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波爾非常震驚,面色有些難看。庫爾班和大留士同他一樣,臉部被驚駭所淹沒。他們打心眼裡不希望阿發出什麼意外,也壓沒有想到他會一樣出現失敗這一着,就想着反向演算一結束,就莊嚴地宣佈這場新科技的專利之爭以阿超的全勝而告結束。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怎麼辦呢,怎麼辦啦?三人面面相覷。
會場落入驚駭之中,緊接着,響起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議論聲和狂笑聲混合到了一起,就像錐子一樣扎着所有希望阿超大獲全勝的人們的耳朵,說不出的難受。
庫爾班和大留士以眼光示意拉波爾定奪,本·山諾得意忘形,竟用威逼的口氣叫拉波爾馬上宣佈結果,承認他的配方也是真的。拉波爾久經沙場,哪裡就能罷休,急中生智,厲聲喝住他,威嚴地說:“反向運算沒有結果,需要再做新的審驗,休會!”
本·山諾狂妄地大叫:“不能休會!拉波爾,你褊袒姓華的,不配當科技領袖!馬上宣佈,雙方都是真配方。不然,我就叫你們,叫聯合國臭名昭著……”
“住口!”庫爾班憤怒地喝道,“不許咆哮,否則,我就把你抓起來!”
“你們處事不公,還要壓制人權,我要控告你們!”本·山諾蠻橫無理地吼叫着。
大留士不由大怒,拍案而起,訓斥道:“本·山諾,你剛剛宣過誓,休得出而反爾。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真的是你,跑不了。假的是你也跑不了。‘三委’完全有能力應付所有難題,一切聽從我們處理。”
本·山諾的囂張氣焰終於被打下去了,胡亂揮着兩手,嘴裡嘰哩咕嚕,極不甘心地回到了座位上。
拉波爾再次宣佈休會。人們剛要起身離去,一個清脆舒朗的聲音在會場令人既意外又驚喜地響起——
不能休會!用不着休會嘛!
拉波爾以至於所有與會者都迫不及待地轉過身來,東張西望,尋找聲源,濟濟一堂,急切裡哪能一下看中。
“誰說不能休會?報上尊姓大名。”拉波爾鎮靜自若,語帶威嚴。
庫爾班覺得事有轉機,叫道:“請大家各就各位!”
人們迴歸坐位交頭接耳,急不可耐,眼巴巴地等待着。
“報告三位主席!”基因漢鬆鬆垮垮地站着,不慌不忙的說。“剛纔是我,不能休會,用不着休會!”
原來是第一個基因人,乳臭未乾的在小孩。人們議論紛紛,原本沉悶的會場一下子熱鬧起來。
三位二級主席禁不住相互望望,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這小子可是基因全部優秀,聰明絕頂,你看他剛出襁褓就打匿名電話,給三位二級主席的老婆,嬉笑怒罵,弄得他們措手不及。哎呀,這小子初生牛犢不怕虎,顯得冒冒失失,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沒看剛纔嘛,阿超阿娜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卻作壁上觀,死活不吱聲,直到再次宣佈休會才挺身而出,這不是玩過分了嘛?
三位主席臉上的喜悅消失了,代之而出的是半信半疑,將信將疑。
“基因漢,你說不能休會,爲什麼?”大留士警惕地問。
“這個還用問?”基因漢大不咧咧地回答。“因爲用不着嘛。噯,你該請我坐下來。”
庫爾班趕緊伸出手來,上下襬動,示意他坐下,一邊說:“基因漢,你請坐下。你說用不着,憑什麼?”
“這個還用問啦?”他還是大不咧咧的樣子,“本·山諾根做不了反向這工,華宇美智超以前能做,現在也做不了啦。只有能做囉。”他合攏雙手,做出抓東西的樣式,嘻嘻一笑,說:“嘿嘿,就像褲襠裡頭抓小雞雞,手拿把卡。”
阿超阿娜聽了,不由相視一笑,心中的千斤巨石終於落了地。前頭啊,阿娜可是和阿超一個樣,又驚又急,又羞又惱,渾身冒虛汗,內衣內褲都汗溼了。要知道,阿娜與阿超相依爲命,幫他突破了一切艱難險阻,終於大功告成。沒想到,在就要捧着桂冠之時,卻功虧一簣,一點也幫不了心愛的丈夫了,只能乾瞪眼,瞎着急,她的心裡真個是刀砍爺斫,又似火燒湯煮,說不出的難受。她也想到了基因漢,可他一直不動聲色,用眼光暗示,用胳膊肘捅他,乾脆直言相逼,他都置若罔聞,臉上掛着莫明其妙的表情。弄得她沒有主意,也以爲這個大孩兒真的愛莫能助,誰想到,這個玩世不恭的傢伙竟然如此沉得住氣,原來,他是姜太公釣魚——穩坐釣魚臺呀!
