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波寧的全部部署中,還有一個說不清是爲公還是爲私的秘密——引誘獨磨俄及露出狗頭,捉住他,爲威斯全勝報仇雪恨,也爲全世界的警察揚眉吐氣。要知道,抓胸事件、假新聞事件、約克遜父子遭難事件,特別是月球村發生的一連串怪事,至今未能抓住元兇,大白於天下,麻星汀警察局揹着罵名,全世界的警察也都受到連累,作爲警界的最高長官,他一直汗顏自責,耿耿於懷。
王彼得的交代和露易斯的見證,已經告訴所有知情者,從假新聞事件以來的一切怪事,都與獨磨俄及有關,而獨磨俄及已與藍星人狼狽爲奸。如果能捉住獨磨俄及,就可能帶來萬事大吉的佳境。如果捉不住,教訓他一下也算出了一口惡氣,給全體地球人一個寬心丸。
王彼得從大冰谷而來,獨磨俄及要通過他來竊取華氏基因人配方。現場實驗完了,王彼得帶着他的實驗成果——其實是獨磨俄及的實驗成果,回麻星汀了。獨磨俄及要繼續控制他,就得采取種種行動,跟蹤王彼得必是其中一個主要手段。如何跟蹤,照路易斯所言來想,無非是狗仗人勢,故伎重演。
獨磨俄及身上的弱點很多,自不必說了。狂八千愛玩抓胸的把戲,弱點也很明顯。這就好辦了。利用他們的弱點,捉住他們,或者教訓他們,給穆瑪德琳一個驚喜,也給全體地球人一個驚喜。
對自然人來說,大私與大公總是交織在一起,而小人物的私心與大人物的私心絕對不能相提並論。
旁波寧是大人物,他的私心與全體地球人民的利益聯結着。
但願上帝保佑我,阿門!他在心中一次次地禱告。
爲了確保無虞,他專門與克蘿蒂通了話,又與桑切諾娃和哈德邁迪仔細商量,做出了縝密的計劃。
現在,狂八千果然出現了。獨磨俄及來沒來,不得而知,但感覺他應該來,兩人有共同的利益,共同的愛好嘛。
機不可失!是同妖魔鬼怪決一死戰的時候了。
“馬克老兄!”他對着傳話器果斷地吩咐道,“招集人馬,帶上兩個王彼得,上飛機。快!”
“老弟請放心,老兄明白!”
透過車窗,藉助聲音,旁波寧看到,警察們在馬克帶領下,一起向飛機跑去。
當他們跑到直升機跟前時,意外的情況發生了——飛機上突然冒出一羣穿着灰色衣服的人來,槍栓拉的噼啪作響,一邊厲聲吆喝:“放下武器,繳槍不殺!”
“穩住!”旁波寧急忙指示,“他們不敢造次。問他們是幹什麼的?”
“你們是幹什麼的?”馬克鎮定自若。
一個高個子撥開人羣,撞上前來,裝腔作勢地說:“馬克,我是克蘿蒂,奉旁波寧廳長之命,前來迎接王彼得。沒你的事了,回去歇着去吧。”
“哈哈!你是克蘿蒂,好極了!她有沒有宇宙通手機呀?”
“這麼小兒科的問題也問的出來?近在咫尺,你不是還要和我通話吧?”
“好久不見,通話很自然,你說號碼吧,我來撥你,也給你省點話費。”
那女人不吱聲了。一個胖乎乎的男人擠到前面來,喊道:“馬克,你嚕囌什麼,我是約克遜,受旁波寧廳長之命,帶克蘿蒂前來接王彼得,你還不趕快閃開,耽誤了公務,你吃罪的起嗎?”
“今天真是石破驚天,叫我們大開眼界啦。大富豪俱樂部主任帶着乾女兒來接王彼得,真想不到。好啊,請你們交驗證件,我就把兩個王彼得交給你們。”
車上隨即扔下來兩個證件,一個警察接住了遞給馬克,馬克壓低聲音報告旁波寧。旁波寧說:“且放他們一馬,避免傷亡。”
“連寶貝疙瘩一起?”
“當然!不一起不行啦。他們就是來截這趟鏢的,不會傷害寶貝。”
“嗯,果然是約克遜主任和克蘿蒂小姐。好啦,弟兄們,閃開!”
警察們迅速閃開了,丟下了兩個王彼得。飛機上立即下來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兩個王彼得擡上了飛機。
王彼得醒了,時間已過去了三個小時。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還在飛機上?你們放開我,讓我回家!他驚恐地大叫着。假克蘿蒂不耐煩,一槍托砸下,他又昏倒在地。
小王彼得本能地伏到他的身上,啊,啊啊,叫個不停。她又火了,也給他一槍托,昏倒在地。她獰笑一聲,說:“這才安靜。出發!”
直升機起飛了。可是,只飛到半空中,就開不動了——狂八千拖住了飛機,一直拖到地面上來,哈哈大笑,說:“好玩,好玩!克蘿——蒂,我們,又見——面了。”
假克蘿蒂是個賊大膽,並不慌張,冷冷地問:“你是誰?有種的話,讓我看看你的尊容。”轉身悄聲吩咐身邊的隨從:“快開!”
