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面積不大的儲藏室,裡面貼牆放着幾個置物架,架子上擺着不少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其中正中間的一個大號罐子裡,赫然是一顆頭髮還隨着液體漂動的男性人頭!
縱然謝駿昊的膽子再大,也被這突現眼前的人類殘體標本着實嚇了一跳,特別是那頭顱的眼睛竟然還睜着,他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
“怎麼了?”顏一寒聞聲跑了過去。
謝駿昊立即轉身擋住已到近前的顏一寒,一把把她抱住,用自己寬厚的胸膛擋住了她的視線。
“你幹什麼?”顏一寒不明情況地要推開他。
謝駿昊用有力的雙臂擁住她,一隻手把她的頭按到自己的胸前,使她看不到屋裡恐怖的場面。
“別動,你聽我說!”他厲聲對顏一寒說道。
顏一寒愣住了,這還是她頭一次聽到謝駿昊用這樣嚴厲的語氣和她說話。
“一寒,你聽我說,”謝駿昊見她不在掙扎,語氣緩和了許多,“那屋裡有暫時不適合你看的東西,你聽我的,現在離開這兒,讓賀天易趕快帶人過來。”
聽到屋裡有情況,顏一寒又想掙脫開謝駿昊的臂膀看個究竟,“到底怎麼回事兒?”
謝駿昊依然沒有放開她,“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
顏一寒剛要再繼續掙脫時,她聞到了漸漸加重起來的福爾馬林的味道,她靜了下來,大概也能想到了裡面的狀況,“好,我答應你,我不看,但是你要告訴我裡面到底有什麼?”
謝駿昊想了一下,在她耳邊輕聲說,“冉軍在裡面。”
聽到這個回答,顏一寒並沒有太過吃驚,“很恐怖?”
“至少你現在不要看,等人多一些的時候再說。”謝駿昊說完用左手遮住顏一寒的眼睛,把她帶到樓梯口才放開手,“咱們先下去。”
顏一寒不甘心地想要回頭看看,無奈被謝駿昊用身高的優勢又一次擋住了視線。
“聽我的,先下樓。”謝駿昊不由分說地把她帶了下去。
來到別墅外,謝駿昊點燃一支香菸,他需要用尼古丁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平復的不僅是看到漂浮人頭而受到的小驚嚇,更多的則是源於剛剛“親密接觸”而加速的心跳。
香菸很快燃盡,他長長地舒了口氣,“那屋子裡都是裝着福爾馬林的罐子,冉軍應該就在那些罐子裡。”
顏一寒瞪大眼睛,腦補着那個房間裡可怕的景象,她明白了爲什麼謝駿昊一再阻止自己。本來剛到二樓,她就已經有了種異樣的感覺,這是在她的從警生涯中極少出現過的。如果剛纔,她把那些泡着“冉軍”的罐子一下子盡收眼底,真的不知道自己當時的反應會如何……
通知完賀天易,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顏一寒和謝駿昊誰也沒有再進去別墅,他們守在外面,等着支援的到來。
“你剛纔是不是害怕了?”顏一寒嘴角略帶淺笑地看着謝駿昊。
“不是害怕,只是事出突然,被嚇了一下。”謝駿昊把玩着手上的ZIPPO打火機,他左側的嘴角向上一揚,露出一抹壞笑,湊到顏一寒身邊,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剛到樓上就開始害怕了?”
顏一寒條件反射似的立馬跨遠了一步,“沒有!”
“都說女人有第六感,我看我們顏隊長的第六感最強。”謝駿昊也隨之邁了一小步,又靠近了她。
“我、我剛纔只是覺得樓上有點兒冷。”顏一寒想了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解釋。
“現在冷不冷?”謝駿昊壞笑着張開雙臂,“來,我來溫暖你!”