會場一陣鬨笑。拉波爾叫大家肅靜,接着,語帶雙敲地問:“基因漢,你總是別出心裁,相信你不會信口開河,馬上向大會說明你的辦法,別浪費時間。”
“怎麼?你懷疑我。”基因漢不高興了,“那就算囉,算我多事多嘴!”
噯噯噯……阿超阿娜,三位主席,所有的與會者都急迫地叫着,會場被“噯噯”聲塞滿。
拉波爾急忙笑道:“基因漢,基因帥哥!我相信你,大家都信任你。請出手吧!”
庫爾班和大留士緊接着說了“請”,會場裡響起一片“請!請!請!”
基因漢高興地拍拍手,又朝阿超阿娜咧嘴笑笑,快活地說:“好來,看我的!”
會場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基因漢昂首闊步,走到主席臺前,朝拉波爾深深地鞠躬,轉過身來,面向聽衆,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再走到本·山諾面前,歪着腦袋非常俏皮地盯了他一會,逗得滿堂大笑。他回到阿超面前,朝他滑稽地笑笑,然後,取出手機,開始了反向運算,嘴裡不停地地嘟囔着,加減乘除,倒回;多少乘以多少,回車……全場鴉雀無聲,靜得能聽見人們心臟的怦怦跳動。
寬大而純潔的大屏幕上,不斷地變幻着他的運算數據。
時間馬不停蹄地走着,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二十分鐘……
KOCA+GXNM,加減乘除,等於營養元素交合通靈方。再加減乘除,等於骨胳氣血交合通靈方。這兩方合一,等於交合通靈方。由此方加多少,除多少,再乘多少,就到了偏秘方三,偏秘方二……啊,只聽基因漢輕輕地一聲喊:“第五道題解開!”
大屏幕上顯示出——反向運算時間一小時。
會場仍然靜悄悄,沒有一點兒雜音。
大屏幕一角的計時器不緊不慢地前進着,一小時十分,二十分……
基因漢嘴裡還是嘰哩咕嚕,不停地叨叨着,從第五方進入了第四方,軟基因重新排序、定量,加減乘除,加減乘除,等於多少,多少,就是優化基因組合方……就先天不足因子改良方……就是遺傳病變因子剔除方……
計時器指向一小時三十分。
哈哈,到了人體基因優化組合方,我過了第四關。基因漢興奮地旁若無人地喊道。現在,我要回到第三關,下E上RR,驚、恐、悲、樂、哀、怒、喜……感覺基因總量……上下上下,上下再上下……
計時器計時器指向兩小時。基因漢快活地喊道:“第三道題解開!哦喝,我要向第二關進軍啦!”
痣毛基因正A副B……痣基因正A副B……左半腦基因正AA副B……
計時器指向兩小時四十分。
基因漢伸展雙臂,向全場報告:“第二道題解開!噯,嗨,一不小心我打開了第二個處方。最後的衝刺開始啦!”
**或陰液基因量XX到血液基在量XXXX,再到……最後看到了整體基因量,五個X!
Wωω ✿ttκǎ n ✿¢ ○
計時器指向三小時。基因漢興奮地跳起來,報喜鳥似的歡叫道:“女士們,先生們,第一道題解開!”接着,三步並做兩步,跑到主席臺前,先是大彎腰鞠躬,再高高地舉起手來,笑嘻嘻地說:“現在是月球村時間六時正,特向三位主席報告,基因漢反向測算勝利結束!華代基因人配方貨真價實,絕無僅有!”
全體觀衆不約而同地刷刷站立起來,報以熱烈持久的掌聲。
三位主席如釋重負,笑吟吟地站起來,朝阿超阿娜揮手致意,大留士情不自禁,朝基因漢豎起大拇指。
阿超阿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激動地相互擁抱、親吻。此時此刻,這對基因夫妻才明白,基因漢加的五道鎖,全在反向運算之中。華氏基因人配方設計了反向運算程序,既是這門新科技自身的需要,也是防患於未然的客觀使然。夫妻倆怎麼也沒想到,會有真假配方之爭。更沒有想到,他們的基因兒子竟能在反向運算中再設機關,而且設了五道。起先,兩人還抱怨這個兒子調皮搗蛋,把簡單事情弄複雜了,無非是想顯示自己與衆不同,要麼就是自高自大,玩世不恭……誰曾想,這孩子似乎先知先覺,能夠力挽狂瀾,給敵人致命打擊,爲自家人開闢勝利通道……想着想着,自覺內疚,阿娜在先,阿超緊隨,奔向前來,與基因漢緊緊地擁抱。
本·山諾面色如土,茫茫然,不知所措。
電子檢索器屏幕上顯示着,整個測算結果與正向測算完全一致。
電子檢索器屏幕上顯示着,本·山諾的反向測算一片空白。
拉波爾、庫爾班、大留士笑逐顏開,不停地揮手致意,請大家坐下。他們也穩穩地坐下了。
觀衆們拭目以待,阿超阿娜雙目圓睜,三位主席怒不可遏,本·山諾面如死灰。會場再次落入沉寂之中,死一般地沉寂。
拉波爾“呼”地站起身來,憤怒地喊道:“把科技大騙子本·山諾抓起來!”
