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實驗室門,站在走廊裡,阿超忽然說:“王彼得父子走了,兩個法官也走了,這樓好清靜啊。”
“可不是嘛。”阿娜也感嘆地說。“他們在的時候,雖然緊張,可吃飯睡覺的時候很熱鬧。他們都走了,真冷清。”
“啊喲,你們兩個怎麼啦,如此傷感?”基因漢有些不以爲然地說。“安靜纔好呢。實驗大功告成,清規戒律隨之解凍,許多不能做的可以做了,趕緊趁熱打鐵,辦理髮布新聞、申請專利等一應事務。走,吃晚飯。吃過了,加班!”
“加什麼班?眼下找到我父親你爺爺最要緊。”阿超嗆他一句。
基因漢冷笑道:“啥最要緊?假如華繼業找不到,難道基因人事業還不發展了?”
“你這個混小子,怎麼老是這麼沒肝沒肺的說話?”阿超訓斥道。“沒有父親就沒有我,沒有我就沒有你小子,跟你說過多少遍啦?你長記性沒有?”
阿娜也教訓道:“基因漢,基因人也要講感情,有愛心。沒感情,沒愛心,豈不成了低級動物?找到華老生,正是爲了順利召開新聞發佈會嘛!”
“哦喲,你們兩個真是情深意切,心往一起想,勁往一處使。不過呢,不能感用事,不能徇情枉法,也都是你們教我的。”基因漢俏皮地說。“你們還教導我說:識時務者爲俊傑,天下萬事萬物都是個變數,不能隨機應變,就會被動挨打。”
阿娜又好氣又好笑,說:“基因漢,你的嘴是越來越利了,就像刀子,天天磨,恐怕將來鋒利無比呀!你看,用我們的話堵我們的嘴,道地的以牙還牙嘛!”
“人嘴說人話,事事總關情。”阿超嚴肅地說,“基因漢,你不懂人情,缺乏愛心,這樣下去如何是好?”
基因漢反駁道:“我纔出生幾天,認識幾個人?你們又沒把人情關係再造給我,我能一夜之間就成爲人情世故專家?我能去愛誰,有誰可愛?責怪我沒道理呀。”
他這一說,把阿超阿娜都逗樂了。阿娜說:“我們沒有怪你。以後幫你學習人情世故,培養愛心就是了。”
阿超笑道:“一代更比一代強,再造人情就靠你啦。”
基因漢調皮地笑笑,說:“不是諷刺我吧?哼,比你強就比你強。嗨,乾脆說吧,我就是比你強。告訴你,梅行幹爲何改成了史海仁?就是本人氣的,他不改不行啊。”
阿超聽了,很奇怪,嚴厲地問:“怎麼說呀?是不是揹着我們幹了壞事?”
阿娜說:“怎麼會是壞事?跟梅行幹斗的人,都是好漢。阿漢,興說來聽聽。”
基因漢繪聲繪色地說了和灰泥鰍他們一起玩網上游戲,把梅行乾和會長們氣得半死,嚇的要死的事情說了一遍。阿超阿娜聽了,不由哈哈大笑,直笑的眼淚直流。
笑過了,阿娜說:“好樣的,阿漢,對付梅行幹這樣的人,就該以牙還牙。”
阿超說:“好兒子,你替老爸出了一口惡氣。旁的人我也沒計較,就是他,我真有點恨之入骨。你們說,他爲什麼要是跟基因人過不去呀?”
