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綺玥的命令下,凌家上下迅速行動起來,進入了備戰狀態。
家族本部的大陣,坊市的大陣,以及其他幾處重要區域的防護陣法全數開啓,並安排了雙倍數量的修士值守。
家族的戰備資源庫房開啓,大量的丹藥符篆,法器靈器分發下去,數千名修士在長老們的指揮下,進入各處據點待命。
雪青檀同樣開啓了商會分部的庫房,將幾套三階陣法,以及大量的修煉資源以平價賣給了凌家方面。
至於貨款結算、等這一戰打完了再說不遲,反正有凌長青在,根本不用擔心血本無歸。
“……我們現在需要派人監視那支隊伍,但修爲低了怕是不行,容易被對方察覺到!”
唐秋瑤蹙眉說着。
旁邊的凌芷晴正想開口請命,卻被凌雨璐阻止,她不過是築基中期修爲,顯然無法勝任。
伏吟雪默默起身,對諸女說着:“既然如此,那就由我走一趟吧!”
“那就有勞妹妹了!”
凌綺玥頷首道,一位金丹真人負責監視任務,確實夠用了。
凌長青沉吟着道:“目前我們可以確認,對方的船隊裡並無元嬰真君,就算有都已不能出手。否則他們就不會這樣好說話了。”
諸女對此沒有異議,正是因爲實力不佔優勢,沒有必贏的把握,對方纔需要坐下來談判。
而且就算是金丹、真丹層次的修士,對方的隊伍裡應該也沒幾個了,難以對凌家形成太大的優勢。
既然同樣是金丹層次的勢力對決,凌家就沒什麼好擔心的,憑藉地利優勢,完全不懼對方。
“夫君,你就留在這裡坐鎮……”
凌綺玥部署完畢,最後對凌長青說着。
由於過去凌長青的修爲有限,又有着不可或缺的特殊作用,因此凌綺玥一直都是這樣安排的。
不過這次,凌長青卻是不幹了:“我還是和你們一起出戰吧,現在我的實力並不遜色於真丹修士,不需要再躲在後面享福了!”
他現在修煉了多部地品中等功法,加上不止一件極品靈器傍身,又有特殊的對決手段,如果這樣都不敢出戰,那還修什麼仙?
凌綺玥聞言不由蹙眉,可是轉念一想,終究沒有出言反對,而是說道:
“那行,夫君你就跟在我身邊好了。”
有自己在,想要護得凌長青周全自然不難。
……
天舟樓船隊伍裡。
面色陰沉的瑲厲真人回到自己的座艦,一路衝進內部艙室裡,壓抑多時的火氣終於爆發出來。
“嘭!”
一套精美的靈玉茶具被他狠狠摔到地板上,砸了個粉碎。
“哼!一羣給臉不要臉的臭賤人,要不是老祖傷勢未愈,本座需要和你們這樣好言好語地說話?
我昊月宗怎麼說都是堂堂元嬰大派,找你們要一座島嶼棲身,那是看得起你們這羣村姑鄉巴佬!
敢這樣不知趣?那就別怪我們昊月宗痛下殺手,將你們長青洲凌家的基業一併剷除了!到時候男修都貶爲奴隸,女修全部賣到窯子裡去……”
他言辭惡毒地咒罵了足足一刻鐘,周圍的侍女僕役們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好不容易等到他發泄完畢,一個面相奸滑的中年假丹修士才走進來,低聲請示道:
“副宗主,那接下來應該怎麼做?要不要請那幾位長老都過來商議?”
瑲厲真人皺着眉權衡一番,搖了搖頭:
“先等一等吧,待我稟明宗主和老祖之後,再做決斷!”