隨着他的喊聲,走進來兩名國際警察,將本·山諾像抓小雞似的提了起來,揪住他的頭髮,使他面對大家亮相。
“你好大的賊膽!”庫爾班怒斥道。“竟敢到聯合國來行騙!”
大留士怒吼道:“押起來,送交科技法庭,嚴懲不殆!”
兩名警察就要把科技大騙子押出去,不意,“嘭”的一聲,本·山諾化成了灰燼。
拉波爾他們,所有的與會人員都驚呆了。
司馬急忙喊道:“拉波爾主席,先別管他,繼續開會。”
拉波爾這才恢復鎮定,故作輕鬆地說:“本·山諾給我們上了一課,也讓我們開了眼界,聰明多啦。穆瑪德琳主席說的好,有人想吃白食,我們只有堅決反擊,叫他們枉費心機。現在我再次宣佈,華氏基因人配方是唯一的經得起檢驗的真實科技成果。我們再次祝賀華宇美智超先生榮獲華氏基因人配方國際專利權。”
這回的掌聲持久、熱烈。真金不怕火煉。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事實已經確認,阿超是真金,是英雄,與會者無不對他充滿了敬慕之情。
待掌聲稍息,庫爾班興奮地朝阿超揚起手:“華先生,我將親自爲你辦理專利手續。”
此時,會議室門“吱嘎”一聲打開來,一個低沉的甕甕聲傳進會議室:“拉波爾,急什麼?辦不得!真配方在我這兒。”
拉波爾,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轉身扭頭,把眼光齊齊地射向那個闖進來的人。呀!怎麼是藍皮膚,聲音像是嘴上套着罈子說出來的。直呼拉波爾的名字,有些目中無人。走路的架勢怪怪的,步幅大,步速快,個子不高,身體看上去很結實,很輕巧。
“你是什麼人?”拉波爾緩過神來,不無驚慌地問。“報上你的姓名來。”
那人並不停步,直向主席臺走去,一邊說:“我叫霸宇宙。”他指着屏幕上的阿超,又說:“他的配方是真的。本·山諾的也不假。”
“你給我站住!”拉波爾恢復了鎮定。“有話站在下面說。”
“聽見沒有,馬上站住!”庫爾班喝道。“本·山諾化成了灰,就是假的,畏罪自殺。”
大留士起身指着霸宇宙呵斥道:“休得狂妄,出去,喊了報告,出示你的身份證,獲得批准再進來。”
霸宇宙不予理睬,徑自走上了主席臺。拉波爾急令警察阻擋。兩名警察衝上去,想抓住霸宇宙,卻被他一手提起一個,扔得老遠,不敢再靠近他。拉波爾他們禁不住都站起來,本能地往一邊躲。兩名警察還算勇敢,拔出槍來,喝令霸宇宙下臺。霸宇宙置之不理。兩個警察就衝上前來,用槍對準他。他毫無懼色,鎮定地說:“拉波爾,報告我在八百里之外就喊了,你沒聽見,不怪我。我的身份證沒有帶,找不到啦,不知放在何處,還是丟到啥地方去了,就不出示了。本·山諾記性差,膽子小,忘記了反向測算方法,算不出來,一害怕,就自殺了。我來替他算。算出來了,我要替他報仇。”
兩名警察用槍逼着他,喝令道:“下臺!不然,我們開槍了。”霸宇宙仍然置之不理。此時,拉波爾他們已躲到了一旁。兩名警察見機行事,開了槍。
砰——砰——兩聲響過,很奇怪,霸宇宙像有金剛不壞之身,一動不動。再仔細看,他將兩發子彈輕輕放在了桌子上。哇,不得了。他能用手抓住射來的子彈,真是不可思議。這藍麪人從何而來,怎麼如此厲害?拉波爾悄悄吩咐大留士趕緊上網查清他的來歷。
大留士剛走,拉波爾和庫爾班就被霸宇宙揪回到主席臺,以命令的口氣叫他們重新審驗。拉波爾哪裡肯從,橫下心來,鄭重地說:“霸宇宙,按規則,你必須提供真實的身份證,纔有替本·山諾演算的資格。”
霸宇宙鼻子裡“哼”了一聲,吼道:“什麼破規則,我給你們改了。我站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證明,還要什麼身份證。要不想跟本·山諾一樣,就馬上演算。”