基因漢頭一回聽阿超表揚他,一高興,忘了規矩,拍一下阿超的頭,說:“華先生,你還不清楚啊,梅行幹他們來月球村,專門找你興師問來啦,烏斯佐科夫,噢,司馬部常新,不讓他們瞎胡鬧,進不了我們的小樓,才灰頭土臉的走了。”
阿超生氣地推了他一把,說:“沒大沒小的,你怎麼敢拍老子的頭,又怎麼能用這樣的口氣跟老子說話。”
基因漢不高興了,生氣地說:“好心沒好報,不跟你說了。”掉過屁股要往值班室跑,阿娜拽住他,說:“你不能像灰泥鰍一樣啊,你可是大人啦。大人就得有大人的樣子,以後啊,就得講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懂嘛。”
基因漢摸摸後腦勺,乖巧地說:“懂啦,書上都看過多少遍了。可是,阿超不同嘛。”捧住她的脖子,湊到她耳根下,悄聲說:“灰泥鰍跟我說啊,他們在嫦娥酒樓樓了梅行幹一頭尿。嗨,真來勁。我真想跟他們一起好好玩幾。可惜,他們們經回地球村了。”阿娜撫摸着他的頭,疼愛地說:“來日方長嘛。約克遜倒是有錢,可是,道格葉新和福特不能老讓他們在月球村玩啦,他們要生活呀,以後,你呀,也得自己謀生。”
“嗨!”基因漢把胸脯一拍,說:“我呀,一定生活得比你們好。”
“吹什麼牛啊?”阿超不輕不重地拍了他的後腦勺一下。“嘴上無毛,說話不牢。老實告訴爹,你這段時間是不是老偷跑出去,月球紅月球白喝了不少吧。”
“喂喂喂——”基因漢急叫道。“別老是冤枉好人。三道禁令我可是嚴格遵守,絲毫沒走樣。網上游戲嘛,用不着出去。”
阿超無奈地笑笑,說:“我看啦,我是管不住你啦。你比老子聰明能幹。子不教,父之過。我必須警告你,千萬別學獨磨俄及,小禿子打傘——無法無天。也別學梅行幹,黃鼠狼給雞拜年——總是不安好心。”
阿娜連忙接上:“聽爸爸的話,不會有錯的。”
基因漢不管那麼多,照直說道:“什麼老爸,我又不是你們的兒子。兒子的概念,字典裡頭可清楚了。你們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基因漢就是基因漢,不是地球要的大英雄,也是英雄的地球藝人。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阿娜趁機說:“有志氣,好!我們相信你。來,現在陪我們去吃晚飯。吃過了,幫我們尋找華爺爺。”
這一說,提醒了基因漢,“啊呀”一聲,轉身“咚咚咚”跑到一樓值班室,彎腰接好了電話,又跑上了三樓來,跨進計算機室,將信息網絡開啓,跑下樓來說:“我們都把恢復通信的事忘了,還說打電話呢。”
阿娜誇獎道:“還是你腦子好使。”轉身拉住阿超的手,激動地說:“給爸媽通報消息,兌現我們的諾言。”
阿超“哦”了一聲,說:“得趕緊找到我爸才行。這些天我都急瘋了。要不是現場實驗,我早回乾京了。阿娜,我不想吃晚飯了,你帶基因漢去吃吧。”
阿娜和基因漢不肯,說吃晚飯一會的事,強拉硬拽,把他拖進了飯廳,三人合作,做了些麪條,湊合着吃過了,到客廳來休息。阿超惦記父親,往沙發上一坐,就抓起話筒,就要撥號,樓上卻響起了網絡呼喚信號。阿超驚喜交加:“一定是老爸來信息了。”三個人都跳起來,跑上三樓,衝進計算機房。阿超打開全頻網,只見屏幕上一行A文赫然醒目——
阿超阿娜,你們的通信線路怎麼斷了,出什麼事啦?老爸心急如焚,接此信息後立即迴音!
哈!月球這頭爲父親心急火燎,地球那頭爲兒子心急如焚,原來如此!阿超仰起頭,摸着胸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老爸還健在,老爸沒有事。他心中那塊千斤巨石終於落地,輕鬆自如了。阿娜上前摟着他,分享他的快慰和喜悅。基因漢提醒說:“別光顧高興,趕緊回話,華繼業老先生還在望眼欲穿哩。”說完,也不等他倆應聲,就操作起來,屏幕上出現了A國的區號和一連串阿拉伯數字,須臾,電話接通了。
阿超拿起無線話筒,儘管他和阿娜反覆說過要控制感情,儘管他們已經忍耐了一年,焦急等待了好久好久,可此時,他怎麼也不能按捺住那內心的無比激動,聲音和身體都在顫抖:“爸爸,我是阿超!”
“阿超啊,你好!你們怎麼啦,兩個月沒消息,也不讓我通信?”
“爸,我和阿娜特別想見你老人家。”阿超不由自主地落下了眼淚,哽咽了。阿娜要拿過話筒,他不肯,就哽咽着說:“爸,爸爸……”
“怎麼啦?兒子,怎麼哭了?難道真的出啥事啦?”華繼業的聲音有些發顫。
“不,不是出了什麼事。不,不,是出了事。”他語無倫次,抹一把淚,更加激動地說:“爸爸,是出了事,出了一件天大的喜事呀。”他把拳頭一揮,高喊道:“爸,我們的基因人成功啦,兩次都成功啦!”
“什麼?基因人成功了,還是兩次成功。真的?是我美夢成真,還是你們哄我這個老頭兒高興?”
阿超激動的渾身發軟,說不成話了。阿娜接過話筒,大聲說:“爸,這是多麼嚴肅的事情,我們怎麼敢騙你老人家呢?千真萬確,美夢成真。”
“基因人呢,叫他跟我說話。”精於世故的華繼業使出眼見爲實的招數。
阿娜把話筒交給基因漢,對他說:“告訴他老人家,你是誰。”
基因漢就對着話筒大聲說:“華老先生,我是基因人,我叫基因漢。”
“你真是基因人,不是阿超在說話吧?”
