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識胡顧
總有那麼一個人，會在你生命裡悄無聲息地出現，他帶給你的絕對不會是波瀾不驚，那個人會在你的腦海裡興風作浪，即使到最後，你會不記得的，但至少，那個人曾經出現過。——言默
好在終於度過了難熬的第一天，放學後，小言默趴在學校的鐵門處眼巴巴地盼着媽媽的到來，肉嘟嘟的小臉被擠得變了形。應該是會痛的，可她不願鬆手。直到不遠處那一抹倩影的出現，沮喪的人兒才高興地揮舞着自己的小手，“媽媽！媽媽！”
江琳加快了步子，快速朝着女兒走去。鐵門被打開了，小言默蹦躂着跳出來，飛撲到自己媽媽的懷裡。她笑着擁住言默，說：“言言，今天好玩嗎？”
懷裡的言默在媽媽看不見的角落裡擠了擠鼻子，擡起頭的那瞬間，她又樂得很是燦爛，“哈哈，媽媽我們今天做遊戲了，很好玩的哦~哎呀，快回家吧，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她扭頭牽着江琳就往前跑，轉身那一刻，小言默的嘴角是耷拉下來的。
言默身上發生的事，已經註定了她要比同齡的孩子成熟，也更加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家裡離學校不是很遠，不一會兒，她們就到了。言默彎腰換拖鞋的時候，很吃驚地看到了爸爸的鞋子，言默心想：媽媽不是說爸爸要晚上纔會回嗎？怎麼就回了？但她還是很高興。在這世界上，她第一個見到的，認識的，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就是他們了。“爸爸！爸爸！”
言深從客廳出來，看着自己可愛的女兒，他難得地露出笑容，“是言言回來了，快叫胡叔叔。”他的身後站着一位胖胖的男人，看起來憨厚可鞠。
“胡叔叔好~”言默向來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她還給他鞠了個躬，背上的書包順着她的動作跌落下來，不小心砸到了言默的頭，她吃痛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這一舉動煞是可愛，惹得大人開懷大笑。
爸爸和胡叔叔就在客廳裡說着話。他們時而哈哈大笑，時而激動萬分，時而有意無意地朝言默看來。
不管爸爸怎麼挽留，胡叔叔也不留下來吃飯。臨走前，他拍了拍小言默的肩，樂呵呵地說：言深吶，你有個好女兒哇！
這明顯的是在誇獎自己，言默也很懂得‘回禮’。“胡叔叔再見，下次還要再來哦~”
又是一發不可收拾，言默聽到他說：要是言言是我媳婦就好了！
爸爸將胡叔叔送到了樓下，言默不知道他跟胡叔叔說了什麼，只是在三樓的房間裡，她還是能將他爽朗的笑聲聽的一清二楚。
晚上。餐桌上，三菜一湯，其中有着言默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她正吃得不亦樂乎，坐在上桌的言深說：“言言，你還記得今天來的胡叔叔吧。”
言默嘴裡還咀嚼着半塊排骨，當然忘不了啦，胡叔叔的笑聲現在還回蕩在言默的耳朵裡。她含糊不清地答道：“嗯嗯。”
言深繼續說着：“胡叔叔是爸爸多年的同學，明天胡叔叔的兒子會去你們班上學，言言你多照顧着他點。”
言默聞言歪着頭，她不太理解爲什麼要自己一個女孩去照顧一個男孩子。
“他叫胡顧，比你小一歲，你是姐姐。”
胡顧？很陌生的名字。可事實上呢，言默已經不只一次有聽過胡顧的名字。
當然，如果言默能記得的話。
“哦~”原來是這樣啊。“好的，爸爸，我知道了。”
爸爸又笑了，言默想：肯定是因爲自己的懂事。
夜晚，言默睡在了自己的房間，從剛纔到現在，才小小的年紀，就不知道嘆了多少次氣。
“哎~”怎麼辦呢？
有了！
小言默躡手躡腳地下了牀。她打開抽屜，拿出一個小本子出來，會寫的字還不多，她就選擇了畫畫，言默將幼兒園的小朋友的樣子都畫了下來，雖然都不太像，但大致都是能夠認出來的。
比如，有着大耳朵的女生是費甜甜；整天擺着副臭臉的是那個討厭自己的蔣娟；笑起來滿口大白牙的是魏小濱；再有就是班上一胖一瘦的那兩個，被自己叫錯的戴建鵬和章樂；還有和藹的蔡老師……最後言默還把新認識的胡叔叔也畫了進去，看着自己把他畫得無敵胖的樣子，言默忍不住嘿嘿嘿地笑出了聲。
最後，她合上本子，在封面寫下了一個大大的“人”字。言默將本子放在了桌上最顯眼的位置，她是生怕自己哪一天又給忘了。
重新躺回牀上，這下，她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小言默第二天要上學時很高興。和昨天截然不同，今天她整個人都容光煥發，“媽媽，今天我不用你陪了，我可以一個人去幼兒園的。”
在玄關穿鞋的江琳聽到後說：“是嗎？”
爲了證明自己，小言默挺了挺自己還瘦小的胸脯，說道：“嗯嗯，完全可以！”
“好好好，那媽媽今天就只把你送到校車上好不好。”
小言默重重點頭。“好！”