他的話中話拉波爾當然聽的明白,他不想化爲灰燼,也不想這會場裡任何人死於這個青面獠牙的傢伙手中,靈機一動,先應付着再說。於是,他宣佈道:“霸宇宙可以替本·山諾演算。現在開始。”
大屏幕重新開啓。霸宇宙拿起本·山諾使用的計算器,非常麻利地演算起來。大屏幕上顯現出他反向演算的一個個步驟。不到五分鐘,他已算完。叫拉波爾就在大屏幕上把基因漢的演算放出來,與他的演算對比。兩人的演算數據一行行從屏幕上推過,完全相同。
霸宇宙得意洋洋地走下臺來,對大家說:“都看見了,完全一樣。本·山諾同樣擁有專利權。”
此時,大家都目瞪口呆。拉波爾和庫爾班也張口結舌,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留士悄悄走上臺來,告訴拉波爾查不到霸宇宙的資料,拉波爾一時束手無策。
霸宇宙以命令的口氣對拉波爾說:“給本·山諾也頒發專利證書。”
“他已經化成灰燼,發不得了。”拉波爾聲音有些發顫。
“死了也得發!”霸宇宙蠻橫地說。“你們還要對他的死負責。你們逼死了他。我要你們爲他的死付出代價。”
基因漢氣憤不過,指着屏幕喊道:“霸宇宙,你胡鬧什麼?拉波爾,不能同意。”
霸宇宙像是聽到了他的喊聲,指着屏幕上的他喝道:“住口!基因漢,你乳臭未乾,少他媽的張狂。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拉波爾遲疑不決。霸宇宙火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咆哮道:“發!馬上發!不然,我把你扔到地球上去。”
庫爾班見狀,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急忙說:“發,就發。”一邊悄悄拽拉波爾的衣角。拉波爾會意,也說:“可以考慮,可以考慮。”
霸宇宙這才露出滿口血紅的牙齒,發出奇怪的笑聲。笑着,笑着,突然一把抓過拉波爾的皮包,掏出專利證書,往拉波爾面前一擺,命令道:“填吧!我要帶走。”
拉波爾不敢不從,顫顫驚驚地拿起筆,就在專利證書上簽名,先寫了一個“拉”字,心中實在不願意,又停下了筆。
基因漢急的大叫:“對!拉波爾主席,死也不能籤!”阿超阿娜還有司馬他們又急又氣,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個唉聲嘆氣。
拉波爾擡眼看看霸宇宙,見他怒目相視,不敢再拖拉,又提筆劃了幾下,說:“好啦。你看。”
霸宇宙拿起來晃了一眼,說:“該寫的都,都寫上。”
拉波爾喏喏連聲,提筆飛快地填寫過,又要他看。他不耐煩地說:“不看。嚕囌。”拿過來往懷裡一揣,轉身就走。拉波爾“唉喲”一聲,癱在椅子上。
霸宇宙打開了門。大家都眼睜睜看着他大搖大擺地往門外走,如入無人之境。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怒吼:“霸宇宙,哪裡走?”緊接着,一個精瘦精瘦的老人堵住了門。噯呀,真稀奇!老人面若桃花,粉撲撲,紅潤潤,頭髮是彩色的,光澤發亮,神采飛揚。
看得出,霸宇宙大大吃了一驚,定定神,說:“千歲伯,你請進。我有事,不,不陪你了。”說着,就想奪路而逃。說時遲,那時快,千歲伯“刷”地伸開雙拳,朝霸宇宙衝去。霸宇宙急忙應招。“啪”的一聲巨響,兩雙手頂在一起,僵持了一會,霸宇宙漸漸不支,被千歲伯推進了門內,又推到了主席臺前,乳白色有機玻璃地板上被推出深深的一條痕。
“把證書還給他們!”千歲伯喝令道。噫!是童子聲,尖尖的,細細的,嫩嫩的。怪,實在奇怪。
霸宇宙喘着說:“不,不還!有本事,你就搶回去。”
“不還也行。告訴這些人,你剽竊了華宇美智超和基因漢的反向運算法。”
霸宇宙哪裡肯從,又同千歲伯打鬥起來。沒過幾招,千歲伯像旋風一樣飛快地旋轉幾圈,霸宇宙大概有些眼花,又被他扭住了。