狂八千聽不懂她的話,獨磨俄及湊到他耳根下解釋幾句,他“嘿嘿”笑道:“好玩,脫——了衣——服,抓奶——子。”一邊就脫下了隱身衣,亮出一個藍衣服藍面孔身材矮胖的形象。假克蘿蒂禁不住“撲哧”一笑,戲弄道:“一個小小侏儒而已,還敢跟本姑娘鬥狠。兄弟姐妹們,給他放禮炮。”
幾十支長槍短槍齊齊地向他射擊。他像有金剛不壞之身似的,子彈打到他的身上,哧溜一聲,落到地上。激光束射到他的身上,像水點一樣化爲烏有。獨磨俄及嚇得伏倒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狂八千大笑不止,輕輕一跳,抓着了剛離開地面的飛機輪子,用力一拉,又降落到地上。
假約克遜和假克蘿蒂怒不可遏,命令加強火力,仍然打不着他,卻惹得他玩興大發,一邊喊“地——球人,真——沒用!”一邊跳來跳去,做出種種姿勢。
假克蘿蒂心急起來,想馬上解決他,以便脫身逃走,奮不顧身地衝出飛機,來同他交手,隨從們也一哄而上。獨磨俄及急忙滾到一邊,覺得還不安全,索性溜下坡,像野兔一樣翹起頭,悄悄看着他們。
狂八千見一羣人衝他而來,正中下懷,大打出手。可是,人太多,視線太差,未免顧此失彼,不一會,就被一夥灰衣人撞翻在地,壓住了。“啊呀呀——”他怒吼着站了起來。接着,像麥子拔節一樣,開始拔高,拔高,再拔高。須臾,變成了一個足有三米多高的巨人。嘭——一拳擊倒一個灰衣人。嘭,嘭,嘭,擊倒了三個灰衣人。其他灰衣人嚇得轉身就跑。假克蘿蒂驚慌地喊叫道:“撤!上飛機。”
然而,一切爲時已晚。狂八千騰空而起,飛到飛機上,打出一連串藍雲團,把一幫灰衣人全部打昏在地。抓住假克蘿蒂的胸脯,捏了幾捏,掏出她的證件,念出聲來:“卡列——託,夫娜,C——國人。”想了想,丟在她的胸口上,轉身去找王彼得。獨磨俄及見他大獲全勝,方纔爬上坡來,跑到飛機上,跟他說話,誇他無人能敵。狂八千不答理他,只顧找王彼得。不一會,找到了,叫獨磨俄及背上。他不肯,說還是放在飛機上,讓馬克他們來送他回家。勞累了半天,該玩高興的去了。狂八千也想着玩高興的,晃晃身子,收縮成平常模樣,夾着獨磨俄及,沿着公路往麻星汀飛去。
旁波寧叫馬克收拾殘局。馬克請示灰衣人如何收拾,是否也放虎歸山。旁波寧說可以,但與前不同。他們同藍星人抗爭也算英勇,受藍雲團傷害,不知何時能醒,要把他們弄進汽車,運回麻星汀,救醒之後放他們回國。
馬克一面吩咐手下落實,一面又請示後面的事該如何操作。旁波寧說按原計劃進行。他便叫警察們全部上飛機,另派幾個警察開車回市裡。
馬克他們像離弦之箭,很快不見蹤影。旁波寧發出新的指令。然後,開着馬克的警車,不慌不忙地駛向麻星汀市內。
與此同時,一輛飈風牌出租車從哈德邁迪的掩體旁開出,朝飛船港方向駛來。
這輛車的司機是喬兵姬,副手是她的哥哥喬其可。喬兵姬身穿大開襟領連衣裙,喬其可穿一身咖啡色休閒裝。車的後面還坐着一位漂亮女子。她就是爲威斯全勝助戰的路易斯小姐。
路易斯是位愛憎分明的姑娘,對獨磨俄及恨之入骨,對朋友情真意切,兩肋插刀。她是喬其可的未婚妻。喬兵姬已習慣於稱她嫂子。
這輛車是旁波寧特意找來給她們開的,爲的是保證速度,以便大家都能如願以償——
捉住狂八千和獨磨俄及,捉不住就教訓打擊他們。
旁波寧爲何如此安排,自有他的充分理由——
克蘿蒂上月球之前,曾向旁波寧報告,她認識了喬兵姬。這個女青年有些像男孩兒,血氣方剛,見義勇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又把那天在出租車上同喬兵姬的交談和盤托出。旁波寧是個有心人,對喬兵姬有了印象。後來,威斯全勝準備第一次攻打大冰谷時,曾私下要旁波寧推薦幾個像阿娜的人。旁波寧首先想到了喬兵姬。威斯全勝看過玉照,很遺憾地搖搖頭,說相貌差多了,還是由他親自物色。過了幾天,就來告訴他,找到了一個路易斯,相貌很相似,在貝多尼街被抓過胸脯,未婚夫是處理布朗交通事故現場的交通警察喬其可。喬其可的妹妹叫喬兵姬,跟克蘿蒂是朋友,告訴她,克蘿蒂曾說,抓胸事件很可能是狂犬軍的人乾的缺德事。她信小姑子的話,對狂犬軍憤恨不已。聽說叫她替代阿娜,去大冰谷討伐狂犬軍,二話沒說,單問啥時動身,真叫人喜不自勝。
路易斯不幸遭到獨磨俄及糟蹋,和陳大勇他們一起被威斯全勝救回來之後,威斯全勝卻慘遭殺害,她的心中一直在流血。尤其是獨磨俄及把抓胸事件當作他的豔福炫耀時,她簡直氣得肺都快要炸了,恨不得立馬把獨磨俄及抽筋扒皮,挖出心肝去喂狗。但是,身陷魔窟,無所作爲,只能把天大仇恨埋在心底。
從大冰谷回到麻星汀,她同喬其可兄妹倆說了她的遭遇,又告訴兩人抓胸事件是獨磨俄及這個該千刀萬剮的造的孽,差點沒把兄妹倆氣死,眼珠子都快迸裂出來。三人一起商量如何報仇雪恨,整整說了一個通霄,終於想出一條妙計:利用獨磨及好色這個弱點,引誘他再來抓胸,瞅機會幹掉他。但是,時間一天天逝去,他們望眼欲穿,卻一直瞅不到機會。急得沒法子,喬兵姬要聯絡福特等幾個被抓過胸脯的婦女,集體去大冰谷。喬其可說那樣不行,弄不好會走漏風聲,叫獨磨俄及事先防着,反倒無機可乘了。喬兵姬苦惱不過,給克蘿蒂說了。克蘿蒂勸她耐心等待。想想覺得她的精神可嘉,又把這事給旁波寧說了。
旁波寧把這事與以前的事聯繫起來,對喬氏兄妹有了敬佩之感。心想:對假新聞等一應怪事義憤填膺強烈譴責的人比比皆是,但像她們這樣處心積慮,要同魔鬼比個高低,並不多見。尤其是喬兵姬和路易斯,如此深明大義,對外星人能像文森特一樣圓睜雙眼,毫無懼色,敢於拼個魚死網破,實屬難得。但願她們瞅到機會,也但願自己有機會幫她們如願以償。他把自己的心思一五一十地給克蘿蒂說了。克蘿蒂尖銳地說,其實他和喬兵姬心存共同的願望,但願有共同的機會。
共同的機會終於來了。王彼得上了月球。旁波寧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共同機會。他並不能馬上去拉喬兵姬的手,但他立即開始深謀遠慮。
時機終於成熟了。王彼得要回麻星汀與王秀磊破鏡重圓。多方消息證明,跟蹤這個給許多人帶來幻想的基因人研究的專家,會有很多人做出五花八門的表演,包括大冰谷那邊,一定會有鬼蜮伎倆施展出來。
旁波寧悄然來到麻星汀,先同馬克秘密接觸。然後,秘密召見了喬兵姬和路易斯。她們又叫喬其可見過他。由於具有共同願望,雙方一拍即合,定下了捕捉獨磨俄及和狂八千的連環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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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桑切諾娃把旁波寧的指示傳達給喬兵姬之後,連環計就正式開始了。
出租車在高速公路上急駛。車內的三個人既緊張又興奮地議論着——
“哥,你說這回成不成?”
