺子和青玉海碗，給自己舀了滿滿一大碗，然後開始大快朵頤。
身爲前世大吃貨帝國的一員，凌長青對於各種美食有着異乎尋常的喜好，如今在海底有這樣的條件，自然要好好吃個夠。
鮮美嫩滑的魚肉入口即化，連同滾燙的湯汁一塊化作滾滾熱流，讓凌長青渾身上下暖洋洋的，說不出地舒坦愜意。
相較於去禪心島上的仙味坊打牙祭，那價格死貴不說，份量也有限，根本不能盡興。
但在這海底，各種各樣的高檔海鮮食材卻是隨手可得，還都是免費的，只要你有本事抓到。
隨着一碗碗的魚肉湯汁入腹，凌長青感覺自己體內的靈力愈發的渾厚精純，幾乎相當於服用三五十顆玄陰血元丹的功效了。
不好的地方就是他渾身發熱，皮膚通紅，體內靈力躁動間，肉身神魂幾乎有一種被撐爆的感覺。
幸好識海中的紀元星宮及時反應，盈盈清輝灑落而下，籠罩四肢百骸，輕鬆撫平了躁動不安的靈力，讓他得以順利消化魚肉中蘊含的豐沛能量。
不多時，將近一人高的青銅鼎就已見底，所有的食材連同湯汁，都被凌長青消滅得乾乾淨淨。
原地打坐調息一陣，待到體內靈力狀態完全平復下來，凌長青才撤去陣法，收起陣旗離開洞穴。
一刻鐘後，凌長青駕馭遁光出現在海面，也不用小舟過來接，徑直回到了海船前甲板上。
“……小哥，你回來了？”
管事田文虎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
凌長青點點頭，和他寒暄幾句，便打開了腰際掛着的數個儲物袋，將裡面的資源傾倒而出。
早有心理準備的田文虎當即叫來了一羣僕役，幫忙清點統計。
時間不長，所有的收穫已統計完畢。最後凌長青得到了一百五十塊靈石，外加兩百點家族功勳。
“正事辦完了，一起過來喝兩杯吧！”
正坐在桌案邊自酌自飲的凌子風見他忙完，笑着出言招呼道。
凌長青答應一聲，收好儲物袋，走過去坐在了他的對面，旁邊的侍女連忙過來替他斟酒。
一旁的管事田文虎笑呵呵地看着，這位當初還仰仗於執事大人提攜的少年，沒幾年功夫就已是練氣七層修爲，深得家主信任的重要人物。
“……長青小哥，你將來肯定可以築基的吧？”
凌子風端着酒杯，凝神打量着對面的紫衣少年，心底也有幾許感慨。
凌長青點點頭，並不迴避這個問題：“應該只是個時間問題吧。”
“那就好，”
凌子風嘆了口氣，神色略顯惆悵：
“只怪我資質欠佳，築基無望，這輩子能衝到練氣後期就是極限了。”
凌長青不由默然，其實以凌子風的身份，尋常修煉資源倒不難弄到，但自身資質稟賦太差勁，這就無法可想了。
“長青小哥，和你打個商量如何？”
凌子風端正了神色，低聲說着：
“我的那幾個子女資質都不出衆，唯獨有個侄女還算不錯，你以後方便時，不妨順手照應一下可好？”
“這個沒問題，我應下了。”
凌長青正色道，這位畢竟是自己降臨此界後遇到的第一位貴人，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有所回報是應該的。
“那就麻煩你了。”
凌子風神色欣慰，自己終究是沒有看錯人。
原本他還想着將自家侄女介紹給凌長青當道侶的，不過現在看來，明顯是高攀不上了，就這樣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