阿超上前對着話筒說:“爸,我和基因漢同時說話,說不一樣的話,你就可以相信啦。”
兩人對視一笑,阿超說:“我是阿超,華宇美智超,是華繼業的兒子。”
基因漢說:“我是基因漢,是第一個基因人。”
“好!”話筒裡傳出華繼業興奮的聲音。“一個人不可能同時說兩種話。不過,眼見爲實。你們打開視像系統,讓我親眼看一看。”
阿超說:“爲了保密,我們不能打開視像系統啊。”
華繼業不樂意了,不高興地說:“是不想打開還是不敢打開,怕我看到空城計?”
阿超聽了,又好氣又好笑,說:“爸,你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怎麼又說是空城計呢。”
“嗨,兒子,就因爲等的太久太久,覺得比登天都難,纔要先睹爲快嘛。你就讓老爸先飽飽眼福。”見阿超不應聲,又說:“兒子,怕狼怕虎還是怕老爸什麼?哦,我想起來了,你怕我又樂極生悲。”
“樂極生悲,怎麼回事?”阿超緊張起來。“你真的出了事?”
“好啦,兒子,別得意忘形了。安黛茹斯都給我說過了。基因人成功了。你們還不給我看他,沒道理喲。”
安黛茹斯已經告訴了他,這是怎麼回事?三個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阿娜拽過話筒說:“爸,我們就依你啦。你把全能加密系統打開。傳之前,你要做一件事。”
華繼業爽朗地笑了:“鬼靈精!好,先說我如何樂極生悲的事。”
就在阿超第三次接受審查未被通過,迫不得已提出現場實驗之後,基因人成功的消息傳到了華繼業的耳朵裡。那天,華繼業匆匆吃過晚餐,坐到沙發上收看新聞,希望能獲得基因人成功的喜訊。新聞實在太短,一會就結束了,一點令人高興的報道也沒有。他怏怏地走進衛生間,要洗漱一下,早些休息。就在些時,電話鈴聲急速地響了起來。他想大概是兒子來電話了,有好消息了,頓時振作起來,抓起坐便器上方的話筒就喊:“阿超,有好消息了?”
“有啊。”對方是一位年輕女子,聲音甜甜的。
華繼業有些納悶:“阿娜?不是!你是誰?”
女子笑了,笑的很動聽:“老伯伯,我是月球村管理部秘書。”
華繼業心頭的疑惑消除了:“哦,安黛茹斯,你好!”
“老伯好,有機玻璃大王好。”“咯咯咯”——一串清脆的笑聲。
“你有什麼好消息,快說!”
“天大的好消息,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好消息。”
華繼業頓時熱血沸騰:“你是說阿超成功了!”
“老伯真神,一下就猜中了。現在我正式通知你,基因人成功了。”
“你不會信口開河?”
“一言九鼎。”
“你哄老頭子玩哩。”他半信半疑。“超兒怎麼沒說?”
“我沒吃豹子膽,我又是啥身份,豈能哄你?你又是啥身份,誰能哄得了你?”她又“咯咯咯”笑一陣,說:“實話告訴你,阿超阿娜現在忙的呀,連放屁的功夫都沒有哇,顧不上跟你說話,委託我來傳達喜訊。”
華繼業半信半疑,兀自尋思:兒子發明了基因人,自己不打電話,卻叫安黛茹斯打,不合情理呀。忙?難道忙的連覺都不睡了,要是睡覺的話,就有打電話或者發電子郵件的時間嘛。再說嘍,他忙的不可開交,阿娜應當有空嘛。她一直是他的生活秘書呀……安黛茹斯說話向來文雅,這個人說話可有些粗俗……想來想去,覺得這個女人不像是安黛茹斯,她是月球村三個大管家之一,媒體上常有她的報道,像司馬常新一樣,德高望衆,衆口皆碑,怎麼冒冒失失直接給他這個老頭子打電話,說話還那樣輕佻?
華繼業正在疑惑,門鈴吱哩哇啦叫起來,他忙不迭跑出衛生間,忘了和那女人說再見,也忘了掛電話,奔到門前,也不看監視器,就開了門。一位穿着郵差服的男人走進門來,遞給他一個特快專遞,掏出筆來,請他在簽收單上籤了字,轉身走了。他關上門,打開郵件來看。這一看,他不由地攥緊了兩隻拳頭,興奮地說:“我兒子成功了!基因人成功了!”
原來,那專門送到他手中的全球特快專遞郵件上分明寫着——
親愛的老爸:
我們成功啦!基因人誕生啦!“三會”封鎖消息,我們心懷不滿,想讓老爸先睹爲快,就送這個郵件給你啦。你老人家一定高興。
阿超阿娜
年月日
喊了兩聲,忽然覺得不大對頭,他搖搖頭,起身踱步,一邊自言自語:奇怪,真奇怪!那個女人不是說阿超沒有時間嘛,怎麼郵件又來了?嗯,網絡通信中斷了,發個特快專遞,不讓老爸着急,叫親人們先睹爲快,也可能。還是奇怪呀,發了郵件,還打電話做什麼呢?