“是。”
假丹修士行禮後退到一旁。
瑲厲真人又叮囑了一番,這才起身離開。
他的目標自然是天舟樓船隊伍裡的旗艦,一艘體長近兩百丈,裝飾華美的大傢伙。
寬闊的前甲板上,成羣的護衛仗劍列隊而立,個個眼神凌厲、氣息精悍,漆黑法衣道袍內套着靈光閃爍的軟甲。
他們散發出的氣息都在築基層次,領頭的護衛首領則是兩名假丹真人。
畢竟是曾經的元嬰級勢力,縱然敗落了,這點排場底蘊還是有的。
瑲厲真人飄然落到前甲板上,向護衛首領出示了自己的令符信物,才被獲准進入艙室內部。
長長的寬敞廊道內,每隔二十步就站着一名眼神冰冷的築基修士,他們的目光毫不客氣地在瑲厲真人身上來回打量。
瑲厲真人臉色緊繃,對這種堪稱大不敬的行爲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邁開大步向着宗主的艙室行去。
這些人都是昊月宗的執法殿成員,平素除了宗主的命令,誰都不認,瑲厲真人自然也只能忍着。
戒備森嚴的門口,瑲厲真人再度出示了代表副宗主身份的信物,由護衛進去通報,獲得裡面許可後才得以入內。
奢靡華麗堪比宮室的廳堂內,一個高高瘦瘦、長着一張馬臉的中年錦袍男子端坐在寬大的寶座上,三角眼中兇光閃爍。
這位就是昊月宗的現任宗主馬德清,已是金丹後期修爲,是宗門內現存的最強戰力。
“瑲厲,怎麼回事?”
馬德清看着臉色發黑的瑲厲真人,沉聲問着:
“你不是去和那長青洲凌家的家主談判了嗎?他們有沒有答應下來?”
“很抱歉,宗主大人,事情談崩了!”
瑲厲真人低聲說着,將登門造訪的經過大致述說了一遍。
馬德清皺了皺眉,臉色陰沉下來,廳堂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冰冷肅殺。
“那位女家主也是金丹後期修爲?”
他皺眉說着:“那除了她之外,這長青洲凌家還有沒有別的金丹或者真丹層次的修士?”
“據屬下親眼目睹,當時就有另外兩個金丹初期的女修在場,至於還有沒有更多的金丹強者隱藏着,這個屬下不敢確定。”
瑲厲真人彙報着,他看到的是雪青檀,以及剛剛晉升的夢菲雨。
至於伏吟雪正在給那些女學生們授課,所以就沒出現。
馬德清眼眸微眯,疑惑地說着:
“居然有三個金丹真人在場?還都是女身?難道這長青洲凌家是女修當家做主的嗎?”
偌大的修仙界,這種情況並不罕見,如果家族的核心功法典籍更適合女修,長此以往,陰盛陽衰就是必然的。
而家族的男修多半隻能淪爲陪襯,以及傳宗接代的工具人,就好像虞州的流影家族那樣。
“應該是這樣吧,屬下並未見到金丹男修,也許他們當時不在家族。”
瑲厲真人謹慎地道。
他之所以親自過去面見凌綺玥,除了談判,當然還會窺探這個家族的實力,以此決定接下來的應對策略。
對方實力夠強,那就坐下來談,以後好言好語地打交道。
實力弱的話,那自然是反客爲主、鳩佔鵲巢,直接吞了對方的基業。
馬德清沉吟片刻,才慢慢地道:
“如果這個凌家真的只有三個、亦或是五個金丹真人坐鎮,我們還是可以對付的。
只是真要打起來,我們的傷亡同樣不會少,宗門連番遭遇劫難,已經承受不起更多的損失了!”
瑲厲真人抿了抿嘴脣,沒有出聲。
宗門如今確實是處於前所未有的虛弱期,每一個活着的金丹真人都是無比精貴的戰力,確實損失不起了。
真要翻臉開戰,就算最後可以拿下這個凌家,昊月宗的損失都會難以承受,怎麼看都有些得不償失。
外人不知道,瑲厲真人卻是心知肚明,天舟樓船隊伍裡,傷重未愈的真丹、金丹修士有十一人,假丹以及築基修士更是多達近百人。
他們都已經不具備出手的能力,急需尋找靈脈洞府棲身,然後長時間的閉關潛修,纔有希望恢復過來。
原本馬德清和瑲厲真人議定的計劃,是說服凌家高層答應租借給他們一兩座島嶼,讓昊月宗的門人弟子暫且有個棲身之地。
等到站穩了腳跟,這些受傷的長老弟子得以恢復過來,屆時自然就可以將長青洲凌家一口吞下。
但是凌家家主的強硬回絕,連談的餘地都沒有,頓時讓瑲厲真人無計可施。
“你說該怎麼辦爲好?”
良久,馬德清纔出言問着。
瑲厲真人想了想,才輕聲說着:“兩個選擇,其一是直接開戰,其二是放棄這裡,再找一個適合紮根休養的地方。”
馬德清嘆了口氣:“本座也想,可是時間上來不及了,那些長老弟子的傷勢已拖延不得。”
找不到合適的靈脈洞府道場,就沒法恢復。
這些力量可是宗門最後的元氣,一旦隕落,以後的宗門復興大計更是遙遙無期了。
所以擺在昊月宗面前的選擇,其實只有一個,但這個決心確實不好下。
沉吟一陣,馬德清終於說着:
“你先下去歇息吧,此事待本座稟明老祖後,再做決斷!”