“有猴精指揮,穩操勝券。”
“嫂子,你的看法呢?”
“你哥說的沒錯。不過,獨磨俄及我接觸過,很狡猾,喜怒無常。”
“狂八千本領高強,能舉起約克遜的飈風牌轎車。還有霸宇宙,也是力敵千鈞。我們要格外小心。”喬其可擔心地說。
喬兵姬不高興了,說:“哥,嫂,我們是有君子協定的,一定要拼個魚死網破。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把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你們可不準當軟骨頭。要不然,我就跟你們沒完。”
“好好好!我們都聽你的,爲你爭光!”
喬兵姬得意地笑了,着意地把裙子整了整,使胸部更加突出,兩座山峰不停地彈跳,似倒非倒,惹人注目。
天空越來越黑,四野越來越靜,只聽得車窗外風馳電掣般的呼嘯聲。從半空中往下看,高速公路上一道燈光似刺刀一樣劃破夜幕,勇往直前。凝眉細瞧,出租車內燈光格外明亮,照在暗紅色連衣裙上,特別鮮豔。而連衣裙大張着嘴,吐出一塊雪白的雲,雲中掩映着兩座雪峰,驕傲而又急迫地張望着四野,呼之欲出。
狂八千挾着獨磨俄及,忍着色慾的飢餓,一路尋覓,只有黑漆漆的夜幕向他們的眼睛示威,公路上沒有絲兒亮光。好不容易飛過了三公里,來到了桑切諾娃的掩體上空,看見了兩柱強烈的燈光,獨磨俄及大喜,叫道:“狂八千,快,降落!”
兩人降低高度,直到距出租車十米的高度,仔細窺測車內,都禁不住手舞足蹈,立即在車前降落,脫去隱身衣,伸手攔車。
桑切諾娃在掩體內看得明白,馬克他們剛剛過去,再沒有見到車輛,兩個身穿藍色衣褲的男人突然出現在路中間,十有八九是狂八千和獨磨俄及,暗暗佩服旁波寧神機妙算,抓起傳話器向旁波寧報告,一面通知喬兵姬停車。
旁波寧命令慎重行事,力爭抓住兩個魔鬼。
喬兵姬停了車,用燈光照着兩個攔車人。喬其可下車來,大聲問:“兩位,要稍個腳嗎,請上車吧。”
兩人也不答話,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路易斯從走路姿勢已經判斷略微矮一點的是獨磨俄及。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就要下車同他拼命。喬其可喬兵姬緊緊地拽住她,叫她別幹蠢事,千萬不能前功盡棄。
兩個魔鬼走到了車跟前,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車門打開了。兩個魔鬼鑽進了後座,獨磨俄及坐在中間,狂八千和路易斯一左一右坐在兩邊。
車門按桑切諾娃要求關閉了,上了鎖。
風門重新打開,出租車重新啓動了。
雙方都不說話。獨磨俄及故意頂住路易斯胳臂。她又氣又恨,渾身發抖。
喬兵姬鬆開風門,車子向前開動,突然一個猛剎,兩個魔頭冷不妨,撞到了靠背上。狂八千沒什麼,獨磨俄及卻被碰得鼻子流血。緊接着,車子又是一個就地掉頭,“吱啦”一聲,來個一百八十度,向來時方向飛馳。
“發什麼瘋?”獨磨俄及吼道,“不願做好事就吭氣,別撒野。”
狂八千也開了腔:“美人,不想——開,停,停在——這兒。讓我,玩玩。”說完,伸出兩手去抓喬兵姬的胸脯,被喬其可狠狠一拳,砸在手腕上,不得不縮回來,“嘿嘿嘿”地笑。
喬兵姬怒不可遏,就要發作,耳脈中傳出桑切諾娃的聲音,警告她不可造次,她憤怒地一腳踩死了車閘。獨磨俄及又撞到了靠背椅上,痛的直叫喚,伸出拳頭要打她,被狂八千擋住了,對他說:“憐香,惜玉,嘿嘿!”嘴張的老大,滿口血紅的牙齒在燈光下映出血淋淋的光影。
旁波寧趕到,把車靠到路邊停了,並不下車,用傳話器指示道:“桑切諾娃,圍住出租車,張開鐵絲網,務必抓獲!”
旁波寧戴上夜視眼睛,看見桑切諾娃帶着一羣人從掩體內衝出來,爬上坡,衝到公路上,把出租車圍住,車兩邊都張開了鐵絲網。
狂八千一心想着抓胸脯,沒有發覺車外的異常。經過前一段時間的胡作非爲,他覺得地球人軟弱無能,全然不在話下,所到之處,總是肆無忌憚,若不是霸宇宙一再警告和敲打,還有獨磨俄及擔驚受怕,疑神疑鬼,他會更加張狂,連隱身衣都不穿,明火執仗地搗蛋。
見狂八千色迷迷地盯着喬兵姬的胸部,獨磨俄及慾火頓熾。車子突然停下,喬其可他們三個不喊不叫,一點也不慌張,只是滿面怒氣。他忘乎所以,一點也沒多想,全當是他在旺犬谷那段時光一樣,放開賊膽,伸出魔爪,抱住了路易斯,張開臭嘴,親她的臉。
路易斯忍無可忍,掙開手來,狠狠地打了他一個大耳光。這下他有了藉口,恬不知恥地說:“打是親,罵是愛。美人,你打我,就是愛我。我就賞你個銷魂攝魄。”
他瘋狂起來,像惡狼一樣撲向路易斯。路易斯拼足力氣反抗。狂八千一旁搖頭擺尾。喬兵姬和喬其可轉身來打獨磨俄及,被狂八千擋住,趁機去抓喬兵姬的胸脯。喬兵姬又同他推拉起來。喬其可即要幫妹妹,又要幫愛人,顧此失彼。
正在不可開交之時,耳脈中傳來桑切諾娃的聲音:“馬上棄車,出來,快!”