思來想去,老人家無法敲定,心裡老是有兩個聲音在喊叫,一個說:不會有假,兒子苦戰多少年了,該有成果了。一個說:不可輕信,再問問吧。鏖戰商場幾十年的大富豪最後決定,還是問問乾女兒鞏南星。
他剛要抓話筒,電話響了,連忙抓起來,哈哈大笑說:“阿星,我剛要給你打電話,你的光輝形象就顯現出來了。”
“父女倆心心相印嘛。”鞏南星嬌聲嬌氣地說。“有重大新聞向老爸發佈,阿超哥成功啦。”
“真的嗎?”老人家激動異常,“你可別逗老爸開心,你知道的,老爸心臟不大好啊。”
她又“咯咯咯”一陣笑,說:“老爸,你也知道女兒的脾氣,從來不拿重大事情開玩笑。千真萬確,基因人誕生啦。不信,你問阿超哥。”
“你阿超哥沒消息呀,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老人家心裡還是不那麼踏實。
“我是幹什麼的?老爸,我是A國科技時報首席大記者,到處都是眼線,耳聰目明啦。”停頓一下,又說:“乾脆跟老爸說了吧,是國際科委透露給我的金雞消息。噯,你可別再問是誰喲。”
“哦,是這樣,老爸相信你。”
“愛信不信。”她撒嬌了。“反正我沒騙你。不信乾女兒,就等親兒子電話好了。”
果然,阿超的電話來了,手機屏幕上的他滿面春風,笑逐顏開,喜不自勝地說:“爸,爸爸,向你報告特大喜訊,我成功啦!基因人降生啦!”
緊接着,阿娜那張俏麗的面孔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快樂無比,嬌聲嬌氣地說:“爸爸,你好!我們成功啦,你的夢想實現啦。”
這一下,華繼業不再懷疑,扔下電話,“哦,哦”叫着,放開腳步滿屋子奔跑起來。跑着跑着,忽然“撲嗵”一聲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上蒼是公平的,總叫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但是,對忠貞賢良的人往往採取平反昭雪的方法報答他們生前的功德,而對那些無惡不作喪盡天良的人們卻往往要到惡貫滿盈之時才令其自食惡果。
上帝總是保護人類的善良,卻也總是默許甚至於縱使醜惡在人間肆虐。人類的伊甸園中,有豐碩的果實,同時也有兇惡的毒蛇。別有用心的人們要華繼業樂極生悲,他們真的就心想事成了。
說來還是華繼業命不該絕。幾乎就在他倒地的同時,鞏南星來了。她是華繼業的乾女兒,華繼業的家就是她的家。她先按門鈴,又敲了幾下門,屋內都沒有反應。老人家去哪了?她心裡一驚,忙不迭對過密碼,開了門,進屋一看,不由地驚叫一聲:“爸爸!”把懷中的報紙連同挎包扔到一旁,衝上前去,急切地呼喚着,一邊用手去試鼻息,還有悠悠一口氣,再試脈搏,還有微弱的跳動。“還活着,還有救!”她驚喜地說着,不知哪來的一股猛勁,一下把他抱起來,大步跨出門,進了電梯,來到車庫,開出飈風牌超豪華轎車,將老人家放到後座,平躺下,急忙向國際紅十字會特級急救中心馳去。
華繼業是國際大富翁,一向口碑很好,急救中心特別關注,將他安排在一個特級護理病房,進行二十四小時特別診治和看護。診斷結果,他患了急性腦梗阻,導致昏迷。如果不是鞏南星去的巧,搶救及時,恐怕已經到閻王爺哪兒報道去了。醫生和護士們都誇獎鞏南星是個救星,又是個孝敬老人的好女兒。老一點的醫生護士們開玩笑,說還是女孩子好,新世紀也得有個好女兒。如果自己生不了,非得找個乾女兒不可。鞏南星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找什麼乾女兒,多費勁。基因再造多先進,橫豎都是自己的基因嘛。”
這場突如其來的禍患,阿超他們來不及知道,華繼業也不讓鞏南星告訴他們。他開玩笑說,他們不知道反而好,可以專心致志地答辯、申請專利。
聽完華繼業的講述,三個後生恍然大悟。原來,有人蓄意製造事端,誘使華繼業發病。他們安的什麼心呢?看來沒安什麼好心。他們也很疑惑。安黛茹斯是多麼高雅、優秀的女子,跟他們從無過節,怎麼可能做此卑鄙下流之事。難道真是人心隔肚皮,她也是僞君子一類?