“是,宗主。”
瑲厲真人行禮後,默默退了出去。
待他離開,馬德清大袖一揮,走向寶座後面的墨玉屏風,身形悄然消失在廳堂內。
等到再度出現時,他已經身處某間秘殿裡。
秘殿裡的陳設相當簡單,除了矗立在殿堂中心的一座造型奇古、金光紫氣籠罩的青金色丹爐外,別無他物。
在丹爐前,還坐着一個面如冠玉、二十出頭的俊美年輕修士。
只是他外放的氣息忽強忽弱,有時候能逼近元嬰真君境界,有時候卻只是築基層次,極不穩定。
年輕修士面色扭曲,似哭似笑,有時候似是極度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老祖?”
馬德清觀察了片刻,不由暗自皺眉。
看樣子,奪舍重生的老祖仍舊未能控制住這具新得的肉身。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老祖的元嬰在鬥法時遭受重創,實力大損,所以才一直壓制不住原主的神魂。
無論吞噬還是驅離,都做不到。
而且這傢伙的脾氣又臭又硬,什麼樣的威逼利誘都不好使。
馬德清不是沒想過幫老祖的忙,但是那傢伙卻直接放話,只要有外人敢插手的話,他就立即拖着老祖的元嬰自-爆,大家一起完蛋!
“……劉成彬,你也是宗門的高層長老,深受宗門栽培之恩,如今就不能爲了老祖犧牲一下嗎?”
看了許久,馬德清終於說着。
那個年輕修士面容一陣扭曲變幻,一個充滿怨毒的聲音幽幽傳出:
“你們選誰不好?偏偏要老子來犧牲?不就是因爲老子身懷地品靈根,將來也有望元嬰真君嗎?
老子不是這老傢伙的親傳弟子,和你們這一派又不對付,你們不樂意見到我風光,才設了這麼個局算計老子!”
“這是爲了宗門大局!”
馬德清怒道:“只要老祖順利恢復,我們昊月宗就可以重振,你既然是宗門的一員,就應該……”
“狗屁大局!”
那個聲音咬牙切齒地罵道:“想要奪我肉身,毀我道途,我勢必要和你們不死不休!”
馬德清眼神陰鷙,幾次忍不住想要出手,又硬生生忍了下來。
奪舍重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容易。
主要是合適的肉身實在是太難尋找了,必須得靈根資質好,所修煉的功法不能與奪舍之人有衝突,還要肉身的原主配合。
如果不想從頭開始修煉的話,那麼對方最好還要擁有一定層次的修爲。
於是這個剛剛晉升金丹真人沒多久、人緣又不太好的劉成彬,就成了重傷後的元嬰老祖奪舍對象。
只要吞噬了劉成彬的金丹神魂當補品,順利融合其肉身,老祖的實力恢復個兩三成的不是問題,接下來就可以慢慢休養恢復了。
老祖有令,馬德清等幾位僅存的金丹真人自然要予以配合,精心設局困住了劉成彬。
由於時間緊迫,加上出於保護肉身的考慮,他們不敢下重手,因此當老祖殘破的元嬰遁入體內時,劉成彬的神魂依舊不曾失去抵抗能力。
於是就有了接下來的一幕,劉成彬誓死不從,無論老祖如何厲聲呵斥,各種許諾,他就是不鬆口。
一旦老祖逼得急了,劉成彬就以自-爆金丹神魂相威脅,讓這老傢伙什麼都得不到。
雙方一直僵持到現在,老祖的元嬰已然瀕臨油盡燈枯的狀態,想要重新找個合適的目標都力不從心了。
就在這時,劉成彬的面容又是一陣扭曲變幻,接着一個蒼老疲憊的聲音響起:
“德清,外面有什麼事情嗎?”
看起來,應該是老祖暫時佔了上風,壓制住了劉成彬的神魂。
“老祖,是這樣的……”
馬德清神色微喜,連忙將事情緣由述說清楚。
老祖沉默數息,終於說着:
“那就和他們開戰吧,本座現在這樣子,實在是進退兩難!如果可以在這長青洲找到合適的肉身,倒也不失爲兩全其美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