喬兵姬非常機靈,也許是復仇心理支配着,千方百計保證成功,換上笑臉,說:“兩位,兩位,彆着急嘛,車上沒地方,咱們到大賓館去,來個爽的,好吧。”
“好,好!”狂八千嘿嘿笑着。
獨磨俄及急於求成,不願意,說:“就在車上,休想逃跑。”
狂八千推他一把,有些不悅地說:“你——急啥?回——到,賓館,賓館。”
“還是你懂事。”喬其可假意誇讚他。
喬兵姬就發動車子,幾下沒發動起來,假裝着急地說:“哎喲,對不起了,人太多,發動不了啦。”扭頭指着獨磨俄及,“請你們兩個下去幫忙推推車,就能發動了。”
獨磨俄及兩眼珠骨碌一轉,說:“不去!我從來沒推過車。”
她朝喬其可使個眼色,說:“那隻好請你們兩個幫幫忙啦。”
喬其可會意,叫路易斯一起下車。可是,狡猾的獨磨俄及拽住了她,蠻橫地說:“不許你下,他一個夠了。”
喬其可便下了車,假裝推着,車子還是發動不了。喬兵姬又下去了,打開車廂蓋,裝模做樣地看看,折回來,突然一把拉開後車門,猛地把路易斯拽下車來,迅捷地關閉了車門。獨磨俄及一把沒有拽住,恐慌地大叫:“不好啦,她們跑了。”狂八千叫他別慌,有他在,什麼都不用怕。
說時遲,那時快。警察們齊心協力,一張鐵絲網套上了車頂,緊接着,第二張鐵絲網又套上去了。兩張鐵絲網一張接一張,舒展開來,垂落下去,罩住了出租車。只聽“吱啦”,“吱啦啦”,一根又一根鐵條從車底穿過,把車子像打行李包一樣捆了個結實。
車燈滅了。
手電光閃現出來。
數道電光集束在一起,射向車前窗,射進車內,射到兩個魔鬼的臉上。
喊話開始了——
獨磨俄及,狂八千,你們已成甕中鱉,籠中鳥,放乖點,別亂動,跟我們走!
桑切諾娃喊了一遍,沒有迴應,又喊了一遍。
獨磨俄及一時六神無主,抱怨狂八千隻顧自己快活,叫他快想辦法。狂八千笑話他膽小如鼠,是個大熊包,當地球之王簡直是白日做夢。獨磨俄及指指車窗上的鐵網,反脣相譏,你能,你本事大,可是,怎麼同我一樣被人家包圍啦?有本事,你就別跟我在一起。噯,噯,你走啊,馬上走,看你能飛出去不?
狂八千哈哈大笑,說:“你別——激我,也——別,害怕。看——我的。”指着窗外,又說:“你看,那個,兩手,插在,衣——袋裡,鎮定——自若,樣——子很,精靈的,男人,是——旁波寧。”
“你怎麼知道?他穿着休閒服,又沒穿警服。”獨磨俄及將信將疑。
“他,到萬和——號報到,那,一天,我,就認——得他了。”摸摸獨磨俄及的臉,“別怕!先跟旁——波寧,玩玩。你看,外面還——有一個,女——人,胸脯也,很,驕傲哩。你不——想,抓抓?”
“開什麼玩笑,都成籠中鳥甕中鱉了,還想球頭子快活?”
“你真,是,稀——牛屎,鋪不上——牆。”
“是糊不上牆!你能糊上牆?快糊給我看看。”
狂八千不再理他,嗵——一拳打在車門上,吼道:“旁波——寧,休要,逞能。惹——惱了我,就叫你——橫屍,荒野。”
“哈哈!狂八千,果然是你。”旁波寧興奮地說,“沒想到,你能說地球人的話,還會用幾句地球人的詞語。我們地球人給了你不少恩惠啊。但是,你說的太難聽,地球人的美妙語言真是讓你糟蹋了。走吧,跟我走,給我們的超美女大主席說幾句認罪的話,再說些感謝的話。別害怕,我保你沒有生命危險。”
“穆瑪,德琳,我——見過,以後我——還要,經——常見。不過,不過,現在,我就——跟你走。看你,能——奈何我?”
旁波寧立即鑽進他的車中,開到出租車前面,吩咐將兩車鏈接起,叫桑切諾娃坐到他車上來,由他親自駕駛,向麻星汀市開去。
走了幾分鐘,他覺得該讓穆瑪德琳先高興高興,取出手機,叫桑切諾娃撥通了穆瑪德琳宿舍,由他來說話。
然而,穆瑪德琳聽了他的報告,並沒有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很平靜地說:“你們辛苦了!還須努力,格外小心啊。”
沒有受到高度讚揚,旁波寧心中自然不快,抓住獨磨俄及或許算不了什麼新鮮事,可捉住了狂八千這個外星人,畢竟前無古人,開天闢地,頭一回,應該皆大歡喜,不給英雄般的獎賞,起碼也要給幾句超常的讚譽吧。可是,超級大美女就是這麼吝嗇,真令人掃興。
桑切諾娃看他面色陰沉,勸他別在意,主席太忙,要讚譽的事和人太多,對身邊的人也就疏忽了,不必計較。旁波寧勉強笑笑,說:“計較,纔不會呢。在大美人面前,誰都會被陶醉,哪有氣生嘛。”
兩人都沒猜透穆瑪德琳的真正用心,她覺得正是最後關頭,應當不讓旁波寧這位得力干將因勝利而驕傲,導致前功盡棄。
果然,意外很快發生了。
狂八千用藍雲團打開了車頂,擊碎了鐵絲網,叫獨磨俄及穿上隱身衣,挾着他飛到了旁波寧的車頂上。
“不好!”旁波寧驚急的說,“拉力突然減輕,狂八千逃脫了。”
“沒錯!”桑切諾娃緊張地說。“你看,咱們這車的載重量增大了。”指着載重計量表,“超了一百五十公斤。”
“你馬上下車,與哈德邁迪聯繫,還有馬克,叫他們接應。我來對付這兩個魔鬼。”
“你下去,我留下。”她邊搶方向盤,邊說,“你是地球人民的大廳長,沒有我無關大礙。沒有你,萬萬不能!”