華繼業說完了,就要看基因漢。阿娜不好食言,就叫基因漢操作,讓華繼業看實況。阿超一遍又一遍地叮嚀,叫華繼業千萬別激動,說得華繼業不知說了多少個保證,他才叫基因漢動手。
基因漢麻利地操作一番,接通了999號小樓與華繼業豪宅的網線,彩色屏幕上立即顯現出了華繼業的特寫鏡頭。他從沙發上跳起來,走到寬大的顯示屏前,瞅着上面顯示出的三個人,用手指指阿超,指指基因漢,再指一指阿娜,急切地問道:“誰是阿超,誰是基因漢?”
阿娜趕緊說:“爸爸,我們加了局部干擾,畫面不很清晰。你注意看,基因漢的左耳後面有一塊黑褐色的印記,一隻黑色檯球,8號檯球,阿超沒有。”
屏幕上顯現出基因漢的左耳後放大鏡頭。華繼業仔細地看了,又看了阿超左耳後的放大鏡頭。他愣住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爸爸,你怎麼啦?”阿超驚慌地大叫起來。華繼業卻鎮定地擺擺手:“沒事,沒事,我好的很。”忽然,他振臂高呼:“啊,我兒子成功了。我們成功了。基因人成功了。這回是真的啦。我有個孫子啦。基因漢,好孫兒,我愛你!”他邊喊着邊在地上跳躍着。突然,一個跟頭栽倒在地。
“爸爸,你怎麼啦?”阿超搶過話筒驚呼起來。“爸爸,爸爸,爸爸——”
基因漢冷漠地說:“這回可是真的樂極生悲了。”
阿娜把屏幕上的畫面切換到華老先生的臉上,認真地看過,說:“老人家很像是過分激動,心臟病突然發作,昏迷過去了,得馬上急救。”
“怎麼急救法?怎麼急救?”阿超慌亂地揮着手。“阿娜,你快想辦法。要不要找那個鞏南星?”
“親愛的,你彆着急,我來聯繫。”阿娜說着,就叫基因漢操作計算機,與A國國際紅十字會乾京急救中心特護部聯絡。
基因漢剛要撥號,華繼業卻從地上跳了起來,“嘻嘻”笑着說:“別急,別急,我是鬧着玩的。嘿嘿,你們都上當啦。嘿嘿,我再也不會犯病啦,急救中心給我裝了腦梗阻防治器。嘿嘿,有了基因人配方,老爸什麼病也不怕了。”
阿超一時啼笑皆非:“噯喲,我的老爸,你可把我嚇了個半死。”
阿娜覺得很有意思,打趣道:“老爸,你可不能這樣。要不然,南希阿姨也不活了。”
基因漢生氣地說:“拿死來嚇唬我們,虧你想得出來。”
華繼業連忙賠不是:“對不起,我一高興就想開個玩笑。沒想到真的嚇着你們了。不過,我還是見好就收了嘛。”
“只要你老人家快樂就好,謝謝你啦。”基因漢譏諷道。“你要再鬧一會兒,急救中心的微型火箭就飛到豪門村367棟C單元1385室了。”
“你怎麼能這樣跟老人家說話?”阿超訓斥道。“他是你爺爺。你沒聽見嗎?剛纔他叫你好孫兒,多親切。”
“爺爺,好孫兒,啥意思?我,幹嘛要叫他爺爺?”基因漢莫明其妙,臉憋得通紅。“我叫他華老先生,已經很尊敬他了。要是換了別人,我就叫老頭兒。”
阿超壓住火,問:“華老先生是你叫的?”
“蠻好聽的啊。”基因漢滿不在乎地說。
“是什麼呀,你該叫爺爺!”
“憑什麼,爲什麼?”
“你是誰生出來的?是我啊!我是他的兒子,你就得叫他爺爺。”
“你說偏啦,我明明是你再造出來的。”
“那還不是一樣嘛。”
“不,不一樣。”基因漢字斟句酌地說。“我不是你跟哪個女人**生出來的,不是在女人肚子裡,而明明是在恆溫箱裡長出來的。我的身上沒有你們的XY,也沒有女人的奶水。”
“你的意思,也不承認我是你的父親了?”
“你再造了我,我身上全部都是你的遺傳基因。但你決不是我父親。要是的話,我的母親是誰?”
“這還用問?阿娜呀。”
基因漢調皮地朝阿娜笑笑:“阿娜,你受得起嗎?”
阿娜一下被噎住了。憑心而論,基因漢跟她一點遺傳關係也沒有,完全是阿超的再造,她只不過是幫着他長大了**,僅僅憑這一點就算母親豈不笑話。說不清楚,眼下也不是理論的時候。她靈機一動:“你們真沒眼色。這個時候爭什麼高低?把老人家擱在一邊。叫他如何着想?”