千歲伯朝拉波爾喊道:“叫他和阿超一起再演算基因人的**孕育程序。”
此時,所有人都已明白,千歲伯是來幫阿超的。拉波爾心中不由一樂,立即宣佈說:“進入基因人**孕育程序現場驗對,這是個新題目。華宇美智超,請準備。霸宇宙,也準備。”
大屏幕再次開啓。阿超精神陡起,就手拿起面前的計算器,推算起來。
霸宇宙一臉窘態,拿着計算器,愣在那兒。
阿超推演了一會,千歲伯就喊道:“霸宇宙一點也不會。他的專利證書必須交出來,頒給華宇美智超。”
拉波爾也膽壯起來:“對,停止演算,別讓這傢伙又剽竊了去。霸宇宙,馬上交出證書。”
霸宇宙發出一陣怪笑,攢足勁,朝千歲伯狠狠搗來一拳,千歲伯急忙閃身躲過,他趁機跑出了門外。千歲伯趕緊追趕出去。待拉波爾他們跑出來看時,他們已不知去向。
回到會議室,大留士問霸宇宙的那張證書如何收回。拉波爾哈哈大笑,說:“讓他去用吧。”
阿超急了,叫道:“主席,不行啦。兩個專利證書,後果不堪設想啊。”
拉波爾從容地站起來,莊重地說:“我再宣佈一次,今天的專利審查會很成功,華氏基因人配方確是科學成果,只屬於華宇美智超。我們‘三會’很快頒發專利證書。”他朝門外看看,風趣地說:“霸宇宙搶走了一張廢紙,上面的簽發人是‘拉倒了’,就隨他的便吧。”
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尤其是阿超他們,心中的石頭一下落了地,臉上的愁容一掃而光,都暗暗佩服拉波爾,臨危不懼,棉裡藏針,被霸宇宙抓在手心裡還同他玩了一回捉迷藏。霸宇宙呢,雖然兇惡,卻不能識破拉波爾的即興之作,明明看了專利證書,到底還是被拉波爾騙過了,實在不算聰明,也許他熟悉地球人的語言卻不怎麼熟悉地球人的文字。啊——他莫不是外星人!那個滿面紅光能制服霸宇宙的千歲伯,簡直像神仙下凡,很可能也是外星人。
今天的專利會實在特別,簡直就像是耍魔術,一幕幕變幻莫測,張馳交替,驚喜閃爍,把阿超撥弄得自顧不暇,疲憊不堪,有些遲鈍了,明明聽見拉波爾宣佈會議結束,還有些犯傻似的盯着那大屏幕。阿娜率先,基因漢和司馬他們緊跟着,擁上前,把他抓住,擡舉起來,在大廳裡歡呼雀躍,熱鬧了好久方纔收場。
“今天的會像演戲。”安黛茹斯餘興未消,摟住阿娜的腰。“阿娜姐,這下你們是萬事俱備,又不欠東風啦。”
阿娜同她緊緊擁抱,說:“這要感謝月球村大美人的八面玲瓏啦。”
阿超也上前說:“安黛茹斯小姐一雙玉手,把四面八方的信息全抓到這大廳來了。我們感激不盡啦。”
安黛茹斯作驚恐狀,說:“可別這樣說。不然,有人要責怪我好大喜功,還要說我狂妄,在劃時代的大科學家面前也敢放肆。”
司馬聽了,笑道:“喲,旁敲側擊。我可要特此聲明一下,本人以穆瑪德琳主席爲榜樣,向來爭當民主與平等的先鋒。”
基因漢聽得新鮮,戲問道:“部長大人,那你說,今天這個會講民主平等嗎?”
司馬禁不住哈哈大笑:“到底是基因人,能把這兩個事情‘基因再造’在一起。”他轉向大家,舒坦地說:“今天反正是我們勝利,敵人失敗了。”
基因漢不解地問:“敵人,誰?”
烏斯佐科夫掃一眼王彼得,說:“化爲灰燼的那個本·山諾,還有那天襲擊你們的那三個鬼傢伙,都是敵人。對了,霸宇宙也是敵人,他想搶阿超的專利權。”
基因漢緊接着問:“上次那三個傢伙的灰燼化驗結果如何?”
烏斯佐科夫說:“說不清。像是硫酸之類造成的。旁波寧跟我說,三個襲擊者的灰燼,萬和號太空站的硫酸雨採集標本,雖然都不能鑑別屬於何種物質,但能確定都有硫酸味。我要沒猜錯的話,這個本·山諾的灰燼也一樣。”
司馬哈哈一笑:“阿超,我們的老祖宗說過,搗亂——失敗——再搗亂——再失敗,直至滅亡。這就是一切反動派的邏輯。”
阿超若有所思:“我們的敵人到底是些什麼人呢?”