旁波寧生氣地推開她,嚴厲地說:“不要違抗命令!東方雄已經授權給我,你由我指揮。”
她還想爭辯,他卻先機制人,突然伸手打開了右車門,同時用肩膀將她頂出門外。她不得不就地一滾,閃到了路邊,跪在地上,低沉地叫道:“廳長!廳長啊!你千萬小心啦。”接着,用傳話器聯絡哈德邁迪,叫他盡全力協助,把旁波寧救出來。又掏出手機,與馬克聯繫,叫他迅速派人支援,帶上電子導彈。
旁波寧加快了車速,想盡快趕到哈德邁迪的掩體旁,以便縮短危險區間,早到一秒鐘,狂八千就少一秒鐘作惡時間。
出租車拖在後面,一起迅跑。
兩輛警車緊緊跟隨,生怕掉隊誤事。
幾名警察發現了路旁的桑切諾娃,最後一輛警車停下來,讓她上了車,繼續向前奔馳。
桑切諾娃心懷悲憤,告訴大夥,旁波寧廳長獨當一面,正在最前面同兩個魔頭較量,大夥千萬別慌張,沉着冷靜,力爭抓獲兩個大壞蛋,爲地球人民爭口氣。大夥聽了,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當然,心底深處,也免不了幾許恐慌。獨磨俄及可以藐視,他曾被威斯全勝打得落花流水。可狂八千畢竟武藝高強,地球人還沒有與外星人對敵的經驗,辦涉及外星人的案件,還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真正是趕鴨子上架——心中沒有底呀。
狂八千很快發現了旁波寧的動機,猛力地敲着車頂,吼道:“旁——波寧,馬上,停車!我,沒——有惡意。”
旁波寧置若罔聞,反而開的更快。
他惱怒了,跳到前面,把獨磨俄及扔到路旁,雙手抓住車的前保險槓,用力一撐,車子開不動了,反向後倒退起來,旁波寧急忙剎車。
惡毒的獨磨俄及趁機閃到車門前,趁旁波寧開門之機,猛然一把將他拽出車來,舉槍就射。幸虧旁波寧反應十分敏捷,在被抓住手腕的一剎那間,已經明白是獨磨俄及趁機作惡,就勢一轉身,又就地一滾,閃到了一邊,同時還擊,可惜,看不見目標,浪費了幾顆迷魂彈。
桑切諾娃看見了,喬其可兄妹看見了,所有警察都看見了,旁波寧正危在旦夕!
下車!快下車!桑切諾娃,路易斯,所有的人都焦急萬分,不約而同地衝下車來,衝向旁波寧身邊。
可惡的獨磨俄及變本加厲,想趁人們還沒到來之機置旁波寧於死地,閃到他的身後,掏出匕首,咬牙切齒地朝他刺去。
旁波寧實在機智果敢,身手非凡,感覺身後有股陰風,敏捷地一閃身,一個側轉,就勢一把抱住了獨磨俄及。說時遲,那時快,“咔嚓”一聲,獨磨俄及的一隻手被銬住了,手銬的另一頭卡在旁波寧的手腕上。
“哈哈!獨磨俄及,今天你運氣不好,碰到了天罡地煞星,隱身衣也幫不了你。”旁波寧因爲終於如願以償,異常高興,摁住獨磨俄及,拽下他的隱身衣,繳了他的武器,又喝令道:“馬上叫狂八千投降!”
獨磨俄及簡直嚇破了膽。他絕對沒想到,有狂八千保護,還有隱身衣,還是被旁波寧逮捕了,看來這個猴精的確名不虛傳。“狂八千,快救我!”他聲嘶力竭地喊道,“他們要殺我啦!”
狂八千吃驚不小,剛剛他還吹噓有他在什麼都不用怕,掉個屁股就成了屁話,不僅要被獨磨俄及笑話,還會受霸宇宙懲罰,急忙轉身來救獨磨俄及,以能挽回敗局。
“旁波寧!”他兇狠地叫道,說話也利索多了,不怎麼結巴了。“算你有——本事,抓住了,獨磨俄及。我要你——馬上放了他。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桑切諾娃和喬其可他們衝到了跟前,沒等旁波寧回答,他們齊聲喝道:“別做夢,除非你也投降!”
“我再——說一遍,旁波——寧,請你——馬上放人。”
“不可能!”旁波寧斬釘截鐵地說。
“爲什麼?”
“地球人的內政,你無權過問。”
“我非要——過——問呢?”
“那就舉起你的雙手來!”
“不可能!”
“爲什麼?”
“地球人無權知道!”
“那我就逮捕你!”
“我——奉陪了。看看——誰逮,捕誰?”“藍雲團——”他扎開架勢,大吼一聲,一個巨大的藍色雲團在他面前聚集起來,撞向旁波寧的警車,嘭嘭嘭……車子被撞得四分五裂,旁波寧不得不躲避,拽着獨磨俄及翻滾到路下的草叢中,一邊命令朝狂八千開槍射擊。
槍聲響起,迷魂彈、激光束還有普通子彈,像雨點般打到狂八千身上,他全然不顧,狂笑道:“旁波寧,你也——愚蠢,我刀,槍——不入啊。好哇,打光你——們的,子彈,我們就——肉搏,看看誰——吃誰——的肉?”
獨磨俄及被旁波寧撲在地上,不能動彈,急得大叫:“狂八千,救命啊!我在這兒!我在草叢裡頭!”
狂八千聽見他的喊聲,呼地一躍,就到了他的跟前,喝道:“旁波寧,識相點,你——打不,過我,地球人,都打——不過我,放了我——的,朋友。各走,各——的鋪(路)!”
“獨磨俄及是地球人民的公敵,你與他狼狽爲奸,就是我們的敵人。”旁波寧義正詞嚴地說。“還想逃之夭夭,說啥瘋話。侵略者,殺無赦!”
各種子彈再次射向狂八千。獨磨俄及再次大喊救命:“狂八千,你刀槍不入,我可不是啊,快救我!救了我,我和你一起收拾他們。”
“啪!”旁波寧一掌砍在他的脖子上,昏了過去。
狂八千勃然大怒:“旁波寧,你太,過分了。”一個箭步撲上來,一把抓住他,提起來,騰空而起,飛走了。
旁波寧沒料到這一招,急忙命令桑切諾娃使用導彈。可是,他身陷魔掌,她哪能從命。急得他大叫:“執行命令,決不能讓他們逃走,機不可失啊!”
