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蘿蒂並不勉強,叫方回去忙村務,方卻不願離開,低頭沉思,一會添杯水又說:“夢所長母親沙烏梅老太太,在咱們村的印象還比較好……”
克打斷他的話:“老太太就不說了,她是個老婆子,成天屎呀尿的,不可能大開殺戒,根本就沒能量嘛。也恕本隊直言,你覺得丁團長不可能作案,可是各方面查驗結果都牽扯到丁文才,村民們都說他疑心病重,夢不肯跟他一起反對基因人,他就污衊她跟基因人有染,還說什麼不罵基因帥哥,就是跟他**了。明所長已經把丁作爲一個嫌疑對象開始調查了。”
“查查也好。”方負氣的說。“你們按你們的思路辦,我只不過是主觀臆斷。走啦!唉!活見鬼!阿超真是吃飽了撐得慌,發明什麼基因人啦,你看鬧得,簡直就是血雨腥風。他**的,總是老百姓倒血黴啊!**他八輩祖宗的,兩個啞巴睡一頭,沒的話說啦。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啦。”
方氣恨恨的走了。
克回到現場,隨即召開現場分析會。先叫明成公說了偵破思路。大家都不吱聲。克表示懷疑。明辯解道:“眼前沒路標,就要硬着頭皮摸着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嘛。譚春美,你馬上正式通知邊防團,快快的,最好是今天,就派人來協助偵破。他**媽家的,他們的團長都死翹翹了,還這麼慢條斯理的,也是一種麻木不仁哩。”
“專案組人員都是誰呀?”範問。
“都是誰?"明把半截香菸扔到門外。“我們所三個人,邊防團保衛股也得來三個人吧,門診所保衛幹事參加,就這樣。?疑點都集中在丁身上,用不着人海戰術。”
“協查通報發不發?”葉問。“還有巡邏設卡這些工作部署不部署?”
郎斯茅俏夫說:“沒有發現潛逃跡象,協查通報最好不發。巡邏、設卡一應工作,應當按村警所的緊急處置重大暴力性犯罪預案去做。”
幸和秦問克,特衛隊還要參加多久。
克說她也不知道,這要聽從旁廳長調度。
明說,但願旁廳長犯迷糊,不再召回你們幾個,就在這幫我們把偵破工作進行到底。
克說,你倒想的美,我們也不反對。可是,基因帥哥可能不願意嘞。震地狐恐怕也不樂意。總之,該出手的時就出手。該開走時就開走。趕緊攻丁文才吧。
十一點半,邊防團保衛股來了一個人。他把介紹信遞給明成公,自我介紹說,我叫古國強,剛從邊防連調到團保衛股工作。根據團首長指示,特地趕來協助辦案。新兵蛋蛋,請大家多多關照。
明成公掃了一眼介紹信,沒有說話,也沒叫座,端詳了古國強好一會,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說:“古國強,這名字不賴麼。歡迎你。我叫明成公,是沙狐村警所所長。沒想到啊,你這連長,跟本所長一樣,黑的像煤球。”
古“嘿嘿嘿”笑道:“你就是明所長啊,幸會啦。我們股長反覆叮嚀我,你是老皮子了,偵破經驗豐富的很,一切行動聽你指揮。要我幹什麼,你儘管吩咐。我保證,你指東我決不向西。你叫打狗,我決不攆雞。嘿嘿!”
克蘿蒂忍俊不禁,“撲哧”笑出聲來,俏皮的說:“兩塊黑炭,一見面就撞出火花花。大家小心被燒傷哦。”
大家隨即報以歡快的笑聲。
“小古,你剛剛入行,說說,都會幹些什麼?”明所長恢復了一向刻板的面孔。
古國春聽出了他話中的輕視之意,未免不高興,賭氣地說:“保衛業務嘛,我的確是新兵蛋蛋,所長看不順眼,馬上另請高明就是了。”
“噯喲,這有啥不高興的?”明用長者的口氣說。“誰也沒小視你呀,都是從新兵蛋蛋熬過來的嘛,誰能是天生一個仙人蛋?本所長是說,這起血案非同尋常,跟基因帥哥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你這新人手恐怕要暈頭轉向嘞。”
“所長,力氣不是財,去了又重來。我渾身都力氣,你用不着爲我擔心啦。”古大不咧咧的說,“你大膽的派活,我大膽的做事,大家都幫着點,決不會給你捅漏子。”
克有意幫他,插言道:“古連長,你和尚星海豹一樣,有膽量,有豪情,也是帥兵一個,好啊!一起幹吧。來,我們認識一下。”
於是,克領頭,山本等幾個緊隨其後,與古握手,相互介紹過後,繼續說話。
古憨厚的說:“偵查破案,我也不是一點基礎沒有哇。我在邊防連呆了十幾年了,每年都要幫老鄉找回不少牛馬羊,累計下來差不多有千把了吧。積累了不少經驗嘞。”
“哈哈哈——”明成公大笑起來。“你真是深更半夜走生路——不知高低。我們這回要偵破史無前例的超大殺人案,你那一套找牛馬羊的本領,恐怕抓不到殺人兇手吧。”
“明所長,你這樣說我就不愛聽啦。”古一臉較真的表情。“古時候,不是有敲打羊皮破案的故事嘛。有找到牛馬羊的本事,就能抓到罪犯。你不信,咱們也學基因帥哥,打個賭好啦。我抓到罪犯了,你就化成屍灰。你抓住了罪犯,我就拋屍浪骨。”
“啊?這……”明所長一時無言以對,窘迫的看着他。
哈哈哈……大家笑的前仰後合。
“嘭咚”一聲,門被撞開了,譚春美闖了進來,興奮的大叫:“有重大發現!重大發現啦!”
