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破浣溪沙

《攤破浣溪沙》

昨夜小樓垂玉珠,絲絲入了櫻花溝。晨起誰人飲瓊露?秦羅敷。

信裡故園樹蔥蔥,開軒蟄鳴又蝶舞。西望長安路漫漫,遊子夢。

近來受母上影響,迷上了《爲你我受冷風吹》,僅僅是這個名字就有萬千委屈,要怎樣的委屈怎樣的無奈和心酸才能把這句話說出口?大概我們也曾這樣不管不顧過罷。雖然不是很認同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李宗盛(或者其他名字),但是還是被這首歌吸引到了。

上週子期過來了,隨口說了一句:誰還沒瞎過呢。這句話誠然是中肯的,豈止是瞎過,是瞎過好多次。那個年頭也不知怎的了,越決絕越好,越執拗越好,彷彿打破的東西越多越好,彷彿一時間身上滿是鐐銬和枷鎖,彷彿全世界跟自己作對,不止是她的,我們那時都一樣。想了想,藩籬真的那麼許多嗎?這麼多年過去了,貌似證實了藩籬甚多,只是不必都採取直接肉搏的方式處理就會好很多。

那是腦子裡滿是兩個畫面,要麼大漠孤煙,黃沙漫漫,熱浪吹得心燥,遠處羣山沒有一點青翠,站在世界中央,振臂一呼、高聲吶喊、歇斯底里,無人理睬。要麼冷月如鉤,墨色重重,落紅隨着水流,空倚着闌干正恁凝愁,燈影恍惚,艱難拿起錦書,欲語淚先流,幽咽泉流冰下難。

何必呢你說?

其實,十年前的我大概頂瞧不起現在的我罷。

每每到了人鬼殊途的時節,就往往少不了感慨,像是一堆人從蜘蛛網的邊緣都往中間走,短暫碰頭後就又再各奔東西,期間每個人走的路基本上都不一樣了。古人也是,離別的詩詞多如牛毛,什麼曲中聞折柳,什麼多情傷離別,什麼客舍青青,可是有些腳步我們也無法阻擋的。

小的時候往往無語凝噎,不是生離怕是死別,從此山海不相逢,像是撐着孤舟衝入激流無法回頭,像是萬千情愫再也不可訴說,任他鴻雁南飛錦鯉空遊,像是舞臺劇你突然拂袖走。現在不僅僅是能看得開了,對某些人也是抱着終於此生不必再相見,不必假惺惺的寒暄,不必不開心的看着他的嘴臉,不必沒話找話極度尷尬。我想,這大概也是成長罷。

就像某些時候,我們沒機會在好與壞之間抉擇,只有壞和更壞有的選。

可是話說回來,難道就怎麼沒有那麼一分鐘你想挽留,難道就沒有那麼一瞬間你頓足捶胸,難道就沒有那麼一剎那你幡然醒悟,難道就沒有那麼一回頭你只恨太匆匆?

原來想得太多,做的太少。現在竟頂討厭隨隨便便把什麼東西上升到哲學的角度,就不能簡單的就事論事罷?一向認爲,把問題上升到哲學高度就等於基本上不想要答案了。

有些東西,本質是黑的,再怎麼洗也沒用。

《一剪梅》

粉藕香芹胖魚頭。小火慢煮,佐此深秋。蟹美豚肥梅子酒。觥籌交錯,人影互留。 歌罷闌珊溼衣袖。昔時宴宴,不再多求。一身贅肉問誰許?胡吃海塞,自作自受。

我曾真的以爲我在吃這一方面不是很難伺候的,當然是在改掉挑食的毛病的之後。原本是更挑的,到了只吃西紅柿、土豆的地步,那個時候年節的餃子基本上是大白菜餡,因此我也不知道是吃了幾頓“春節泡麪”之後才賭氣吃白菜的。後來外公明智的早早的把我送到寄宿學校,這個毛病算是徹底改了。

但是即便如此,不吃的東西也不可謂不多,虧了自己還是會做飯的,以至於現在落得個三粗五短的身材。

我對做飯的態度向來看心情,好的極好,差的時候極差,六年級的還破天荒的炒了一盤獼猴桃土豆絲,現在想想也是佩服自己是怎麼把這兩個湊到一起的。諸君也萬萬不要嘗試,難以下嚥我差點一生氣連鍋也嫌棄的扔了,此後也出過幾次笑話,比如沒有放水的炸醬、酸死人不償命的草莓醬、膩到下不去嘴的炒方便麪等等,真真的踐行了什麼叫不作死就不會死,現在老實了很多,只做自己比較有把握的,不隨便發揮創新精神了。

其實我們家的情況還是可以的,會的特別會,不會的徹底不會,沒有懸在中間說好不好說差不差的,從小吃慣了外婆的飯,好多手藝也間接的被我掌握了。只是一點,手笨得可以,剛搬家的那會兒,連着兩天手被切到,以至於後來做夢都是手指被整個切下來了,所以我做的飯在賣相上基本上都屬於慘不忍睹的範疇。

我的手笨大概是出了名的,節奏大師死在了第五關,踩白塊兒也是第二天就卸載,真想給自己頒個“世界上手最笨的人”記錄保持者。

對吃真的沒什麼要求,果腹即可。可以豆脂如玉,香蔥點翠,兩岸青山託綠竹,半點紅塵棹孤舟;也可以濃油赤醬,魚羊爲鮮,千朵薔薇香襲人,朦朧瀟湘玉樓春。話是這麼說,但是對某些零食還真是根本停不下來,我是寧可上火也是不會放棄瓜子花生之類的。

我向來覺得,如果有人能記住你在食物上的喜好和忌口,真的是莫大的幸福。約莫是十年前吧,外公大冬天專門買了好多豆腐,問及爲什麼買豆腐的時候外公說因爲我愛吃,我隨口一句你怎麼知道啊,外公得意的說:廢話,你來了幾年了啊。那時真的是很簡單的那種開心。

安姐對我說,每次兩個小時煎炒烹炸好了一大桌子,看到他們半個小時就風捲殘雲一樣吃完就特有成就感,哪怕自己不吃多少也覺得特舒服,這讓我想到每次誇讚外婆做的飯好吃的時候,外婆由心的笑容。

能吃到一起去,應該比我們想象的更重要的,在桌子旁,伴隨着誰也沒有在看的電視節目,你會暫時忘了或許此刻屋外正狂風大作,忘了來的時候要窒息的堵車,忘了二狗今天下樓梯不小心踩了你一腳,這當然不是什麼終止,但是能夠帶給你片刻的安寧,我覺得也夠了。

我只是怕有些熟悉的味道,再也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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