狂八千煩了,一巴掌下去,打昏了他。
桑切諾娃急命哈德邁迪阻截,叮嚀他注意不要傷着旁波寧。哈德邁迪說聲明白,叫隨從們跳上飛碟,在空中擺成錐形,專候狂八千到來。
狂八千不一會就飛過來了,發現空中有飛碟阻攔,想繞開,卻不能得逞,飛碟似乎很靈便,左右上下飛蕩,哪能繞道而行。他不敢怠慢,大打出手,企圖打開通路。但是他挾着兩個人,負擔沉重,加之一連串的搏鬥,消耗能量太多,感覺不如前頭那麼隨心所欲,急中生智,騰出手來,用個小云團輕輕蓋在獨磨俄及臉上,把他救醒,吩咐道:“向他們開槍,快!”
獨磨俄及立即動手,發現手被銬着,吼道:“旁波寧,馬上開鎖!”狂八千說:“他正睡覺,叫什麼?”獨磨俄及兇殘地說:“你不讓我吼,我就不吼了。”抽出匕首,使足力氣,狠狠地劈下去,切斷了旁波寧的左手,猙獰地笑道:“這下方便了!”抖抖手銬,想把旁波寧的斷手甩掉,急切裡沒能甩掉,想了想,得意地說:“戰利品,要帶回去,將來建紀念館用得着啊。”從狂八千胳肢窩裡伸出頭來,舉槍猛烈掃射。
可憐!可恨!可歌!可泣!旁波寧一身好武藝,在藍星人面前卻無法施展,在昏迷中遭到殘害,從半空中跌落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嘭咚——發出令人心膽俱裂的聲音。
“廳長!”桑切諾娃聲嘶力竭地叫道,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大傢伙一起緊緊跟隨,奔到旁波寧跟前,都以爲他死了,一起哭出聲來。過了一會兒,桑切諾娃把牙一咬,說:“聽我命令,跟他們拼了。”又用傳話器給哈德邁迪說:“廳長去了,要獨磨俄及和狂八千償命。”
哈德邁迪“天啦”慘叫一聲,命令道:“打開電子追蹤器,搜索撞擊狂八千!”
然而,爲時已晚,獨磨俄及打出的子彈,迫使他們不得不不斷升高,一下子難以實現意圖。
狂八千也無心戀戰,離麻星汀城越來越近,夜色也開始消退,不能再耽擱了,見飛碟羣躲避開去,他也叫獨磨俄及收起槍,挾着他向高空飛去。
本來,雙方的較量到此可以結束了。糟糕的是,馬克偏偏此時趕到。他在傳話器上聽桑切諾娃報告旁波寧死了,如喪考妣,痛哭流涕,奪過方向盤,超速行駛,率先趕到,沒聽桑切諾娃說幾句,就暴怒地吼道:“狂八千,你殺害了我的好兄弟,我要砍下你的狗頭祭奠他!”
這句話無疑大大刺激了狂八千,不停地冷笑。獨磨俄及與他廝混多年,當然知道他的脾氣,不停地冷笑,就是又想大打出手了。對馬克,他像對旁波寧一樣,恨之入骨。於是,他煽風點火,說:“這個人是咱倆的老對頭了。貝多尼街他攪了我們的好事,假新聞差點把我們的內線追查出來,他還想捕獲你的藍色大氣球。”想想,又添油加醋地說,“安娜上回擊中霸宇宙的氣球,就是這個狗日的出的主意。他比旁波寧還壞,叫他閉嘴!整死了他,下回我們來麻星汀抓胸脯就方便啦。”
馬克還在吼叫。
警察們仍然朝天射擊。
哈德邁迪又率飛碟隊包抄過來。
獨磨俄及那張嘴就像拉屎一樣,咕咕啦啦,不住地煽惑。
狂八千終於再次發出冷笑,也不吱聲,只是猛地轉過身來,往回飛行。
馬克和桑切諾娃他們發泄了一會,不見任何反應,正在束手無策的時候,空中猛然響起狂八千的甕甕聲——
馬克,你罵——夠,了吧。我來了,看你,有——何本領?
來了算什麼?敢露出你的狗頭纔算有勇氣,你敢嗎?
有何——不敢?
“呼”地一聲,狂八千站到了公路上,旁若無人地走了過來。馬克立即悄聲命令大夥,待狂八千走得再近一些,一涌而上,纏住他,叫他無法施展功夫,打不出藍雲團,就好捉住他了。
狂八千繼續前進,眼看到了跟前,警察們一涌而上,包圍了他,抱腳,摟腰,摁頭,拽脖子,還有人抽下褲帶來捆他的手腳,路易斯和喬兵姬悄悄掏出匕首,趁混亂之機,狠狠地扎進他的脖子裡,滿以爲這下他徹底完蛋了,沒料想拔出刀來一看,成了一個捲筒兒。她們不知道,狂八千穿着宇航服,根本不怕刀槍。
終於,狂八千被捆起來了,馬克吩咐扔到路旁的水溝中,用土活埋了。大夥便七手八腳把狂八千像滾木頭一樣,推到了水溝裡,剛要掘土去埋,卻聽見劈里叭啦的迸裂聲,定睛來瞧,狂八千已經掙斷了身上的一切羈絆,從水溝中站了起來,接着跳上公路,邊向這邊走來,邊拔高身體,待到了大夥面前,已是三米高的巨人。大夥未免面面相覷,嚇得直往後倒退。就是桑切諾娃和馬克,也暗暗吃驚,不由自主地退後幾步。
此時,旁波寧甦醒過來,見狀即命大家閃開。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狂八千完成了一切準備,就大開殺戒了。
藍雲團——
藍分藍合——
宇宙風——
天藍藍地藍藍——
藍雲團——
藍分藍合——
宇宙風——
天藍藍地藍藍——
甕甕聲如狼嗥,似虎叫,在夜空中震盪,在曠野裡迴響……
伴隨着甕甕聲,藍星人的武藝大逞兇狂,馬克倒下去了,桑切諾娃倒下去了,旁波寧倒下去了,喬家兄妹倒下去了,其他的人也一個接一個倒下去了。
哈德邁迪帶着飛碟追過來,還沒來得及弄清情況,狂八千騰空而起,猛烈進攻,一陣陣雲團和狂風,把他們全部打下地來,昏迷過去。
馬克所率領的支援隊伍也未能倖免,狂八千打垮了飛碟隊伍,殺得性起,見一隊警車奔馳而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陣狂攻,連車帶人全部打翻在地。
麻星汀這塊和平富庶的土地上,寫下了史無前例而又可歌可泣的悲壯一頁。
地球人的警務工作史上,記下了悲慘而又羞恥的一筆。
兇惡殘暴的聲音終於停止了。曠野恢復沉靜。旺犬谷那邊,傳來一陣野獸的怪叫聲。同時,幾聲雄雞的打鳴聲,抖抖瑟瑟地傳來,又向四面八方散去。
狂八千拍拍手,坐到馬克身上歇息。他累了,要恢復體力。獨磨俄及悄悄從坡下爬上來,走到他的跟前,心有餘悸地說:“你真厲害!我都看花眼啦。”
狂八千沒好氣地說:“還不,是爲——了你。”
獨磨俄及厚顏無恥地說:“你爲我,我爲你,相依爲命嘛。”
狂八千不願再理他,躺下去,頭枕在馬克肚子上,閉目養神。獨磨俄及閒不住,起身撿起一支手電筒,到人堆中查找。一會,看見了喬兵姬的大紅連衣裙,喜笑顏開,把壓在她身上的喬其可推到一邊,又發現了路易斯,禁不住哈哈大笑,連連叫道:“狂八千,狂八千,快來,快來!”