這一問,把大家難住了。本·山諾和那三個襲擊999號小樓的人,是阿超他們的敵人,也是司馬他們的敵人,還是新科技的敵人,這沒啥想不到的。他們都爲基因人而來,都自食其果,化爲烏有。霸宇宙顯然也是,要不是千歲伯,他的陰謀就得逞了。阿超和司馬他們,拉波爾他們,無不想知曉這幾個敵人的姓名住址、職業愛好,等等。然而,即使想得發瘋,也只能乾瞪眼。
“唉,那幾個敵人的死,恐怕永遠是個謎了。”安黛茹斯泄氣地說。“華氏基因人配方又不能再造幹細胞。霸宇宙到底是個什麼角色?”
“眼下不能,將來就行了。”阿超鼓着勁說。“霸宇宙呀,我看,反正不是個好角色。”
阿娜說:“我看,這幾個敵人會有人去追究他們的底細的。司馬部長,你不是說過,已向聯合國報案啦。今天,拉波爾他們當場受累,能不了了之?”
基因漢緊接着說:“反正他們沒能得逞,自取滅亡而已。我覺得,千歲伯是我們的朋友。誰不感謝都行,他非得感謝不可。”
“這倒提醒我了。”烏斯佐科夫說。“千歲伯和霸宇宙那麼神,一個粉紅的臉,一個藍皮膚,怎麼回事,我悄悄查了,兩個人都沒任何資料可查,莫非真是神仙?”
基因漢“嘿嘿”一笑,說:“你們自然人到現在還想着有神仙,真迷信。有個叫紫金百花的女人,上上上個世紀寫了一本書,叫《外星來的信息》,我從網上看過了。書上說,宇宙有三個地球,一個是花星球,全是粉紅的臉。一個是藍星球,全是藍色人種。千歲伯很可能是花星球人,霸宇宙很可能是藍星球人。”“啊!”他興奮地大叫一聲,“我明白了,我在999號樓聽到的打鬥聲,新聞發佈會上的打鬥聲,還有慶功大會上的打鬥聲,都是千歲伯和霸宇宙在搏擊。哦,準確地說,都是外星人在廝打。噯,噯嗨嗨,就是千歲伯,霸宇宙。”
烏斯佐科夫不以爲然,哈哈大笑,說:“基因漢,你真是基因人,不迷信,卻老輕信。那是科幻小說!你還拿個棒槌就當真(針)了。”
司馬認真地說:“那時候是科幻小說,現在就不一定了。查理斯說了,紫金百花要他舉辦宴會嘛。千歲伯和霸宇宙,我們都親眼看見了嘛。事實不爭,不爭事實,不說這個了。基因漢,說說你兩次獻計獻策,特別是今天,四平八穩的,我們都急了個半死,你卻成竹在胸,到底是乍回事,是不是有神仙幫着?”
安黛茹斯緊接着問:“基因帥哥,你今天解一道喊一回,一共喊了五次,我琢磨,這五道題莫非就是你說的五道鎖吧。要不然,華先生怎麼也解不開,做不成反向運算呢?”
烏斯佐科夫也抓住他的胳膊,說:“基因漢,你上的五道鎖只有你自己心知肚明,沒錯吧。上次現場實驗,把兩個大法官都瞞過去了,你真神啦!說說的核心秘密,別把我們老悶在葫蘆裡。”
基因漢不吱聲。大家更覺懷疑,都要他以實相告。違拗不過,基因漢才承認他確實採取了預防性措施,就是五道鎖。哪五道鎖呢?他欲言又止,心想:不能和盤托出,誰知道還有沒有第二個本·山諾啊?還有一個防範措施他也不說了,就是他隨時用手機加以干擾。這個誰也不能透露!他下意識地拍拍王彼得肩膀,莫測高深地說:“我是竹筒倒豆子,一個也沒保留。你們都別再問三問四的。要問,去問霸宇宙,還有千歲伯,他們那兒秘密多得很呢,纏着基因人,基因人也是自然人嘛,還要向自然人多多學習呢。”大家看看王彼得,心中明白基因漢的話意,便不再多問。一年以後,事實證明,基因漢不該說的沒有說,完全是理智之舉,要是嘴上沒個把門的,像漏斗一樣,那就貽害無窮了。
王彼得張張嘴還想問什麼,阿超阿娜還有烏斯佐科夫幾乎同時伸手指着他,叫他別再多嘴。王彼得自然心中不悅,卻也衆怒難犯,面帶慍色,也不向大家告辭,只給司馬打了招呼,領着小王彼得,跟着烏斯佐科夫走了。
把王彼得和小王彼得送回111號科研小樓,烏斯佐科夫發現,王彼得心事重重,滿面愁容,拉着小王彼得,老是發愣。再三追問,王彼得方纔結結巴巴地說了實話。
原來,小王彼得的生殖器這麼多天了一點沒見長,任憑他怎麼費盡心力,也毫無起色。烏斯佐科夫不信,叫小王彼得脫下褲子來看,果然不假。小王彼得的那根“蔥”啊,仍然一棵幼苗,一丁點兒,蒼白無力,四周沒有青草,空白一片。
“怎麼還這般稚嫩?”烏斯佐科夫自言自語,百思不得其解,急忙給司馬報告。司馬便帶着安黛茹斯趕來了。檢查過後,三人商量,請阿娜幫忙。司馬就給阿娜打電話。
阿娜一聽,好生不高興,也不給司馬面子,直截了當地說:“你們怎麼一點也不講究,啊?我幫基因漢生長命根子,因爲他是我和阿超的兒子。王彼得算什麼鳥,小王彼得又算什麼人?僅僅是第二個基因人,沒門!”