來接人的還是蔡老師，“蔡老師早上好！”只不過這次是言默率先打的招呼。
一旁的媽媽訝異於自己女兒的表現，她還來不及多想，言默就笑着對她揮手：“媽媽，再見~”
她忙不迭地回言默，“好，在學校注意安全。再見~”
一上車，小言默就和已經坐好的小朋友客氣地打招呼，“早上好，魏小濱~”回覆她的還是昨天的那口大白牙。
“嗨嘍，章樂。”
瞧着吧，她一個人都沒有叫錯。
言默選擇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今天，她竟有了看風景的心情。
到了學校，她知道，要排隊進教室，牽手不要牽那個叫蔣娟的人的手，她的座位是右邊數的第三個。
好像每天的第一堂課都是蔡老師上的，只不過這次她領着一個小男孩進來。他低着頭，但言默還是能從他露出的皮膚看出，他很白。他揹着一個卡通書包，和言默同款，都是海綿寶寶的。
原來他們都喜歡海綿寶寶啊。
“有請我們新來的小朋友做個自我介紹吧，大家鼓掌歡迎。”蔡老師將他領到正前方，將場地留給他。
言默看得出來他很緊張。“大家好，我叫胡顧，今年四歲了。”
胡顧說完後，蔡老師帶頭鼓掌。他又在大家的掌聲中紅了臉。
“好啦，歡迎我們胡顧小朋友的加入，那……”她頓了頓，說道：“你坐哪好呢？”
“老師，坐我旁邊吧，我旁邊今天沒人。”言默將手舉了起來，聲音洪亮。
小言默一直謹記着爸爸囑咐她的事，多照顧照顧比自己小的胡顧弟弟。
“哎呀，老師怎麼忘了呢，趙照出國了，胡顧小朋友，從今以後你就坐那了。”蔡老師將他帶到言默的旁邊，他看到言默的書包時，眼睛亮亮的。
他剛一坐下，言默就問他：“你就是胡叔叔的兒子對不對？”
胡顧沒看言默，就“嗯”了一聲。
言默沒在意，反而自我介紹了起來，“你好胡顧，我叫言默，以後我會照顧你的。”那語調，像足了一個小大人。
“我知道。”胡顧嘟了嘟嘴，滿臉的不情願。
“咦~那你爲什麼叫胡顧啊？”
“……因爲我爸爸姓胡，我媽媽姓顧。”
“哦~”言默拖了好長的一個音，最後意味深長地說：“還好我不叫言江，真難聽的。”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一旁的胡顧也被滑稽的言默逗笑了。
在那之後，兩人便成爲了好朋友。
課間休息時間，所有的小朋友都出去玩了，除了言默和胡顧兩個人。
課桌上，言默一臉挫敗，她說：“胡顧，你怎麼就不能喊我聲姐姐呢？”
胡顧杵着自己的下巴，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言默不服輸的從桌子上爬起來，她痞裡痞氣地吹了吹自己額前的碎髮，說：“胡顧，快叫我姐姐。”
胡顧乾脆將臉別過去，甩都不甩她一眼。
言默再接再厲，她說道：“胡顧，你要是喊我姐姐，我就帶你去我家看海綿寶寶，我們家有全集哦~”
完全沒理會言默的誘惑，事實上，他們家都有精裝版的海綿寶寶的碟。胡顧從書包裡拿出了一個白色的小東西，他將耳機插上，自顧自地聽起了音樂。
隨身聽！
言默興奮不已，她激動地說：“哇噻！胡顧，你家人準你帶這個來學校啊。”
“…………”
“你在聽什麼歌呀？”
“…………”
“胡顧，你能給我一隻耳機麼？”
胡顧終於不耐煩了，他說：“你自己拿！”
“嗯，好！”見他答應了自己，言默漂亮的眼睛都煥發着光彩，她小心翼翼地取走他左耳的耳機戴在自己的耳朵上。男歌手走心的嗓音傳來：
我希望你
是我獨家的記憶
擺在心底
不管別人說的多麼難聽
現在我擁有的事情
是你
是給我一半的愛情
我喜歡你
是我獨家的記憶
誰也不行
從我這個身體中拿走你
在我感情的封鎖區
有關於你
絕口不提
沒關係
一首歌曲聽罷，言默湊過去問他，“胡顧，胡顧，這是什麼歌呀，真好聽。”
“獨家記憶。”
“誰唱的？”
“陳小春。”
陳小春？不認識，小小的言默雖然還聽不懂這首歌的意思，但她卻莫名的愛上了這首歌，言默悄悄地將陳小春唱的“獨家記憶”記在了心裡。
她用胳膊肘戳了戳趴着的胡顧，“胡顧，胡顧。”
“又怎麼了？”他依然趴着沒有擡頭。
“再給我放一遍行不行？”言默輕聲地說。
“…………”
言默見他沒理會自己，有點泄氣地也趴在了課桌上。
可不一會，那熟悉的旋律又在耳邊響了起來，言默猛然擡起了頭，滿足地對着胡顧說了聲：“謝謝你~”
我喜歡你
是我獨家的記憶
誰也不行
從我這個身體中拿走你
放學回到家後，言默纏着媽媽給她放歌。但聽到自己的女兒想要自己放的歌是愛情歌曲之後，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她對言默說：“言言，你怎麼喜歡聽這歌呢？你能聽懂麼。”
言默拿着手機，不以爲然地回答：“聽不懂，但是我就是喜歡呀~”
在自己的房間裡，言默一遍又一遍的循環播放着那首“獨家記憶”。她拿過自己放在桌上的本子，用畫筆一筆一劃的將胡顧的樣子畫了下來。
本子上新的一頁是帶着耳機，揹着海綿寶寶書包的男孩子。
這大概是小言默畫的最像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