狂八千懶得理他,他跑回來拽起他來,又跑回去,用手電照着地上的喬兵姬和路易斯,咂着嘴說:“好嫩哦,快來,狂八千,你戰鬥了這麼久,該享受享受啦。”
說完,急不可耐地蹲下去,抓摸喬兵姬的胸部。狂八千走到他身後,不輕不重地踢他一腳,示意他滾開。他一噘嘴,嘟囔道:“又跟本王搶,給你,誰稀罕?”磨過屁股,來抓路易斯的Ru房。
狂八千拽過獨磨俄及的手電,朝地上一照,發現還有一個女人壓在喬兵姬身上(是桑切諾娃,爲保護喬兵姬和路易斯,她和喬其可同時將兩人護在身後,擋住狂八千的攻擊),用力推開,看着喬兵姬雪白的胸部,露出滿口紅牙笑了一下,剛要下手,卻聽喬兵姬哼了一聲。不無驚恐地縮回了手,雙手撐着地,往後倒挪了幾下屁股,轉過頭來看着獨磨俄及。
獨磨俄及正在抓摸路易斯的胸部,揪來揉去,慾火再次燃燒起來,不顧一切地扒開她的褲子,像狗一樣伸着舌頭,說:“死了也奸,不怕你咬我。”接着,猛地壓到她身上,大動起來。
見獨磨俄及像狗一樣喘着氣,狂八千感到極端噁心,不由怒起,狠狠地踢他一腳,罵道:“畜生!”
獨磨俄及全神貫注,竟然忘了叫痛,只顧發泄獸慾。一半因爲仇恨難消,一半因爲被折磨不過,路易斯醒來了,隱隱約約覺得有人在糟蹋自己,費力地睜開眼,一看,竟是獨磨俄及,頓時怒從肝邊生,火從心頭起,一邊用力挪開身子,一邊抱住他的頭,咬住他的左耳朵,使出吃奶的力氣,狠狠一口,把耳朵咬掉下來了。“啊呀——”獨磨俄及慘叫一聲,捂住耳朵,滾到一邊。路易斯哪肯罷休,撲過去,左一下,右一下,狠狠地打了他幾個耳光,又去揪他頭髮,沒有揪住,方纔記起,該下油鍋的大仇人是禿子,奮不顧身地抱住他,像一頭暴怒的母獅子,又抓又咬,又打又踢。獨磨俄及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功,他被突如其來的反撲嚇懵了,以爲她是女鬼現身。
狂八千似乎沒有聽見獨磨俄及的慘叫,他被眼前的美胸迷住了,情不自禁地自言道:“好美啊!”
忽然,“啊——”喬兵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下非同小可,把全神貫注的狂八千嚇了個後空翻,爬起來,四顧之後,方纔聽見獨磨俄及在慘叫,又聽見猛烈的撕打聲。定睛一瞧,獨磨俄及正被路易斯撕打,立即衝過去,兇狠地推開她,問獨磨俄及怎麼回事。獨磨俄及就像遇到親生爹媽,哭泣着說:“她咬掉了我的耳朵,你要爲我做主,殺了她!快!”
狂八千跨到路易斯跟前,問她要耳朵,她不給,他就來搶,她拼死相抗,把那隻耳朵死死攥在手心裡,眼看就要被他掰開手掌搶走時,她急中生智,伸手手使勁一扔,那塊魔鬼的耳朵,便落入野地之中。這下惹得狂八千暴怒起來,一掌劈下,可憐,一個秀外慧中貞烈賢淑的女子,頓時香消玉殞。
“嫂子!”喬兵基低沉而悲憤的呼喚陡然響起,一如夜空中的悶雷,獨磨俄及吃驚不小,催狂八千趕緊走。要不然,一會地上的人全都醒來了,想跑就來不及了。狂八千不以爲然,叫他找根布條包住耳朵,跟着他慢悠悠地向前走。
喬兵基完全甦醒過來了,由於三道人牆遮擋,她受到的攻擊並不很嚴重。看見路易斯被狂八千活活打死,她不敢聲張,只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看兩個魔頭揚長而去,她掙扎着爬起來,爬進了出租車裡,把車發動起來,也不開燈,就朝兩個魔頭開過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把兩個魔鬼碾成肉餅。
狂八千領着獨磨俄及大搖大擺地向前走,獨磨俄及不停地叫喚,疼得很,痛死我了。狂八千不住地嘲笑他,耳朵疼不要緊,只要小蚯蚓快活就好。
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往前走着,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車輪飛奔的聲音,慢慢地轉過身來,不由大驚失色,獨磨俄及驚惶失措,拔腿就跑,狂八千條件反射,也跟着狂奔。喬兵基打開大燈,加足風力,緊追不捨。
狂八千越來越快,與車子的距離雖不能加大,卻也不再縮小。可是,獨磨俄及拖累了他,不停地在後面驚恐地大喊:“狂八千,等等我!”“狂八千,快救我。我跑不動啦!”狂八千無奈,只得跑一會,停一會。
距離一點點地縮短。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狂八千,快救我!”獨磨俄及又聲嘶力竭地喊叫起來。“車子撞着我的屁股啦!啊呀!我被撞翻啦!”