“就是嘛。”基因漢不無得意地說。“阿超,你趕快跟老人家說話。”
阿超瞪起眼睛:“你有沒有搞錯,指揮起我來了。”
“不敢,不敢。你再造了我,當然是你指揮我。”基因漢不卑不亢地說。“但是,你不能感情用事。”
“你給我住口!”阿超指着他的臉,怒氣衝衝。“你懂什麼感情?看你剛纔說的那些話。”
“我是不懂感情。”基因漢執拗地說。“但我知道,現場實驗成功,趕緊申請專利要緊啦。早一天哪怕是早一個小時,就是多少金錢囉。”
“閉嘴!”阿超怒不可遏,“金錢算什麼?我要的是父親。如果沒有父親,金錢堆成一個大地球,我也看作糞土。”
“兩者可以兼顧啊。申請專利又不是感情問題,是科學技術問題嘛。”
“科學技術又怎麼樣?沒有人要科學技術又有什麼用?沒有父親就沒有我的一切,談何科學技術?”
基因漢還要爭辯,阿娜朝他唬起臉說:“你少說兩句。我們就依阿超,請老人家說說怎麼康復的。”
基因漢乖巧的朝阿超笑笑,說:“對不起,算我不會講感情,聽阿娜的行了吧。”
阿超不理會他,叫華繼業把他治病的經過說了一遍。
鞏南星邊開車邊打電話,急救中心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當鞏南星的小車一到大門口,便有一輛救護車自動打開了後門,兩名護士小姐跳下車來,將華繼業從小車中擡出來,放上擔架,擡進救護車裡,急速走進了門診大樓,進了寬大的電梯,升到12樓,電梯門開了,兩名護士小姐推着擔架牀飛快地送進了特級治療室——爲大富豪們特別設置的會診、護理、治療一體化的豪華病房。
特護部主任魏青和心內科主任苗雨前早已等候在此。他們攬過擔架牀,就在上面診斷起來。一會,華繼業被推上核磁共振掃描儀。牆壁上的投影屏顯現出他心臟的圖像,沒有什麼病變。又顯現了大腦的圖像,也未見病變。最後,顯現出脖子兩邊的迷走神經,看見跳動不規範,有一段神經測試無反應。魏主任和苗主任簡單議論幾句之後,確診爲迷走神經暫時性麻痹,致使大腦供血阻塞,導致昏迷。苗大夫下了醫囑,給兩位護士小姐叮嚀了幾句就走了。一個星期之後,華繼業完全康復。鞏南星特意請了假,在乾爸的身旁守護了七天。剛開始鞏南星不願把消息告訴阿超他們,怕影響他們的科研進度,更怕節外生枝,給基因人研究造成大麻煩,比如,以沒有資金爲藉口,中止研究等等。睡了整整七天的華繼業醒來,就要給阿超他們打電話。鞏南星也贊成。但是,電話和手機都打破了,網上聯絡也不知反覆了多少回,統統都是此路不通。華繼業急得坐立不安,鞏南星也不知所措。華繼業把心一橫,要上月球村看看。鞏南星勸阻了他。不知消息,貿然前往,說不定成事不足,而壞事有餘。如果阿超他們不在月球村,而被聯合國請到了別的什麼地方,撲了個空,豈不是白白浪費金錢和時間,還落別人笑話。這些話非常在理,華繼業一貫重金錢也重名聲,自然入耳入心了。算一算,還沒過三四天,阿超果然來了消息。華繼業心裡加倍喜歡這位知書達理有情有義的乾女兒。
聽了華繼業的一番陳述,三個後生放心地笑了,都說要好好感謝鞏南星。華繼業說,她說過了,你們能讓她第一個採訪基因人成功的情況,就是對她最好的感謝。阿超和阿娜當即表示一定讓她如願,又誇她善於抓焦點,高山不凍湖和世界植物園等等報道真是開天闢地。華繼業哈哈大笑,說哪些報道他也功不可沒,再把他們誇獎一番,叫他們趕緊給親朋們報喜。
此時此刻,阿超的臉上晴空一片,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叫阿娜快給家裡打電話,提醒她要防止老人家太激動,先打打預防針。
阿娜誇獎他想得很周到,叫基因漢接通了罕林市鍾震別墅,見熒屏上現出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她立即激動異常地叫道:“爸爸,你好!我是阿娜。”
鍾震教授站在寬大的客廳靠近樓梯這一邊的牆邊,對着投影屏上的阿娜興奮地大叫:“好女兒!怎麼到現在纔打電話?爹媽都想死嘍。”
“現在打才正當其時哩。”阿娜撒嬌地說。
“這話好像有弦外之音,快告訴爹,有何金雞消息?”