“別鬧了!”顏一寒推開他,側目看了看守在警戒線外的警員,又想到之前自己被謝駿昊擁在懷裡,她的臉立刻又紅又燙起來。
謝駿昊看着她那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意識到她一定是想起了剛纔被自己抱住時的情形,他臉上則露出了竊喜的笑容。
這時,遠處傳來了警笛聲。
“大概是賀醫生到了。”顏一寒連忙轉移了話題。
果然,不一會兒的工夫,賀天易的車就停到了別墅外面,他拿着自己的“百寶箱”從車裡走了出來。
“怎麼就你自己?”謝駿昊探頭看向車裡,並沒有其他人。
“我是從別的現場趕過來的,那邊還沒完事兒,歐陽他們還在那邊忙呢。”
看着夜幕下空曠的別墅,裡面透出慘白色的燈光,謝駿昊和顏一寒彼此看了看對方,誰也沒動地方。特別是謝駿昊想到那顆漂在福爾馬林裡的人頭,他這時也覺得有點兒背後發冷。
“怎麼了?”看到他們兩個人這個樣子,賀天易滿臉的不以爲然,“不就是幾罐人體標本嗎?你們至於這樣嗎?”他之前在電話裡聽謝駿昊大致講了這邊的情況,並沒覺得怎麼樣,認爲這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顏一寒看看時間,是晚上七點鐘左右,並不算晚,她的心定了定,“咱們進去吧。”
賀天易一點兒不在乎地往裡走,還不忘調侃謝駿昊兩句,“你這鬚眉還不如巾幗,白長這大高個頭兒了。”
“嘿,我說你找茬兒是吧!”謝駿昊不甘示弱地走到了前面。
別墅內部在白森森的燈光照射下顯得更加淒冷,現在和兩個陽剛直男走在一起,又有了心理準備,顏一寒的狀態較之先前好了許多。
賀天易不愧是法醫,整棟別墅酷似殮房的氛圍對他毫無影響,三個人很快到了二樓。
在樓梯口,謝駿昊看看顏一寒,“一寒,要不你就別過去了。”
“那怎麼行?”顏一寒這次是一定要看到現場情況的。
“你今天怎麼婆婆媽媽的?”賀天易有點兒不耐煩,“有我在呢,你擔心什麼?”
“好,賀大法醫,您前面請!”謝駿昊讓賀天易打頭陣,自己則護在顏一寒的身旁,“那間!”接着他給賀天易指明瞭儲藏室的位置。
“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賀天易滿不在乎地走過去,“還至於……哎呦!我去!”他話還沒說完就一眼看到了漂在福爾馬林裡的人頭!
跟在後面的顏一寒看到後,也是一驚,她沒有發出驚呼,但身體僵在了原地。
謝駿昊單臂攏住她的肩頭,“沒事兒吧?”
雖然之前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可眼前的景象還是有些超乎她的想象。她緩了緩,定了定神,然後撥開謝駿昊的手臂,“沒事。”
“大法醫,感覺如何?”謝駿昊見顏一寒狀態還好,就開始“關心”起賀天易了。
賀天易走到置物架前,看着上面一個個泡着殘肢、內臟的玻璃罐子,尤其是那顆死不瞑目的人頭,他也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這簡直比醫學院的標本室還全……”
“這些都是冉軍?” 顏一寒看着罐子裡漂着的各個部分,在腦中試着把它們拼湊到一起。
“至少頭是他的。”謝駿昊看着那顆保存完整的頭顱,回想着照片上冉軍的樣子。
“現在還不能確定這些是不是屬於同一個人,”賀天易挨個看着,“要帶回去驗了DNA才知道。”他說着拿出手機,讓別的同事儘快趕到這邊。
除了這些“人體標本”之外,警方又在別墅二層衛生間的角落處發現了少量的血跡,經過檢測,確定是人血,另外,在現場勘查燈的照射下,更多被清理掉的血跡也顯現出來。
賀天易和鑑證科的歐陽勳做完現場勘查後,帶着大大小小二十多個玻璃罐子先回了局裡。
“難怪冉曉婷說冉軍在他最愛的別墅裡,”顏一寒站在儲藏室門口,看着裡面已經變空的置物架,感嘆道:“她不再是羔羊了。”
“這裡基本可以確定是第一現場,不過,應該不是李玲和張園被害的地方。”謝駿昊蹲下身,用手抹了一下地上的灰塵。
不錯,那母女倆遇害的時間不長,而二層原本完整的灰塵可以表明近期內除了警方之外,沒有人到過樓上,並且在一樓也沒有發現任何的血液反應,種種跡象都顯示出,這裡應該只是殺死冉軍和藏匿張童的地點。
這時,顏一寒接到了海倫的電話,她查到鄧秋萍每次打到冉軍賬戶的房租其實都會在之後不久被提出,存入一個名叫齊潔的賬戶,隨後又會被打回到鄧秋萍的卡上,而那個齊潔就是冉軍別墅現在的房產持有人,也就是鄧秋萍的那個遠房親戚。不僅如此,通過齊潔的銀行往來記錄,海倫發現這個齊潔還租了一套房子,而那房子就在李玲家那套單元房的對面!