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聖院的五人組都是一幅遊山玩水的模樣，他們並不急着趕路。彷彿遊玩纔是首要目的，再加上有三位女伴，幾乎每到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都會停下。休整一番，特別實當太陽懸掛在天空正中的時候，他們基本全在休息。 離大隊伍漸行漸遠，跟在身邊的探子也已經換了幾波。這般行進速度，他們終於還是快到橫斷山脈了。有了那夜的談話，這幾日楚嵐的心情也明顯變得輕鬆起來，一路上也是說說笑笑。 “前面就是橫斷山脈了，我們要不要休息一下？”走在最前的玉軒拉住馬頭，轉身問楚嵐。 楚嵐帶着商議的目光看向陌白，只瞧着陌白微微搖頭，“繼續走吧。” 楚嵐點頭，駕馬向前。玉軒有些無奈，但這些日子裡，他漸漸有了當初在北岸城的軍旅風氣，在天海的壞習慣居然一掃而空，當下跟了過去。 陌白選擇了跟在馬車後面，反正並不需要他管，他甚至可以愜意的躺在白帝背上，白帝自己也會緊緊跟在馬車後面。六人四馬，就已這種古怪的陣形，進入了橫斷山脈。 一路上馬車裡的兩人嘰嘰喳喳，聲音卻並不大，像是在說着什麼閨中秘事。馬背上的三人各懷心思，一路保持着詭異的緘默。這個時候入山脈的車隊並不多，而且陌白等人選擇這個時候進入橫斷，到讓跟在後面的探子有些遲疑，最好只有幾家咬着牙跟了進來。 進了橫斷山脈，日光只能透過密麻麻的樹葉落下，光線並不是很好。碎石鋪建的官道，在多年的風雨下，稍稍有些平滑。官道兩側，長着橫斷特有的一種樹木，有些像榕樹，卻比榕樹的香味要濃密一些。 又走了小半時辰，天色漸黑。在官道之外，彷彿有着笛聲，笛聲悠悠，似有虎嘯狼嚎相伴，玉軒面色微白，失聲道：“帝國不是有約定，官道屬於帝國領土嗎？” 他說的沒錯，困月建國後曾與橫斷山脈妖王定下協議，爲連接北地南陽，帝國將在橫斷山脈裡修建連接兩地的官道，而官道
屬於帝國領地，妖王必須約束橫斷裡的妖，不得襲擊來往的商旅。 可因爲種種原因，帝國在修建了不過百里後，選擇放棄了這項浩瀚的工程，改爲每百里修建一座驛站，驛站本是有玄師鎮守。但當年的事情之後，帝國玄師死傷殆盡，再也無力派遣玄師鎮守橫斷裡的驛站，以至於驛站漸漸荒廢。雖說妖王依舊會約束羣妖，可每年都會出現妖獸偷偷襲擊落單商旅的事件。 橫斷山脈妖獸太多，只要不是被當場抓住，基本沒人會知道是誰襲擊的商旅，而帝國雖說國力蒸蒸日上，可比起鼎盛時期着實還是要差上不少，也無力派人前來調查。頂多與妖王協商，但年年協商，年年出事。到了最後，帝國實在沒有辦法，只能要求商旅不得單獨行動。而陌白等人並不知道，因爲立在官道上的告示牌已不知被誰人放到。 虎嘯聲漸近，不知何時跟在衆人身後的探子也失去了蹤跡。那笛聲忽高忽低，像是有着旁人聽不懂的含義。陌白、玉軒、楚嵐三人對視，紛紛下馬，各自守在馬車一側。皆是抽出佩劍，警惕地看着四周。 陌白小心叮囑車內的阡羽二人，“你們只管在車內坐着，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出來。” 阡羽聽話的應了下來，似乎在她心裡，只要有哥哥在，就沒有什麼跨不過去的難關，哥哥就是她最大的倚仗。 反觀玉軒，多嘴和趙婉說了一句話。反而是被趙婉叮囑了不下十句，什麼“軒郎，你自己也要小心些！”就說了數次，弄得玉軒心煩意亂，甚至連手中的劍都是收到了身邊。偏生又不敢發脾氣，只能衝陌白無奈地翻白眼。 “楚姐姐，你也要小心。”車內的阡羽突然來了一句。 讓楚嵐微微擡頭，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謝謝。” 就在楚嵐開口說話的瞬間，笛聲忽止。數丈之外彷彿有千騎同時止步，在零碎的星光下，都能看着那邊揚起的灰塵。黑暗中，那些眼睛閃着幽光，居然不下數百。 “是它！” 楚嵐面色大變，連
帶着手中的天夕，顫抖不已。 陌白眉頭緊皺，“不，不止是他。” 他話音方落，就聽到對面傳來爽朗透徹的笑聲，“玉小公爺，你若要走，在下絕不阻攔！” 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衆人身前，先前開口的聲音急躁地罵到：“你急什麼東西，你不知道這是藍國公的小兒子麼？玉顏那老頭，可不好對付啊。” 他依舊如同當初一樣，破爛的黑袍，枯朽的雙手，唯一不同的便是他的樂器已成了笛子。此時他的笛子垂到身邊，一如往昔含情脈脈地看着楚嵐，聲音依舊嘔啞難聽：“我等你等得好苦，你終於來了。” 眼中含着淚水，伸出的手忽然僵在空中，因爲他看見了陌白，還有那攔在身前的聽軒。他的面色忽然大變，“是你！” 但這句話的意思似乎又與陌白想象中的不同，黑袍人突然又痛苦地抱着自己頭，“不，不，你不可能是他！你怎麼可能是他！” 陌白心中一動，忙問道：“他？他是誰？” 黑袍人彷彿是看到了什麼驚恐的事情一般，更加痛苦。他像是瘋了一般，在地上翻滾着，“死，死，死！”他一連說了三個死字。 片刻間，黑袍人全身的衣服高高鼓起，雙目圓睜像是要蹦出來一般。他猛然擡頭，雙目間射出一道明亮的電光，在電光強烈照耀之下，林中已如白晝。 但這僅有一瞬，緊接着一股黑氣自黑袍人體內涌出，濃如黑墨，環繞着黑袍人，翻涌不止。陌白側走一步，攔在衆人身前，死死盯着這股黑氣。 幾乎是在他側身的同時，那股黑氣一卷，盤旋而起，徑直往陌白衝來。它速度奇快，轉眼即至。陌白眼尖，看着黑氣中似有漩渦。面色一沉，再不遲疑，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身體拔地而起，迅速抽出千鈞，玄力迸發，徑直一劍刺在了漩渦之上。 只聽“轟然”一聲。 黑氣霍然止住，陌白已從黑氣中穿過，他身上佈滿黑氣，那黑氣雖然洶涌，卻被他身體表面浮現的玄氣所阻，不能侵入體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