啊!重大發現?啥發現?發現了什麼?幾個特衛隊員一起跨上前來,圍住了譚,高興的問長問短。
克和明兩人卻無動於衷,冷冷地注視着他們。兩人都有豐厚的偵破經驗,心中十分明白,偵破這玩意兒,總叫人喜怒無常,瘋瘋顛顛。有了發現,哪怕是丁點兒,往往也一蹦三尺高,雀躍如小兒。可到頭來,常常是老鼠落在糠殼裡——空歡喜。
克冷峻的目光盯住了譚手中的大影集,不動聲色的問:“影集不小哇,有啥寶藏?”
譚也不管明的表情如何,高興的對克說:“報告隊長,影集裡全是寶貝,真正的‘黑匣子’呀。”
“啊!真有那麼寶貝?”明成公也來了興致。“快打開!”
譚麻利地掀開相冊,擺到了小桌上,大家隨即圍繞攏過來,只見裡面裝着幾封信。譚取出其中一封,抽出一張十六開信紙,得意洋洋的對大家說:“都給本小姐聽清楚了——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這是唐朝李商隱的七言律詩。”古國強搶先說。
明的興致更濃了:“誰抄的?抄給誰的?”
“還沒來得及查,詩沒署名。”譚拍着影集說。“我覺得,這詩挺有味,隱隱約約,又感覺不清啥味。”
古咧嘴一笑說,小譚,你覺得它是一首情詩,這可說不準。這詩呀,第一要義,是表達勤奮工作,爲人民鞠躬盡瘁的志向。
譚說,對極了。還有第二封信。她再取出一封信,抽出一張發皺的黃紙念道:駕歸舟,帥哥去,使我情迤逗。盼交會,不由香汗流,沉沉切切佳人瘦。深愛何日聚,相擁在枕頭。我身子兒鎖在沙溝中,魂靈兒還隨帥哥走。
大家聽了,都說這首詩明顯是寫給帥哥的,是基因帥哥,還是傳統人帥哥呢?說不清楚,應當進一步調查。
明急迫地追問譚,是誰寫的,又是寫給誰的。
譚說還沒來及查,但她作了簡單字跡比對,是一人所寫,但不是夢中閨的筆跡。
“會是丁團長寫的嗎?”明思忖着說。
克和特衛隊員們都說不可能,丁對基因人持反對態度,決不會給帥哥寫這樣情意纏綿的詩歌。如果說他是寫給傳統人大帥哥的,又沒有發現他有同性戀跡象,他的家裡可是翻了個底朝天,辦公室也一樣挖地三尺了,都沒有絲毫同性戀的資料。
古國強想了想,認真的說,這應當是一首仿古型情歌,不是詩詞。
“噯喲!”明譏諷的說。“這情歌,管它仿古仿今,真是令人耳熱心跳。深愛何日聚,相擁在枕頭……魂靈兒還隨帥哥走,啥亂七八糟的呀??哼!這個人看來像是個情種,對帥哥情有獨鍾,暗戀!不是丁文才,就是夢中閨,一定有個帥哥做情人。查!再查!看到底是基因人帥哥,還是傳統人帥哥?”
“所長,別慌啊!還有一封信哩。”譚再從一個信封裡掏出一張白紙,上面有紅色的字。“你們聽:基因帥哥莫心慌,允妹助你追屍忙。前非妹當痛改去,愛哥直到泉路黃。我鑑別了一下,是用血寫的,顯然是一份血誓。下面清楚工整地署着夢中閨的名字。”她把白紙遞給明成公,接着說:“血誓放在影集裡,夾在結婚照上,我推斷,裡面的基因帥哥只能是基因漢。”
“嗯,很有道理。”明將幾封信拿到一起。“如果是別的帥哥,丁文才絕對不會那麼寬容,允許壓在自己的結婚照上。由此往下推論,情詩情歌肯定是別的哥哥寫給夢中閨的,?被丁文才發現了,夢只好硬着頭皮給丁寫下血誓。夢月有什麼前非,做了什麼對不起丈夫的事呢?難道她真的在因漢有一腿?”
譚想了想,噘起嘴說:“這個嘛,夢中閨最清楚,可她永遠開不了口啦,要不要申請專項經費,把她基因再造出來,一問就一清二白啦。”
“再造就免啦!那麼貴,誰整的起呀。還是下功夫找到那個多情的傢伙。”明成公發狠的說。“基因帥哥莫心慌,允妹助你追屍忙。前非妹當痛改去,愛哥直到泉路黃。基因帥哥到底來沒來過沙狐村,跟夢中閨纏綿不纏綿?走,再去挖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