司馬深知阿娜的脾氣和爲人,不再勉強。他把安黛茹斯扯到一邊,請她考慮。她堅決地搖搖頭。他想再勸她,王彼得出來了,一臉苦相,對他倆說:“小王彼得可能非得特殊關係的女人撫弄才能成熟。不難爲你們了。我想帶他回去,叫我妻子幫忙。你們看行不?”司馬稍稍遲疑,答應可以考慮。
回到管理部,司馬立即向“三會”和穆瑪德琳報告,得到了批准。按拉波爾的要求,他叫烏斯佐科夫通知王彼得可以帶小王彼得走了。到小王彼得成熟之後,要給月球村管理部和“三會”正式書面報告。
王彼得頓時喜笑顏開,連連說謝。烏斯佐科夫幫王彼得買了第二天早晨的飛船票,要他帶小王彼得準時離開月球村。
第二天早晨,烏斯佐科夫早早進了辦公室,打開電子監視系統,看着王彼得和小王彼得進了候船大廳,上了小火車,進了飛船,飛上了天空,才放心地笑了。
晚上8時,庫爾班親手把華氏基因人配方國際專利手續傳真到了999號小樓。說來也巧,那專利號竟是2D11年國際特級科技新發明專利001號。好事多磨,如願以償。阿超、阿娜和基因漢輪流捧着專利證書,說呀,笑呀,跳呀,不亦樂乎。阿超樂不可支,要阿娜拿出月球紅酒來,好好慶祝。阿娜也喜不自勝,乾脆把月球紅、月球白酒都拿出來了,摟着阿超,無比激動地說:“親愛的,是該好好慶祝,你生了一個絕無僅有的帥兒子呀!”又摟着基因漢,眼含熱淚,興奮地說:“你是阿超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我們含辛茹苦,望眼欲穿,整整孕育、等待了了四十多年,才把你抱到懷中,放到膝上。兒子,你受苦啦!”她情不自禁不起地哽咽起來。
基因漢不理解,捧起她的頭,不樂地問:“阿娜,專利到手,應當高興,剛剛說慶祝,怎麼又流眼淚呢?”想想又加上一句,“還說我受苦了,我有啥苦啊?”
阿超一把扯開他,用教訓的口吻說:“傻小子,你不懂啊。我們費了四十年功夫,成功再造了你,世人卻不理解,連‘三委’也不肯承認,推三阻四,硬是不讓你報上戶口啊。”
“噢!”基因漢恍然大悟,“你們是說,我就像一隻小雞兒,啄破了蛋殼,出來了,別人卻不承認,又用雜七雜八的蛋殼來包裝我,讓我再當蛋殼中的小雞兒。啊哈,我明白啦,怪不得我小雞雞開始不行,原來原因就是有人推三阻四。”
阿娜破涕而笑,嗔怪道:“基因漢,你真是亂彈琴。你明明是劃時的基因人,卻不能名正言順地報上戶口,堂而皇之地生活生長,這就是你的苦處啊。”
基因漢摸摸頭,說:“噢,是這樣,那就慶祝好了。噯,書上說,心誠則靈,再祈禱祈禱,我就不受苦啦。”
阿超朝窗外悵惘地張望一下,說:“但願菩薩保佑,從此風平浪靜。來,喝酒!”