“你別急,叫媽咪來一塊聽。”
鍾教授驚喜不已,連連叫道:“麗娜,麗娜,快下來,女兒有好消息啦。”
瑪麗娜踏着拖鞋,拉扯着衣服,踢踏,踢踏,踢踢踏,急急慌慌跑下樓來,抓過話筒,看着屏幕喊了一聲“阿娜”,就“嗚嗚嗚”哭出來了。鍾震連忙扶住她,勸她不要哭,聽女兒報告好消息。勸着,勸着,勸不下去了,也哽咽起來。
阿娜假裝生氣道:“媽,女兒正高興着呢,你怎麼還哭?別哭,聽女兒報告特大喜訊。再哭,女兒就不告訴你們了。”
“好,好,媽媽不哭。”瑪麗娜強忍住淚水,靠在鍾震肩頭。“乖女兒,你快說,什麼特大喜訊?”
“你們要答應女兒,千萬別太激動,好嗎?”
“好,好,好!你快說。”老倆口齊聲說。
阿娜便一字一頓地說道:“女兒和女婿向二位老人家正式報告,基因人誕生啦!你們看,在我旁邊操作計算機的就是。”她叫基因漢站起來,又把阿超拉到跟前,激動地說:“爸,媽,你們快看,這兩個男子漢一樣不一樣?”
老夫婦倆驚心動魄,異常激動,不約而同地說:“啊喲,喲喲,一樣,一模一樣。哪個是阿超,哪個是基因人呢?”
聰明的基因漢給自己的左耳後面打一個特寫,阿娜叫道:“爸媽,你們看,左耳後面有黑色小檯球的是再造的阿超,名字叫基因漢。”
“哦,認出來啦。基因漢,你好啊!”夫婦倆爭相喊道。
“你們好!”基因漢恭敬地說。
“岳父岳母,你們好!”阿超興高采烈。“現在,我和阿娜可以兌現諾言啦。”
諾言,十年前的諾言。十年前,在鍾震家中,阿超不是信誓旦旦地也是立軍令狀一般對兩位老人家說過,到時候一定會伴隨着阿娜帶着基因人一起回來看望他們嗎?這一天終於來臨啦。但是,這一天來得好不容易,等得太久太久了。十年之中,三千六百多個地球上的日日夜夜,老夫婦倆翹首蒼天,想啊,念啦……用盼星星盼月亮已經不能形容他們的思念之情狀。他們真個是望眼欲穿,真個是牽腸掛肚,人世間什麼是真正的難熬,什麼是真正的揪心?那就是滿懷真實情感卻只能金樽空對月的煎熬,那就是心坎上日夜不停時刻痛癢的抓摸。這煎熬能使人身心疲憊傷痕累累。這抓摸,能使人神思恍惚寢食難安。現在,喜從天降,彷彿又覺得十年前的許諾恰似就在昨天,令人興奮異常,激動不已,卻又不覺得是在興奮、激動之中。
鍾震和瑪麗娜緊緊地抱在一起,忽然,“哇”地一聲,都放聲大哭起來,許久也不停息,弄得阿娜泣不成聲,阿超和基因漢也跟着唏噓流淚。
兩位老人終於收了淚,向三位後生說對不起。鍾教授感嘆道:“人間古今,人們大凡都是爭成防敗。然而,無論如何,無論是誰,無論何事,莫不是成敗皆有悲喜。”
阿娜破涕爲笑,說:“爸,你的話總是哲學味很濃。女兒也以爲,大喜大樂既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痛苦。”
基因漢聽了,心中一動:哪本書上說過,大悲大喜都是一種煎熬,也是一種舒暢。喜喜悲悲,悲悲喜喜,既在文明的世界又在世界的文明中循環反覆,輕重緩急,大小快慢早遲,全在於人們如何把握和操縱了。
老倆口破涕爲笑,同時對着屏幕大聲說:“阿娜,阿超,你們就帶着基因漢一起回來吧。我們要爲你們好好地慶祝一下,還有……”
阿娜知道二老是說要爲她和阿超舉辦婚禮,打斷他們的話,說結婚已在議程之內,很快安排親人們來月球村旅遊觀光,好好地玩上幾天。
阿超向兩位老人保證,很快就安排,肯定會安排好,把雙方的至親全請到月球村。
鍾教授和瑪麗娜滿心歡喜,都說到時候肯定很熱鬧,又說就在月球村爲他們舉行婚禮。
基因漢嫌他們有些嚕囌,不耐煩地說:“這些都不是要緊事,少說點吧。華老先生在乾京國際紅十字會急救中心住院,你們知道不?”
“不知道哇!”鍾震吃驚地說。“他得了什麼病,要到急救中心呢?”