狂八千回頭一看,罵道:“獨磨俄及,你——真是,個——無賴,這個,時候,還——要騙人。”
“我逼於無奈啊。快救我!”
他的拖拉和呼救,無疑干擾了狂八千的正常思維。一而再再而三地等候他,卻想不起帶他一起飛行。
距離縮短到了十米,五米,眼看就要追上了,獨磨俄及急中生智,狂呼道:“大藍球!大藍球!狂八千,藍色大氣球!”
狂八千這才如夢初醒,急忙從懷中取出藍色氣球,正要打開,獨磨俄及衝了上來,一把搶過去,責怪道:“真磨蹭,我來替你弄。”
他嚇懵了,哪裡能弄的開來,反而耽誤了時間。狂八千罵他蠢豬、混球,奪過去自己擺弄。
啊!蒼天有眼。上帝有愛。藍色氣球打開了,兩個大魔頭欣喜若狂。可是,剛剛要往裡鑽時,喬兵基的飈風牌出租車恰到好處地衝刺過來,不偏不倚,巧巧地準準地撞擊到藍色氣球的門上,只聽“嘭咚”一聲巨響,大氣球被撞出幾十米遠,滾到了水溝裡。喬兵基兩眼血紅,大笑幾聲,按響喇叭,轟響風門,一頭扎進水溝,轎車與氣球再次相撞。
轎車起火了,熊熊燃燒。車內的女子再也沒有出來。麻星汀北郊的田野上又譜寫了一曲英雄悲歌,令人迴腸蕩氣。
藍色大氣球顫抖了一會,晃晃悠悠地升起來,升到了半空。停頓一會,墜落到公路上。球門打開來,狂八千走了出來,在地上尋找了一會,終於發現獨磨俄及躺在水溝裡,跳下去,把他抱上來,摸摸他的鼻子,欣慰地說:“還有氣,霸宇宙不能懲治我了。”再一摸,又叫苦不迭。獨磨俄及被撞斷了右腿,像剛從殺豬場爬出的一樣,渾身血淋淋的。狂八千不由自主地重重嘆口氣,把獨磨俄及抱進氣球,升上天空,隱了形,慢慢地向大冰谷飛去。
雄雞再次發出呼喚,第三次呼喚。晨風開始作興,像青絲一樣,輕輕地拂到臉上,拂過去,拂過來。細雨開始飛行,像淚花一樣隨風飄揚,灑在臉上,流進口中,潤溼了眼睛,又潤溼了嘴脣……
夜幕漸漸褪色,不再那樣地漆黑一團。
英勇善戰並鐵了心爲地球人民的和平安樂而英勇獻身的人們相繼醒來了。
醒來的人們情不自禁地相擁在一起,慶幸大難不死,互賀必有後福。
桑切諾娃流着熱淚,爲旁波寧包紮左手腕。馬克撕碎內衣,結成布帶,把旁波寧的左手臂吊在脖子上。大傢伙叫旁波寧上車,他執拗地搖搖頭,叫桑切諾娃扶他去看路易斯,安慰喬其可。喬其可發現路易斯死了,妹妹又不見了,失聲痛哭,一口咬定被狂八千帶走了。大家未免跟着難過。還是旁波寧心細,發現出租車不在了,立即吩咐大家上車,循跡查找。又叫馬克帶人收拾現場,苦笑着說,最好不要給富饒美麗的土地上留下傷痕。
大約過了半小時,現場收拾妥當,桑切諾娃和喬其可也把喬兵姬的遺體找回來了。旁波寧當即叫桑切諾娃和哈德邁德,幫喬其可將喬兵姬和路易用斯的遺體,送回麻星汀長壽冷凍中心保存。命令馬克陪同他一起到麻星汀約克遜莊園。
來到約克遜公園,旁波寧指示馬克對兩個王彼得進行技術檢查,結果從兩人身上查出了兩百一十五個竊聽器,小王彼得的運動鞋中竟然裝了二十六個。再對竊聽器檢驗,證實除AB兩國外,所有國家都加入了跟蹤王彼得的行列。
旁波寧親手把各種竊聽器裝進一個有機玻璃盒裡,塞進自己的工作包。然後,吩咐馬克跟他一起,趁黎明前把王彼得父子送到了A國度假宮門口,看着兩人走進了王秀磊的小樓裡,方纔離開。
回到車上,馬克要送旁波寧去醫院重新包紮,他堅決地搖搖頭,說:“叫湯姆明天上午到約克遜莊園見我。”
“你要跟他說什麼呢?不會是授予勳章吧?”
“什麼也不說,我們三個人一起喝茶!”
“哦,我明白了。看見你的手,他就明白了一切,一切都毋須嚕囌了。”
次日上午,旁波寧、馬克、湯姆,在約克遜莊園喝了一個小時茶。下午,旁波寧就帶着桑切諾娃和哈德邁迪,乘微型火箭返回萬和號太空站。穆瑪德琳親到港口迎接,又專門從A國E國請來兩位醫學專家,爲他會診治療,強迫他在門診部住了三天。
從門診部出來,旁波寧再三催促,穆瑪德琳才安排時間,與各位副主席一起觀看了跟蹤王彼得的全程音像資料。看到竊聽器一節時,超美女主席哈哈大笑,批評旁波寧思路不對,應當視爲好事——這說明各國各地都想發展基因人,這就是聯合國的基礎力量。旁波寧請求表彰並撫卹喬兵姬和路易斯,得到了一致同意。但是,穆瑪德琳要求他以辦案的角訂去處理,暫時不要把外星人拉進地球人的事務中來。旁波寧明白超美女大主席這是兩全之策,既滿足人民羣衆崇敬愛戴英雄人物的心理和要求,又避免了激化地球人與外星人的矛盾。血的事實教訓了人們,地球人落後的太多,經不起打擊呀,需要養精蓄銳,奮起直追。這需要爭取寶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