於是,三人開懷暢飲,阿超阿娜因爲十幾年不沾酒,不善飲,沒幾杯就臉紅脖子粗,不喝了。基因漢卻是酒量不小,喝了紅的,又喝白的。但他畢竟是個大孩子,也耐不得酒精,多喝了幾杯,就語無倫次。阿娜不許他再喝,阿超索性奪下他的酒杯。他也不生氣,拿起一個熟雞蛋,用手指邊彈邊說:“小也嘛小雞蛋,真呀嘛真好看,外面殼殼,裡面黃黃,還有白餡餡;小也嘛小雞蛋,真呀嘛真好看,捨不得吃呀捨不得看,只想抱它進搖籃;一二三四五呀,暖過二十天;啄開硬殼子,跳出個小雞仙。小雞仙真帥氣,兩手擎寶劍;不信那個邪呀,刺破萬層繭。”
阿超拿筷子敲碗盤,阿娜打拍子,一邊跟着哼哼,玩的十分開心。阿超忽然正色道:“老婆兒子,我們高興的還是早了吧?阿漢剛纔說刺破萬層繭,把我刺醒了。”
阿娜連忙接住話茬說:“我知道你想說啥,阿漢生出來了,可還沒被全世界接受,後面的路還會驚濤駭浪。”
阿超說:“不錯,我就這麼想。我們的阿漢終於從**裡睡到了搖籃裡,接生婆到底戰勝了催命鬼。但是,催命鬼們決不會善罷甘休,跑不了還要圍追堵截。”
阿娜的臉色一下變了,冷冷地說:“是呀,阿漢是新新男人,基因帥哥,打他主意的人多如牛毛啊。嗯,不是破繭,而是要破網。”
基因漢說:“破網破繭一個意思嘛,反正都能破。不管那麼多,先玩個痛快再說囉。”
於是,三人又玩樂起來,直到周通司長打來電話,方纔安靜下來。
周通在電話上向阿超表示熱烈祝賀,又把國家領導人的祝賀信傳真過來,告訴阿超政府首腦要爲他召開慶功大會,要他給個時間。阿超激動異常,不知如何對答。阿娜代他向周通表示了感謝,請周通轉達他們對國家領導人的謝意,請求取消慶功會,實在要開就等他們回地球村再作安排。這些話使阿超情緒穩定下來,謙虛地說:“司長,我們才走了第一步,一定再接再厲,爲A國繁榮昌盛再創輝煌,請祖國和人民放心。”
周通的電話剛說完,穆瑪德琳的專線電話就來了。她向阿超阿娜和基因漢表示真誠的祝賀,毫不掩飾她的興奮,說要專門爲基因漢寫一篇文章。最後,她非常歉疚地說:“阿超,實在對不起,我盡力了。但那個括號還是印在了專利證書上。”
阿超阿娜都不免吃了一驚——得意忘形,他們竟然都沒有看到那括號,慌慌地取出專利證書,搶着去瞧,都不免搖頭嘆氣,甚至有點恨恨不已。瞧,那括號裡寫了些啥——爲充分體現全球公衆意志,華氏基因人配方須得到整個國際半數以上支持率方可實際運用。
大家有些糊塗了。爲啥要括上這個支持率?啥時能得到這樣的支持率,又怎麼樣得到?阿超以爲這就是一張奇形怪狀的網,不知從哪兒破開。阿娜無言以對。還是基因漢超脫一些,勸慰大家說:“專利權有了,支持率一定會有,好比有了樹,不怕沒鳥來。鳥來了,就不怕沒巢穴,用不着犯愁。”大家這才放鬆些了。
緊接着,文森特、福利達姆、安東尼西娃、東方雄、旁波寧、查布斯、代理軍事部長瓦西里的祝賀電話來過,拉波爾、庫爾班、大留士、桑切諾娃和哈德邁迪的祝賀電話來過,又接二連三地來了世界各個國家和一些團體組織的賀電、賀信,三個人忙得不亦樂乎,基因漢乾脆先斬後奏,將所有祝賀的信息統統轉入全息網,一一打印出來,他們就在一旁作壁上觀。
全頻網似乎也有靈性,興奮地忙個不停,把一個個國家、地區和各界團體組織的電子賀信準確而又清晰地呈現在三個人的眼前,看得他們顧不得眨巴一下眼睛。最後,屏幕上顯出一行字來——地球村所有國家都發了賀電,除宗教界以外的各界團體組織也都發出了賀信。
牆上的電子報時器唱出“現在是月球村時間一時正。”
阿超伸一下懶腰,打個哈欠,說:“祝賀是虛榮,看多了不好。說心裡話,埋頭研究四十多年,我從沒覺得累。現在我卻渾身疲憊不堪。睡覺吧!”
阿娜說:“睡,都睡。睡覺足了覺養老足了精神,就有力氣破網了。唉,還不知道有多少張網要破,也不知能不能破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