“急性迷走神經障礙,導致昏迷。樂極生悲呀。”基因漢的口氣簡直是大不敬。
“你——”阿超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基因漢,你怎麼這樣說話。”阿娜訓斥道。“你不能說這種沒情沒理的話。”
“我說的都是實話!”基因漢固執己見。“你們教導我,要說老實話,做老實事,當老實人的嘛。”
“你以爲實話就可以胡說嗎?”阿超怒氣衝衝地斥責道。“你這簡直不是人話!”
屏幕上兩位老人一副驚異的樣子,阿娜見了,連忙說:“爸媽,就這樣說好了。我們還要忙別的,下次再給你們聯繫。你們一定要去看看華伯。再見!”她放下電話,用嚴厲的口氣說:“基因漢,新世紀了,人本主義深入人心。你不可以這樣說話,多傷阿超的心啦,快道歉!”說完,給基因漢遞個眼色。
基因漢會意,隨即上前拉住阿超的手,乖巧地說:“對不起,請你原諒,別生氣了,好不好?下次再不這樣說啦。”又補一句:“你們這麼講人情世故,真麻煩。”
阿超朝他沉着臉,說:“這樣的麻煩很必要,多着呢,你給我好好學。我把你再造出來,是爲了創造新新人類,而不是爲了討氣受。”
“學就學唄,爲啥是給你學?我爲自己學。你怕受氣,就別再造我呀。”
阿娜害怕兩人又吵起來,連忙調和:“都別說了,我們三個人相依爲命,爭爭吵吵的算啥嗎?阿超,我們跟老人家們把大話都說了,得趕快準備纔是。後面的事情很多,得抓緊做啊。”
三人來到餐廳,一起動手,做了些素菜,再下了麪條,就吃午飯。阿超沒吃幾口,就扔下筷子,氣呼呼地說:“是哪個缺德帶冒煙的東西,把老爸害的那麼慘呢?差一點點就沒啦。”
“什麼沒啦?”基因漢嬉笑着說。“有華氏基因人配方,不怕他沒啦!”
“閉嘴!”阿超大怒。“你幸災樂禍怎麼的?他是你爺爺,不許你胡說八道。”
阿娜也生氣了:“基因漢,有些玩笑是不能開的,以後小心些,知道嘛。”
基因漢“哦”了一聲,一縮脖子,不吱聲了。
阿娜又說:“是誰,這還用問,別有用心的人!安黛茹斯一貫忠於職守,和我們情同手足,絕對不可能欺騙老爸。”
“要知道是誰,有辦法!”基因漢不知輕重的說。“把那女人的說話錄音和那封特快專遞送去技術檢驗,把真假鞏南星的音像資料,真假阿超阿娜的音像資料,拿去技術處理,不就一清二楚啦。”
“哪有那麼便宜?”阿超瞪着他,“你總是簡單粗糙。剛纔你爺爺不是說啦,鞏南星跟他說過了,用不着大驚小怪的了,到時候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哈哈,哦喝!”基因漢笑彎了腰,阿娜也跟着大笑不止。阿超終於反應過來,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出來,笑的捧起了肚子。
終於,三人都停了笑。阿超不無後悔的說:“人真的不能生氣,一氣就糊塗了。老人家說的明明白白,用不着大驚小怪了,我還……噯,快吃飯!吃——飯!”
“噯,你有沒有搞錯哇?”基因漢納悶地說。“剛剛吃的晚飯吶,煮麪條,西紅柿雞蛋。”
阿娜笑道:“基因漢,你看,不懂了吧。剛纔沒胃口,現在胃口大開啊。”見他摸着後腦殼,也摸了兩下,接着說:“阿超,阿爸說不用大驚小怪,一定知道結果,先把你的‘肚夫人’餵飽,再給你的‘心夫人’慶祝慶祝。回頭呢,問問他老人家,還要問問安黛茹斯。”
阿超摟起她往飯廳走,一邊說:“知我者阿娜也!‘肚夫人’‘心夫人’都是你。基因漢說不想吃了,他揪住他的一隻耳朵說:“你這小子,還不懂事,湊熱鬧可是一大美德呀。”
趁他高興,基因漢也揪住他的一隻耳朵,挖苦道:“這都是你的錯。當初沒把我的耳朵基因加強些。要是加強了,給我個招風耳,就只會聽話,而不會擅自行事了。”
三人一起大笑。
來到飯廳,三人一起動手,做了好幾個菜,葷素搭配,月地搭配,有紅燒肉,牛排,月球桂花,月球白魚……三人歡天喜地,談笑風生,慢慢吃過了,又到實驗室工作。
華繼業化險爲夷,阿超阿娜還有基因漢心中的疙瘩解開了,工作起來很輕鬆,還沒覺着呢,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沒想到,輕鬆很短暫。十點半鐘,司馬打來電話,告訴他們,情況有很大改變,穆瑪德琳指示管理部繼續封鎖基因人成功的消息,申請專利和發佈新聞的事情暫緩。999號小樓裡又塞滿了緊張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